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亡靈的自由

　　帶著杰瑞和瑟拉娜，瓦蕾莉卡回到了她在靈魂石冢的煉金實驗室。出乎杰瑞的意料，這里的東西種類還挺豐富，和一般的煉金實驗室沒有區(qū)別。

　　“這么多東西是怎么搞到手的??？”杰瑞有些驚訝地問。

　　“我之前把種子帶來了?！蓖呃倮蚩ê唵问帐傲艘幌?，把一張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暫時拿掉。

　　“這里還能種出東西？”

　　“不然你以為那么大院子是干什么用的？當然了，我改造了一下，讓它能種植藥草?！?p>　　你這已經(jīng)不能叫煉金師了，完全就是個農(nóng)學(xué)家，杰瑞想。把這本事用在種地上，說不定能解決很多糧食問題呢。

　　“這個……”

　　清理出來的桌面，瓦蕾莉卡將一個長條盒子放在上面打開。

　　上古卷軸正躺在里面，和瑟拉娜那個一模一樣。

　　“……就是我保存的卷軸?！?p>　　瓦蕾莉卡拿出卷軸，又看向杰瑞，那眼神里有很多不信任。杰瑞也識趣地沒去拿。

　　“還有什么問題嗎，大媽？”

　　“哼，油嘴滑舌的家伙。我有個事必須問清楚。”

　　“快點的吧?！?p>　　“眾所周知，魔神厄斯托拉和美瑞蒂亞一樣，敵視吸血鬼，那你為何會容忍瑟拉娜的存在？”

　　杰瑞還以為是什么重要的事，結(jié)果就這？一個快要老掉牙的問題？

　　他聳聳肩：“原因無所謂吧？看結(jié)果就好咯?！?p>　　“不行，我必須弄明白?！?p>　　瓦蕾莉卡堅持說著，又把卷軸按在盒子上。

　　“我沒法給你們回去，畢竟我也是冷港之女，會增加赫岡的成功率。所以我才要確認，跟著我女兒的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家伙?！?p>　　還真是個當媽的思維。也是，若不是出于對女兒那種畸形的愛護，也干不出把孩子塞進棺材里的事吧？

　　那自己多少認真回答一下好了。

　　“我只是接納了凡人的那部分。因為當我剛想起自己是厄斯托拉的時候，情緒很失控，差點被這腹黑女揍了一頓。”

　　忽然，杰瑞看到瑟拉娜有意無意地摸著脖子，還掐了兩下。這分明是在威脅要重提獨孤城那檔子事吧？

　　無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

　　“抱歉，”杰瑞改口道，“是被令愛教育了一通。我呢，也是個很現(xiàn)實的人，自己的斤兩自己清楚?！?p>　　“但你說和吸血鬼獵手合作，那你們的目標就是消滅吸血鬼吧？”瓦蕾莉卡冷笑道，“我們難道不是你的消滅對象嗎？”

　　“是啊，我最初是為了徹底消滅吸血鬼。我跟他們，或者說跟瓦爾哈奇的過節(jié)太多了。這個目標現(xiàn)在也沒變?！?p>　　杰瑞的手，也按在了卷軸上。

　　“所以，你們怎么琢磨是你們的事。我最后說一遍，我要干掉赫岡，要用血源大廳的祭壇嘗試回到湮滅領(lǐng)域，誰攔我我殺誰。瑟拉娜是我的同伙，所以我不殺她。如果說這些和你對我的印象不符，那你盡管猜原因去吧，我無所謂，也懶得解釋?！?p>　　他跟瓦蕾莉卡對視，問心無愧地對視，看得瓦蕾莉卡居然有些退縮。

　　這個男人是認真的，雖然沒法歸納他的行為，但他的話沒有假。否則也不會拼命跟杜耐維爾死斗。

　　瓦蕾莉卡點點頭。

　　“那好吧?！?p>　　“說好你倒是松手啊?！?p>　　“因為還有一個事?！?p>　　杰瑞歪著頭，盯著瓦蕾莉卡。說真的，要不是現(xiàn)在自己是廢炮一個，高低造出個嚇人的武器讓這老太婆就范。

　　“怎么那么多事，又咋的了？”

　　“讓我吸一口，卷軸你拿走?！?p>　　……

　　“哈?。?？！？”

