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莫薩爾的暗潮
天剛黑。離帝都有些遠的郊外，某處人跡罕至的荒地，三個人舉著火把，走在這里。
“沃瑞，提爾達，看這個。”
其中一人招呼另外兩人過來，又指著腳邊的一具尸體。
“總算找到了啊，伊士冉?！蔽秩鹣茸哌^來，用火把一照。
“看來就是他了。”提爾達也走過來，俯身摸了摸尸體，“應(yīng)該是叫戴西翁吧？已經(jīng)被轉(zhuǎn)化過了?！?p> “也就是卸磨殺驢嗎？”沃瑞狠狠地說，“那幫混蛋！”
“不止如此，”伊士冉說，“看來吸血鬼們知道，我們能追蹤祭司的魔力反應(yīng)，這是想甩掉我們吧。”
提爾達點了點頭。
“但他們不會得逞的?！?p> “沒錯?！?p> 伊士冉取出一個瓶子，把里面的液體倒在尸體上，接著用火把一點，尸體便快速燃燒起來。他把瓶子也扔進火里，眼看著尸體變成灰燼，火焰熄滅。
擔心的事情成真了。
當知道赫岡重新得到上古卷軸時，伊士冉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帝都的圣蛾祭司可能會有危險。這不，昨天他和姐妹倆就來到帝都，提醒祭司們。
當然，他們遭到了冷落。帝都，甚至整個賽洛迪爾，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遭到吸血鬼的襲擊了。
但伊士冉清楚，并不是沒有襲擊，而是被襲擊的人全都死去，幸存者的話未能得到足夠的重視而已。吸血鬼很狡猾，他們會刻意控制襲擊的頻次，避免人們將視線集中到自己身上。
再加上內(nèi)戰(zhàn)時期，皇帝遇刺，賽洛迪爾的局勢依然動蕩，還有時不時大搖大擺出現(xiàn)的巨龍。比起這些，人們更愿意相信那些偶爾聽說的吸血鬼真的只是偶爾出現(xiàn)。
這就是盲區(qū)，也是黎明守衛(wèi)必須填補的地方。
現(xiàn)在，一個被轉(zhuǎn)化的圣蛾祭司死了?？梢哉J定，吸血鬼們已經(jīng)知道了奧瑞埃爾之弓的位置。下一步怕不是要傾巢出動，搶奪奧瑞埃爾之弓。
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走吧，該去跟其他人會合了?！?p> 伊士冉說著，和姐妹倆走入夜幕中。
*****
早晨，莫薩爾的街道上，黎明守衛(wèi)的新人阿格米爾，抱著兩個摞起來的箱子，走著小碎步。他的手腕上還掛著布袋，里面的東西雖然不重，但還是讓手腕有點疼。
最近，黎明守衛(wèi)有幾個人來到了莫薩爾，租了一間房子，之后阿格米爾就成了跑腿的。新人嘛，被使喚來使喚去，搬搬東西很正常。當然，如果他有杰瑞那個戰(zhàn)斗力另算。
然而他沒有，有的只是對吸血鬼的憎恨。
“阿格米爾哥哥！”
一個甜甜的女孩聲音，讓阿格米爾回過頭，又笑了出來。
“這不是【海爾吉】嘛？怎么，又出來幫媽媽買東西了？”
女孩開心地跑了過來。
“買完了，我出來玩。哥哥也買東西嗎？我?guī)湍隳?！?p> “啊，不用不用?！?p> “沒關(guān)系嘛，互相幫助！”
拗不過海爾吉，阿格米爾只好把手腕上的袋子給了她。女孩兩只手用力提起來，身子還有些向后仰，總算是沒拖著地。
“要不，還是給我吧，海爾吉?！?p> “沒事，我能行。咱們走吧，阿格米爾哥哥！”
阿格米爾苦笑著，跟海爾吉有說有笑地繼續(xù)趕路。
真好啊，像妹妹一樣。
哦不，說正事。為什么黎明守衛(wèi)會來這里，是因為他們認為莫薩爾周邊有吸血鬼的巢穴，而且城里肯定混進了吸血鬼。
事實上，黎明守衛(wèi)對莫薩爾的調(diào)查很早就開始了。城里有關(guān)吸血鬼的傳聞已經(jīng)沸沸揚揚，包括那個一直不采取積極措施的神婆領(lǐng)主也是。
在知道了瓦爾哈奇城堡的位置后，伊士冉認為莫薩爾更加可疑了。因為那里正好可以成為吸血鬼從西向東行進的跳板，他們只能在夜間活動，所以有一個位置合適，能夠暫時藏身的據(jù)點很重要。莫薩爾就符合這個條件。
內(nèi)戰(zhàn)開打后，莫薩爾變成了前線，防務(wù)吃緊。那么相對的，衛(wèi)兵對其他事件的反應(yīng)就會變得遲鈍，容易給吸血鬼操作空間。
所以，在杰瑞和瑟拉娜第一次離開堡壘的時候，伊士冉就派阿格米爾先到莫薩爾，租了一間房子當據(jù)點。幾天后，蘇琳、甘馬爾和杜拉克陸續(xù)到位。
他們以旅行祭司醫(yī)者的身份進城，公開攬活。這樣能更好收集到關(guān)于吸血鬼的線索。
剛來的那天，阿格米爾就遇到了海爾吉，幫她摘了兩朵想要的花。沒想到就是這點小事，讓他收獲了一個“妹妹”。
這女孩真是活潑可愛，每天阿格米爾出門都能看到她。或是在雜貨店外，或是在小伙伴們中間，又或是在水邊抓魚。
