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未來
說一個住在雪漫城的，不起眼的老太太會預(yù)知未來，是不是聽著很不現(xiàn)實？但如果知道了老人過去的身份，你或許會有幾分相信。
“奧拉瓦以前可是圣蛾祭司呢。”巴貝特繼續(xù)說著。
“圣蛾祭司，呃……”
杰瑞回憶著在帝都的日子，似乎聽過這么個詞，也可能沒有。帝都的祭司太多了，除了八大圣靈，還有不少專為王宮做事的祭司。
“沒印象?！?p> 他聳聳肩。巴貝特模仿著做了同樣的動作。
“你不知道也正常啦。就算在帝都，也基本見不到他們。那是一群身份非常特殊的祭司，他們練就的本事只為了做一件事。”
巴貝特張開手掌，慢慢蓋在眼睛上。
“閱讀上古卷軸。”
*****
上古卷軸，被無數(shù)人追求的東西，神秘而恐怖的神之碎片。
杰瑞好像聽過這個詞，也好像沒有。
顧名思義，它，或者說它們就是一卷卷軸。但它們是如何制作出來的，又或是如何出現(xiàn)的，極少有人知曉。
至于它的功能，知道的人也不多，基本都是道聽途說。
據(jù)說它是探尋時間和空間的工具，是凡人挖掘其中秘密的重要手段。
說得有些模糊了。你可以這樣理解，我們生活的時間線是城市里的某條街道，街上的人流是流動的時間。那么上古卷軸就是街道兩邊房屋的窗口。
我們能通過窗口去觀察街道的任意地方，觀察人群的前方，后方，甚至可以去看其他的街道。
也就是說，你可以通過閱讀卷軸，看到你希望看到的某個時間某個地點的某件事。但有的時候，這件事會出現(xiàn)錯亂。
在一般人的認知中，時間線是固定的，已經(jīng)發(fā)生的歷史不會改變。但通過上古卷軸看到的世界并非如此。
它可以是過去，卻有微小差別?？梢允俏磥恚瑓s聽上去幾乎不可能。
圣蛾祭司就是專門閱讀上古卷軸的祭司。為什么看個卷軸還要培養(yǎng)專業(yè)人員呢？
因為在奈恩星，時間與空間的本質(zhì)是兩大圣靈的力量。上古卷軸，可說是圣靈的造物之一。凡人一旦看了，其精神和五感會不受控制地被卷軸帶入到他觀察的世界中。
就算停止閱讀，被帶入的精神和五感也不可能全部恢復(fù)，必定會損失一部分。那就是閱讀卷軸的代價。
為了順利閱讀卷軸，圣蛾祭司們有一套獨特的方法減少代價，他們平時也在進行這類訓練。
但無論怎樣，代價絕不會為零。
他們會變瞎，變聾，變啞，發(fā)瘋等等。看的越多，代價越大。
因此，祭司們嚴禁為了小事去閱讀卷軸，尋求答案。他們只會根據(jù)皇帝的指示來閱讀。
而那些看過一次卷軸還能正常生活的人，后來會漸漸擁有模糊的預(yù)知未來的力量?；蛟S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吧。
奧拉瓦就是其中一位。
她只看過一次，那一次卷軸奪走了她的部分靈魂以及味覺，這算是可以接受的代價。
之后她的身體越發(fā)虛弱，直到無法繼續(xù)承擔閱讀工作，就告老還鄉(xiāng)了。也因此她得到了一個綽號。
虛弱的奧拉瓦。
“哦哦?！?p> 杰瑞邊聽邊點頭?？粗先硕酥鴤€紙包裹，顫顫巍巍地走過來。
“沒有小巴貝特說得那么夸張啦，我只不過是個不成器的前任祭司而已?！?p> 奧拉瓦把包裹交給巴貝特，擦擦手坐下，笑瞇瞇的。