　　杰瑞幾乎跳了起來，攤著手，咧著嘴，瞪著眼，一會兒看看瓦蕾莉卡，一會兒又看看瑟拉娜。

　　“不得不說，”瑟拉娜舔了舔嘴唇，“母親你眼光挺好的?！?p>　　“哦，你已經(jīng)試過了？”瓦蕾莉卡會心一笑。

　　“四五次而已。”

　　“什么叫而已??！”杰瑞捂著脖子吼了起來，“你們母女倆真就一個德性??！把別人的血當什么了??！”

　　“食物?！眱蓚€吸血鬼異口同聲地說。

　　“很好！你倆給我站一塊，我現(xiàn)在就廢了你們！”

　　“行啦，都累成什么樣了，還在那爆發(fā)，小心氣炸了。”瑟拉娜敲著杰瑞的腦袋說。

　　“呵呵，玩笑而已，別當真?！?p>　　瓦蕾莉卡把卷軸交給了瑟拉娜，又沖杰瑞露出一個有些憐憫的笑。

　　“我已經(jīng)在這里能調(diào)配出跟血液幾乎一樣的東西了，你以為這么長時間我怎么熬過來的？不過這樣也能證明，你的確在保護瑟拉娜?！?p>　　“因為是同伙。”杰瑞強調(diào)道。

　　“怎么都好，去吧，保護好我女兒。這是我唯一的愿望?！?p>　　“謝謝你，母親?！鄙染蟼€躬。

　　“免了，瑟拉娜?！蓖呃倮蚩ǖ恼Z氣又嚴肅起來，“你就親眼去看看你自己的想法，到底有多天真吧。等你看到赫岡至死不愿放棄的表情的時候，就會徹底明白了。”

　　“我保證到時候一定會裝得像現(xiàn)在一樣平靜?！?p>　　“哼，那就好。”

　　最后斗了幾句嘴，杰瑞和瑟拉娜匆匆離開小屋，朝大門走去。

　　但當他們推開大門，來到那城墻外面時，發(fā)現(xiàn)想走沒那么簡單。

　　*****

　　“這是什么？”

　　杰瑞謹慎地望著面前的四道光柱。里面有和靈魂石一樣形狀的晶石在轉(zhuǎn)動，或者可以說就是等身大的靈魂石。

　　它們慢慢落下，變幻成了四個虛無縹緲的人影。

　　“站住，魔神?！?p>　　“還有，吸血鬼。”

　　這悠長的聲音，是從不同人影里發(fā)出來的。但聽上去卻像是一個人在說話。

　　瑟拉娜把卷軸背在身上，握緊匕首。杰瑞沒有做戰(zhàn)斗準備，準確來說，他接下來幾天都沒法好好戰(zhàn)斗了。魔魂復(fù)原的負擔太過巨大。

　　只能先嘮嘮看。

　　“你們是誰？”

　　“我們，即是主宰?！?p>　　“靈魂的，主宰?！?p>　　“我們，便是理想之主?！?p>　　杰瑞有些驚訝。

　　“所以理想之主是一群人？還是一個人在這分角色扮演呢？”

　　“我們，是分離的個體?！?p>　　“亦是，整合的一體。”

　　“真能叭叭。所以呢？你們現(xiàn)在冒出來是什么意思？給杜耐維爾報仇嗎？”

　　四個人影開始飄動，如被風(fēng)吹過的湖水。

　　“報仇？可笑?！?p>　　“我們的，目標……”

　　“是你，魔神！”

　　“你毀壞了，規(guī)則！”

　　這，是因為自己進入靈魂石冢，卻沒上交靈魂？又或是因為熱砂疆場，替換了這里的空間？還是殺死杜耐維爾，等于毀了他們的東西？

　　不管哪個都夠好笑的，杰瑞已經(jīng)要笑出聲了。

　　“呵，自命為理想之主什么的，結(jié)果就這么小心眼啊。我又不能拿這靈魂石冢怎么樣?！?p>　　“住口，魔神！”

　　“你不僅拒絕獻上靈魂……”

　　“……還在這里肆意妄為！”

　　“休想，全身而退！”

　　啊糟糕，這幫家伙是認真的。你看，他們周圍的光越來越強，而且魔力激蕩，分明是進入了戰(zhàn)斗狀態(tài)。

　　不妙，杰瑞感覺到靈魂又開始被拉扯了，而他卻沒法戰(zhàn)斗。瑟拉娜站在杰瑞身前，護著他，但也不知道能護到什么程度。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

