第67章 失火
天開始黑了，杰瑞才到達冬堡。
其實從燈塔到冬堡用不上這么久。只是他這一路上干掉了四只冰狼，兩頭冰熊，一個雪地巨魔，還有兩條冰幽靈。
冰幽靈那玩意兒用一句話形容，就是個冰做的，半透明的，會漂浮的大號蝌蚪。它們會一些冰霜魔法，扭來扭去，很難砍中。
最后氣得杰瑞憋了一波魔力，開無盡怒火給砸碎了。
所以說風暴斗篷都是干什么吃的？路上這么亂也不收拾收拾。
趕到冬堡的杰瑞打了一天的架，已是累到發(fā)軟。好好睡個覺，第二天天亮，便迫不及待地前往學院。
想來真不容易啊。明明離開公會的時候就想來，結果折騰了這么長時間，遇到了這么多事。
他嘆著很重的氣，拍拍臉，走向學院。
這片神秘的建筑依然是光芒四射，環(huán)繞著魔法氣息。不時能看到有學生三三兩兩，從學院與城市相連的橋上走過。
話說那座橋每次看都覺得瘆人。下面雖不是萬丈深淵，也明顯是摔下去就基本活不成的高度。但學生們有說有笑，完全不在乎。
他們穿著統(tǒng)一的黃色短袍，就是杰瑞上次來冬堡時恩希爾給他的那件。顏色有深有淺，大概是為了區(qū)分年級。
找到橋的入口，杰瑞走過去。
“你，等一下。”
那里有幾個人或站或坐，其中一個高精靈女人叫住了杰瑞。
她的衣服是藍色，比學生穿的做工精細，還多了許多花紋。加上黑色的腰帶和腰包，可能是個老師吧。
“你不是學院的人，來這里有什么事嗎？”
她說話很平淡，和杰瑞在賽洛迪爾見過的梭莫完全不同，沒有傲氣和鄙視。若不是她金黃的皮膚，瘦長的臉龐，還有白色的羊角辮，杰瑞真不敢相信這是高精靈。
或許梭莫以外的高精靈就是如此。
“我想到圖書館借書?！?p> 高精靈點點頭。時常會有校外人員來學院借東西或者買東西，原則上學院歡迎所有渴求知識的人。
“這沒問題。不過你得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進入學院。”
杰瑞皺起眉頭。
“什么意思？看膚色嗎？”
“哦，請不要誤會。”高精靈擺手說，“因為各種……奇怪的原因，學院在天際的名聲不怎么好。所以為了避免意外發(fā)生，任何想進入學院的人，都應該具備一定的魔法基礎。”
原來如此。也是，不懂魔法的人如果進去了，保不準會無意中搞出什么麻煩。
理解了高精靈的意思，杰瑞抱著胳膊點頭。
“那要我怎么做？”
“一個小測驗，如果你愿意的話。”
高精靈指著不遠的一片空地。
“展現(xiàn)一下你擅長的魔法，讓我們看看?！?p> “呵呵。”
杰瑞輕笑兩聲，拔出伐莫劍。高精靈后面的人以為他要硬闖，面有驚色。
但杰瑞只是把劍過電，朝空地一扔。
咔——
伐莫劍一頭插進地里，劍柄與手之間還保留著電光。杰瑞略微收手，伐莫劍立刻原路飛回，被他一把捉住。
他自信地看向高精靈。
“我可以讓你免費看，如果你讓我進去的話。”
其他人的緊張變成了驚愕。光是瞬間給武器附魔這招就已經很少見了，更別說還能用電把武器吸回來，確實厲害。
不過呢，這個評價只是針對校外人員而言。
高精靈的臉波瀾不驚，似乎對杰瑞的裝逼沒啥興趣，而是看著杰瑞的伐莫劍。
忽然她伸出手。那只手發(fā)出翠綠的光，伐莫劍也跟著發(fā)光。
接著自己飛起來，落在高精靈手里。
“什么？”
還在洋洋得意的杰瑞立刻瞪目結舌。這是什么魔法？隔空取物？
“嗯，伐莫的武器……”
高精靈端著劍來回看了看。
“……確實是臨時附魔，這么說你的表演還值點錢。”
她把劍丟給杰瑞，杰瑞手忙腳亂地接住。她又和其他人說了幾句，最后沖杰瑞一招手。
“你可以進來了，嗯……”
“我叫杰瑞?！?p> “我叫【法勞達】，請隨我來?！?p> 杰瑞把劍掛回腰間，老老實實地跟著法勞達上了橋。
冬堡魔法學院，自己說不定來到了一個臥虎藏龍的地方。
*****
學院整體結構和藍宮相似，一大圈高低錯落的建筑圍起一個院子。不過這里的面積差不多是藍宮的四倍，建筑之間有過道，外圈看起來還有其他空間。