“這是加布里艾拉要的東西?！?p> “謝啦奶奶。”
巴貝特打開包裹看了看就重新包好。她忽然一拍手。
“哦對了，機會難得，要不讓奶奶給你們預(yù)知一下未來吧?！?p> 杰瑞的眉頭跳了一下，這話可說到他心頭上了。
剛才聽巴貝特解釋上古卷軸的時候，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怎么忽悠老太太給自己預(yù)知一次。這是不是能直接看到自己找回記憶的時候了？
他誠懇地看向奧拉瓦。
“請務(wù)必幫我看一下?！?p> “太抬舉我啦。”奧拉瓦笑了笑，“我只能看到某個人的未來，而且都是些意義不明的圖像。我可以把圖像的內(nèi)容告訴你們，怎么解釋，因人而異?！?p> “沒關(guān)系，圖像也可以?！?p> “就是啊，莎莉茵也看看吧。”
巴貝特又摟著莎莉茵，親熱地說。莎莉茵不是很相信魔法能厲害到這個地步，但或許是被巴貝特說動了吧。
“麻煩您了?！?p> 老太太點點頭。
“好，等我準備一下。”
*****
對圣蛾祭司來說，預(yù)知未來需要的施法物品很簡單。一個魔法陣，讓人站在里面。一顆水晶，對準那個人。祭司再施法，這樣就能從水晶里看到圖像。
現(xiàn)在站在魔法陣里的是莎莉茵。奧拉瓦托起她的水晶，對著女孩的臉，慢慢調(diào)整。
看來老太太許久沒這么做了。她想讓手臂減少顫抖，但是不行。只好把身下的椅子掉個頭，用椅背支著手臂，才算將水晶托穩(wěn)。
她放出魔力。魔法陣發(fā)出了紫色的光。
巴貝特坐在一邊興致勃勃地看戲。這個光和魔法陣里的人有一定關(guān)聯(lián)。當初她站在里面的時候，發(fā)出的是血紅光，還給老太太嚇一跳。
畢竟是吸血鬼嘛。
而看莎莉茵這紫色光，似乎跟召喚系魔法的光接近，或許她有召喚系魔法的天賦？
只見紫光逐漸包圍莎莉茵，同時水晶里呈現(xiàn)出迷霧重重的樣子。
在霧氣中，奧拉瓦漸漸看到了圖像。
“嗯，這是……”
她把臉湊近些，全神貫注。
“清晨……星光……還有大海。海岸上是無邊的沙漠，沙漠上空是漆黑之夜，四處都血跡斑斑。那里，倒著一個人，一個……兒子?！?p> 老人斷斷續(xù)續(xù)說出這些話。水晶的光芒以及魔法陣的光芒很快消退了。
“這就是，我能看到的?！?p> 巴貝特和杰瑞對視一眼，嗯，果然聽不懂。
如果把這些內(nèi)容畫成畫，想必是一幅賞心悅目的佳作。但用來表述人的的未來，也太莫名其妙了。
莎莉茵若有所思地低著頭，杰瑞覺得她大概是不想掛老太太的面子吧。
“感謝您?！迸⒄f。
“不客氣，不知道能不能幫到你?！?p> “我會弄清其中的意義的?！?p> “那好，該我了?！?p> 杰瑞迫不及待地把莎莉茵抱出魔法陣，自己站上去。
模糊的也好，糊涂的也罷，我只要按我的想法去理解就行了。
奧拉瓦休息片刻，擦擦額頭的汗，再次托起水晶。
對準杰瑞，魔力釋放，與剛才一樣的步驟。魔法陣又一次發(fā)光。
是火紅，深紅，不詳之紅。
與鮮血的猩紅不同，這深紅的光芒簡直是煉獄的一角。明明如烈焰一般，卻讓人不寒而栗。
“哇啊，真漂亮?！?p> 巴貝特張著嘴感嘆。杰瑞倒是不意外，只要想想夢境領(lǐng)域那個顏色就能理解了。
關(guān)鍵是奧拉瓦看到了什……
“啊——?。?！”