　　呼——

　　空中有什么東西飛過，呼扇呼扇的。杰瑞抬頭一瞧，都想哭了。

　　居然是杜耐維爾。好吧，按說杜耐維爾的靈魂還在，肉體可以重塑，但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這豈不是雪上加霜？

　　而杜耐維爾，已經(jīng)張開了大嘴。

　　“噶恩，拉哈斯——??！”

　　能量吸取龍吼的綠色波動，墜落下來。

　　但是，并沒有擊中杰瑞和瑟拉娜。

　　“?。。?！”

　　而是命中了那四個理想之主。他們被龍吼吸取了魔力，開始閃個不停，顯然是形態(tài)難以維持了。

　　“這，背叛！”

　　“杜耐維爾，你好大膽！”

　　“無禮！無恥！”

　　“你必將，受到懲戒！”

　　杜耐維爾垂直落地，落在兩方中間。他面對著理想之主們，那樣子完全是在保護杰瑞和瑟拉娜。

　　“滾開！你們這些虛偽的王！我以杜耐維爾之名起誓，你們休想奪走這個男人的靈魂！”

　　“可，可惡！”

　　“給我，記住！”

　　“杜耐維爾，絕不原諒！”

　　“我們，必將歸來！”

　　一個個留下敗犬的臺詞，四個理想之主隨著光柱一同消失。杜耐維爾這才轉(zhuǎn)過身來。

　　“沒事吧，夸那林？”

　　他說話的時候看著杰瑞，杰瑞不確定地自指了一下。

　　“你，在叫我？夸那林？”

　　杜耐維爾輕輕點頭。

　　“是的。以你們的語言來說，夸那林，意為‘征服者’。這是對打敗我的你獻上的敬意和感謝?！?p>　　哇，這龍好有禮貌啊。杰瑞印象里，巨龍個個都自視甚高，是群一邊在天上大喊蟲子垃圾，一邊隨心所欲把人燒死的家伙。

　　原來也有這種戰(zhàn)士一般傲然的巨龍。杰瑞喜歡的就是這種人，嗯，這種龍也可以。

　　“感謝你的敬意，杜耐維爾。這場戰(zhàn)斗勢均力敵，我很開心。不過，你原來能說話啊。”

　　“正是。我的靈魂原本受制于理想之主，但在剛才的戰(zhàn)斗中，被你打破。這同時也解除了束縛，我才得以恢復(fù)自由身?！?p>　　說著，杜耐維爾忽然發(fā)出一聲長嘆。

　　“不，準確來說，是在這里的自由身?！?p>　　“話說回來，”瑟拉娜也問道，“你這樣不要緊嗎？得罪理想之主，合適嗎？”

　　“無妨，”杜耐維爾不在乎地說，“他們雖然創(chuàng)造了靈魂石冢，但原本也不過是一群凡人。”

　　杰瑞和瑟拉娜都驚呆了：“理想之主，原本是凡人？”

　　“嗯。他們是一群精通亡靈魔法，登峰造極的人。脫離肉體，靈魂不朽，又創(chuàng)造了靈魂石冢。他們貪婪地追求著靈魂，收集在這里，自稱是賜予它們安寧。”

　　凡人成為靈魂的王，聽著離譜，其實想想倒也并非不可能。不是有一位還飛升成了圣靈了嗎？

　　“但既然是這里的主人，”杰瑞說，“應(yīng)該不好對付吧？”

　　“非也，”杜耐維爾搖頭道，“他們并不善于戰(zhàn)斗，只是擅長控制靈魂。否則，當你剛進入靈魂石冢，拒絕交出靈魂時，他們就應(yīng)該現(xiàn)身了，而不是等到你我拼得筋疲力盡以后才出現(xiàn)。他們無法阻止你進入，也無法阻止你離開。”

　　這么一說，杰瑞和瑟拉娜都覺得有理，似乎理想之主也不是那么可怕的存在。

　　不過這里有個問題，杰瑞問了出來。

　　“你是怎么到這來的？為何不走？該不會就是誕生在這里吧？”