沒準是觀海的地方。
院子里到處是學生和老師。諾德人，暗精靈，布萊頓人，紅衛(wèi)人，帝國人，甚至還有虎人。
他們只為學習而來，不會談論人種信仰之類的東西。
有的人圍在一些像水井一樣的圓形臺子周圍，之前杰瑞看到的魔法光柱就是從這里發(fā)出來的。所見之處，差不多有二十個。
前面不遠，有個學生站在光柱前。左手捧著書，右手操控著魔力，比比劃劃。
“把書再翻兩頁，看左邊第四行，照那個修正?！?p> 法勞達從學生身邊走過，瞟了一眼，腳步不停，拍了下學生的肩膀這樣說。
“是的，法勞達女士?！睂W生馬上照做。
這種對話就是學院的日常嗎？杰瑞有點不明覺厲。
兩人繼續(xù)向前走，來到院子中央。這里有一尊高大的雕像，正對學院大門，是一位法師。想必是學院的名人。
不過更讓杰瑞感興趣的是雕像旁邊，有個高精靈男人和布萊頓女人在談話。
那女人的穿著和法勞達相似。而那個男人，黑色長袍帶金色花紋，是梭莫的衣服。
“還有什么問題嗎，【安卡諾】顧問？”
布萊頓女人說道。語氣雖不激動，但顯然也不希望對方深究。
“我只是想知道，關于薩塔爾的最新挖掘進度，以及第67號次級魔網三階段實驗報告，應該是昨天上午就出來了。但我沒有收到，是什么原因?！?p> 意外的是，那個叫安卡諾的梭莫男人用很平和的語氣在說話，并不像杰瑞見過的梭莫那樣盛氣凌人。
“報告昨天按時交到了我手里，我修正后交給了院長。或許是院長看得有些慢，也可能是他給忘了，畢竟他很忙。但這都是流程，你知道?！?p> “是的，我絕無越權之意，只是這流程中也有我的工作。我希望自己是一時被忘掉，而不是一直被忘掉。”
“我保證你會得到應有的尊重。院長也說你一向按規(guī)矩辦事，他不會輕視你。”
“我明白，謝謝。”
這場小小的討論，以安卡諾有些低聲下氣的回答結束。
他走進旁邊的教學樓，布萊頓女人則看向法勞達。
“耽誤你了法勞達。這位是？”
“他叫杰瑞，想去圖書館借書。他的魔法還可以，會一些……有趣的把戲?！?p> 法勞達頓了一下，像是在思考這種不咋地還拿出來炫耀的東西該怎么形容。
杰瑞只覺得臉在發(fā)燒。
“知道了，交給我吧?！?p> 布萊頓女人對法勞達說，又自我介紹道。
“我叫【米拉貝勒·娥文】，是學院的教務長。請跟我來?！?p> “有勞了?！苯苋鹫f。
教務長，就是和詩人學院那個吉勞德同一級別的人吧？屬于學院的二把手，輔助院長管理學院，也可以叫副院長，地位很高。
高到連那個梭莫顧問都得好好說話。杰瑞已是大氣都不敢出。
他不聲不響地跟在米拉貝勒身后，走向一棟有些偏的建筑。
呼——
砰——
一發(fā)火球忽然從杰瑞左邊飛來。米拉貝勒伸出手指，形成一片把杰瑞整個人擋住的結界，將火球攔下。
而杰瑞發(fā)了會兒呆，才反應過來是什么情況。
“不要這里搞實驗，去實驗區(qū)！”
米拉貝勒對著不遠處兩個學生說。他們點頭哈腰地道歉，互相埋怨著走遠了。
杰瑞傻乎乎地看著學生，又看著米拉貝勒。
這學院里都是些什么人?。恳粋€個這么牛逼？
“抱歉，嚇到你了?！泵桌惱照f，“總是有些學生不遵守規(guī)定，胡亂實驗，這讓我們很頭疼?！?p> 她繼續(xù)帶路，不久便打開了那座建筑的門。
“因為這些，學院已經鬧出不少亂子，死過一些學生。但還是有人不吸取教訓?！?p> 什么玩意，上學還帶死人的？過分了吧？
但杰瑞一想到之前在蜂之蜜酒廠地下遇到的那個哈姆林，好像就能理解了。
這地方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待的，也不怪學院要搞魔法測試，沒兩下子估計連活著都是問題。
魔法學院，真是可怕。
*****
這棟樓是學院的資料樓，圖書館位于二樓。它差不多和龍霄殿一樣大，能容納上百人同時看書。