嘶啞的尖叫從老人口中噴出。手中水晶直落在地上摔碎。
深紅光失去了水晶的控制，在小屋里狂躁地卷動一陣就消散了。
“啊，啊啊啊啊……”
老人顫抖著從椅子上癱下來，跪下，逃一樣爬到墻角，抱住頭發(fā)抖。
“您這是……”
眼看老太太都縮成球了，杰瑞想著扶人家一下。
“別過來！快出去，出去?。。 ?p> 奧拉瓦幾乎趴在地上，閉死眼睛，拼命晃頭。
但無論她如何想要忘卻，從水晶里看到的那一幕已經(jīng)忘不掉了。
那是無盡的疆場，黃沙漫天。于狂風中飄散，一如戰(zhàn)場硝煙。
一群手持各式武器的巨大黑影，在這戰(zhàn)場中心面對面，決死而戰(zhàn)。
其中一邊，天空中是長著翅膀的人影，地上有一個扛著大劍的人影，一個手持大斧的人影，一個支著長矛的人影，一個揮舞雙劍的人影。
另一邊，是舉著三叉戟的人影，操起巨錘的人影，瘋狂大叫的人影，纖細優(yōu)美的人影，矮小猥瑣的人影，還有若隱若現(xiàn)的人影。
兩邊混戰(zhàn)在一起，數(shù)不清的邪惡之影，污穢之物，撲向奧拉瓦。
“?。?！對不起！對不起！”
這是任何人都不能直視的恐怖，根本就不是人該出現(xiàn)的地方。
當然，這些杰瑞是不知道的。他只有一臉懵逼。
“哇，你又干什么了？”
巴貝特走到老人身邊拍著她的后背，又嫌棄地看向杰瑞。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沒做。”杰瑞連忙解釋。
“好啦好啦，我留下來照顧奶奶就行了。你們拿著東西先走?！?p> “呃，好吧。但我真的……唉……”
帶上包裹，杰瑞和莎莉茵離開了奧拉瓦家。
杰瑞有些沮喪，本以為是個含糊不清的圖像也好，結(jié)果居然把占卜的人給嚇傻了？
我的未來有那么可怕嗎？
細想一想，估計就是和巨龍決戰(zhàn)之類的吧？類似巨龍戰(zhàn)爭那樣的場景，是個人看了都不可能平靜吧？
想到這兒，杰瑞更沮喪了。
這意思就是自己最終還會回到和巨龍玩命，和奧杜因決戰(zhàn)的命運上？
啊，真討厭。
*****
晨星城海岸邊，亂石堆起的石坡下，靜靜矗立的黑門。
又迎來了一位挑戰(zhàn)者。
“哦，看這孤獨的印記，黯淡的顏色。西塞羅，好悲傷啊……”
小丑趴在門上，不住地哀嘆。
“人生，最大的，幻覺，是什么？”
未確認身份的陌生人出現(xiàn)在門前，黑門自然問出了這個問題。
“你問西塞羅，幻覺？”
小丑的聲音弱下去，和扶著門的手一起。
他哼哼發(fā)笑，笑到全身抖動。
“啊，是的，西塞羅看過很多，很多的幻覺。美好的未來，復(fù)蘇的圣所，夜母的降臨，忠誠的刺客！諸如此類，虛假，一片虛假。但如果要挑一個最大的……”
他忽然板起臉，從黑門那里離開，放聲大笑。
“呵，哈哈哈哈哈！！那便是純真，純真啊我的兄弟！在那危機四伏的地窖，熊熊燃燒的城市里，沒有比純真更為可怕，更為厭惡的幻覺?。 ?p> 當高亢的聲音沉寂下去后，黑門發(fā)出咯噔一聲，緩緩?fù)巳ァ?p> “歡迎，回家?！?p> 小丑面前，出現(xiàn)一條向下的通道。
“沒錯，回家?！?p> 他邁過黑門，等門重新關(guān)上就隱隱發(fā)笑。
“這才是，真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