　　杜耐維爾沉默了片刻。

　　“我已經(jīng)，離不開這里了?！?p>　　*****

　　說起杜耐維爾，在巨龍軍團中絕對是大名鼎鼎。

　　他是奧杜因的部下，有著一對漂亮的青色飛翼，因其強大的戰(zhàn)斗力，被稱為“奧杜因的蒼翼”。實力僅次于奧杜因，與另一頭名為“奧杜因的赤鱗”的巨龍齊名。

　　和許多巨龍不同，杜耐維爾總是保持著對敵人的敬意而戰(zhàn)。他精通幾十種龍吼，還經(jīng)常學(xué)習(xí)凡人的魔法，并熟練運用。巨龍戰(zhàn)爭中，他那魔法與龍吼混合的戰(zhàn)斗方式，讓成群的凡人光速去世。

　　但最后奧杜因還是敗了，杜耐維爾雖然沒有死，也不得不逃走，和大部分幸存的巨龍回到了阿卡維爾大陸。那里被稱為“巨龍之地”，是巨龍的故鄉(xiāng)。除了巨龍，還有四個形態(tài)各異的亞人種族生活在那里。

　　沒了奧杜因，群龍無首，巨龍們開始為了些蠅頭小利互相爭斗。杜耐維爾對這些興趣不大，但為了能在斗爭中立于不敗之地，他開始琢磨起能出其不意的魔法。

　　例如，亡靈魔法。

　　他找了一群亡靈法師，很快就學(xué)會了不少，但感覺這太弱了，他不滿足。于是這些法師建議他可以去靈魂石冢，找理想之主學(xué)習(xí)頂級的亡靈魔法。

　　有法師們開門，杜耐維爾來到了靈魂石冢，向理想之主索求魔法。理想之主同意賜予杜耐維爾自由操控亡靈的力量，但有一個條件。

　　“他們讓我看守一個叫瓦蕾莉卡的女人，”杜耐維爾看向瑟拉娜，“看來是你的母親吧？說只要這女人死亡，就放我回凡界?！?p>　　聽到這，杰瑞和瑟拉娜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露出無奈的表情。

　　很顯然，杜耐維爾被坑了，身為吸血鬼的瓦蕾莉卡不可能自然死亡。當從瓦蕾莉卡口中得知這個真相時，杜耐維爾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回不去了。

　　不知不覺間，他在靈魂石冢待得太久，靈魂已經(jīng)被理想之主束縛。他想殺了瓦蕾莉卡，可理想之主早就用屏障把瓦蕾莉卡保護起來。

　　結(jié)果，他被迫留在了靈魂石冢。

　　“如今，我的靈魂雖然擺脫了束縛，但依然擺脫不掉理想之主的拉扯。而我的軀體，也已經(jīng)變成了這副亡靈的模樣。一旦回到凡界，我的靈魂和軀體將無法維持形態(tài)，很快就會死去?！?p>　　杜耐維爾說得很傷感，也確實是個難受的事。然而，杰瑞和瑟拉娜的表情完全一致，想笑卻憋著。

　　自己答應(yīng)的事，變成亡靈也得干到底。

　　“那，你跟我說這些，是要干什么呢？”杰瑞問道。

　　“我希望，你能帶我出去?！倍拍途S爾正視杰瑞道。

　　“我？”

　　“你能打破我靈魂的束縛，證明你與巨龍有不一般的聯(lián)系，或許是龍裔也說不定。所以，我想將我的名字以龍吼的方式授予你，你可以在凡界，隨時用龍吼將我召喚出來?！?p>　　“這樣你就自由了？我有什么好處？”

　　杰瑞仰著頭，還伸了伸手。瑟拉娜偷偷白了他一眼。

　　“你會成為我在凡界短暫現(xiàn)身的媒介，為我提供維持形態(tài)的魔力。而我，將成為你的利爪，幫助你戰(zhàn)勝敵人?！?p>　　別說，還真是個挺有誘惑力的提議。巨龍當部下，杰瑞還沒試過呢。

　　要知道，不止一個魔神對巨龍有過想法。莫拉格·巴爾就曾捕獲過巨龍，試圖改造。但最后只造出個有龍形，沒龍魂的怪物。

　　這交易怎么想怎么合適，杰瑞貪婪地笑了。

　　“成，我答應(yīng)你！”

　　“很好，夸那林。那就聆聽我的名字，接受我的力量吧！”

　　杜耐維爾原地拔高，飛到半空，對著杰瑞，發(fā)出龍吼。

　　“杜（詛咒），耐（永不）維爾（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