一共兩層，舉架很高。書柜和書架把圖書館劃分出一塊塊區(qū)域，中間的空間用桌椅適當填補。再加上隨處可見的，用魔力驅動的魔光燈，組成了這個知識氣息濃郁的空間。
有學生和教師在看書找書，很安靜，只有書頁翻動的聲音，或者偶爾的咳嗽聲。
再就是米拉貝勒與杰瑞的腳步聲。他們徑直走向前面那張很大的桌子。
后面坐著一個老獸人。
“我來了，【烏拉格】?！?p> “早上好教務長。”
老獸人打著招呼，從大書桌里拿出兩本書。
“這是你昨天要找的書……嗯？”
他看到米拉貝勒身后的杰瑞，把書放在桌上。
“這位是？”
“來借書的客人。杰瑞，這位是管理員烏拉格，想借什么和他說就好?！?p> 米拉貝勒拿著書找個地方坐下，安靜地翻起書來，留下不知所措的杰瑞。
他覺得這個圖書管理員正瞪著自己。雖然人家是獸人，雖然人家須發(fā)皆白，和這個環(huán)境格格不入，但人家在瞪著自己。
烏拉格靠在椅子上。
“杰瑞，嗯？我得先提醒你，這里有不少珍貴的藏書，其中還有一些絕版或者少見的書和資料。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呃，是?！?p> 杰瑞小聲答應著。他感覺自己正逐漸回到盜賊公會那個時候，處處得看人眼色。
沒辦法，這學院的人都太不正常了。
“很好?！睘趵窭^續(xù)說，“你借的書只能在這里看，你可以把這里當成是我個人的湮滅領域。如果你敢偷盜或者弄壞這些書，我就要讓你好看?！?p> “不能不能，一定愛惜?！?p> 烏拉格這才有了滿意之色。
“說吧，你要借什么？”
杰瑞咳了一下。
“我想借一些……關于魔神的書?！?p> 他本想用個隱晦的說明，還是順嘴說了出來。烏拉格只是挑了挑眉頭。
“怎么，你也想找個教團？”
“哦不，我只是有些興趣。”
“哼，隨便了?！?p> 老獸人說著，指了指上層的某個書架。
“那里有不少，去看看吧?！?p> “多謝?！?p> *****
烏拉格說的不少，還真是不少。當杰瑞來到那書架前時，光看書脊上的名字就找到一堆跟魔神有關的。
他感到心臟狂跳不已，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若不是礙于圖書館的空氣，他絕對要大笑出來。
他的手指在書脊上劃過，最后停在其中一本上。
《魔族之書》，這名字就讓杰瑞無法抗拒。其他的還有不少針對某位魔神的詳細介紹，他打算先把十六魔神的知識補全，再慢慢細看。
他需要了解這些魔神的性格和喜好，以便在溝通的時候更順暢一些。要是能查到他們祭壇的位置就更好了。
這大概是杰瑞第一次認真看小說和故事以外的書籍。里面的內容很詳細，先簡單介紹每個魔神的特點，掌管范圍，領地相關。后面有逐一的詳細介紹。
“諾克圖娜爾，瑪拉凱斯，【梅法拉】，【魄伊特】……”
杰瑞一頁頁地翻找，閱讀，不放過每個字。光是簡介，就已經把每位魔神的大致秉性寫得差不多。
比如諾克圖娜爾和美瑞蒂亞，這兩位總結得就很準。那么其他魔神的信息應該也是真的。
“【波耶西亞】，欺騙和詭計……嗯，【阿祖拉】，黃昏和黎明……唔……”
書翻到下一頁，杰瑞忽然停住。
這一頁記錄的是【梅魯涅斯·大袞】，象征毀滅、變革、能量和野心。上面還有個像門一樣的標志，是湮滅之門。
“梅魯涅斯……大袞……”
杰瑞嘀咕著這個名字，注視著那個標志。
他仿佛看到標志真的變成了一扇門，無數(shù)的湮滅生物從門中涌現(xiàn)，所到之處變成烈焰的地獄。
“梅魯涅斯，大袞?！?p> 不知是不是幻覺，杰瑞的眼前，那烈焰正不斷燃燒，越燒越旺。
他的大腦在顫抖，他的手涌起魔力，他全身的力量都在咆哮！
“大——袞——！”
呼————
……
圖書館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