結(jié)果不知不覺就混熟了。
“放這里就好，謝謝啦，海爾吉。”
回到房子外，阿格米爾放下箱子，又接過袋子。
“好咧，大哥哥再見！”
女孩使勁揮著手，蹦跳著跑遠了。
“怎么？又是那個孩子？”
房門打開，聽到聲音的蘇琳探出頭，一邊問一邊打哈欠。她昨晚改裝新式武器入了迷，一不小心睡晚了。
“是啊，海爾吉，每次看到她，就感覺有干勁了！”
阿格米爾用力握著拳，揮舞兩下，好像充滿了活力。
這時候，甘馬爾也走了出來。
“有干勁了是吧？那再出去一趟，買些木材回來。”
“??？”阿格米爾的臉瞬間耷拉下來，“那種東西，跟伐木場說一聲，人家就能送來了吧？”
“我現(xiàn)在就等著用，快去快回?！?p> “呃，是?！?p> 沒辦法，連屋都沒進去的阿格米爾，只好垂頭喪氣地轉(zhuǎn)過身去。
唉，所謂的干勁，來得快去得也快啊。這可不是說我想偷懶，而是休息也很重要啊。
阿格米爾抬了抬頭，在稀疏的路人中，他還能看到?jīng)]走遠的海爾吉，正跟另外兩個女孩在一塊玩娃娃呢。
“小孩子真是無憂無慮……嗯？”
忽然，阿格米爾注意到了一個女人。再怎么說他也是黎明守衛(wèi)，察覺異常的本事還是有些的。
之所以說那個女人異常，是因為她躲在墻后，探出半個身子。盡管努力想表現(xiàn)得自然，還不時轉(zhuǎn)個頭。但她大部分時間，都在盯著一個方向。
而那個方向……
“在盯著海爾吉嗎？”
因為路人不多，從視線上判斷并不難。當然也可能是另外兩個女孩，但在阿格米爾看來，海爾吉的可能性比較大。
別問，問就是隱藏妹控。
“我說，那個女人是不是……”
阿格米爾想征求蘇琳和甘馬爾的意見，但是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兩人回屋去了。
當阿格米爾重新把目光放在街上時，那個女人，也不見了蹤影。
年輕的黎明守衛(wèi)愣了一會兒，還是邁開步子，朝伐木場走去。
*****
等阿格米爾把木材捧回來以后，杜拉克也做好了早餐，四個人一邊吃，一邊討論著現(xiàn)在的進展。
還達成了共識：進展不大。
自從到了莫薩爾，來登門的百姓確實有一些，但大多是來看病的。有關(guān)祭司的工作則很少，而且與吸血鬼并無關(guān)系。
“今天伊士冉他們應(yīng)該會過來了，”甘馬爾把自己的酒杯倒?jié)M，“不知道帝都那邊怎么樣?！?p> “靠他們?nèi)齻€，不可能阻止得了，”杜拉克搖著頭說，“估計只能給圣蛾祭司收尸?！?p> “那也不錯嘛，”蘇琳大口大口地嚼著奶酪，“起碼能弄清楚，吸血鬼們是不是知道奧瑞埃爾之弓的位置了?！?p> “那樣的話，”阿格米爾有些擔心地說，“咱們該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
把酒喝光，甘馬爾痛快地呼著酒氣，又打了個飽嗝。
“找出他們在沼澤里的據(jù)點，一網(wǎng)打盡唄！”
“對，”杜拉克贊同道，“那些家伙估計都會去找奧瑞埃爾之弓。咱們收拾得越多，杰瑞的壓力就越小?！?p> “可我總覺得他和那個瑟拉娜好像不需要咱們幫忙哎?！碧K琳靠著椅子，來回晃悠。
“即使那樣，我也要戰(zhàn)斗。那些吸血鬼，我不會再讓他們囂張了！”
阿格米爾握著刀叉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仿佛是握著武器一樣。
這是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話。當?shù)弥悂鏊懒艘院?，他就這樣認為了。
另外三人互相看了看，飯桌上一時彌漫著沉默的空氣。甘馬爾捏著酒杯，在阿格米爾頭上撞了一下。
“大早上的別那么僵硬嘛。吃完沒？吃完去送個東西。昨天旅店有人訂了藥水，給送去?！?p> “哦?！?p> 滿腔熱情被瞬間打回現(xiàn)實，阿格米爾嘀咕著站起來，抓起墻角一個挎包，走了出去。
唉，不管怎么說，他還是個跑腿的。論戰(zhàn)斗力，可能連墊底的資格都沒有。而且之前吸血鬼進攻堡壘，他還嚇得手足無措，后來被賽侖給嘲笑了。
然后第二天，賽侖就重新教他，遇到吸血鬼怎么應(yīng)對，怎么逃跑更能生存下來。
但是……
“教別人教得那么明白，你自己倒是生存下來啊，可惡！”
默默懷念了一下賽侖，阿格米爾加快腳步。走進旅店，送出藥水，返回。
他出門的動作比進門的動作還快，因為那個舞臺終結(jié)者又在大殺四方了。
“這位小哥，請稍等一下?！?p> 阿格米爾停了下來。有一個年輕的女子，迎著他走來。
這扮相，黃綠搭配的雙肩連衣裙，胸前鼓起來的那兩坨東西露出一半，臉上畫著恰到好處的妝容，脖子上的項鏈，耳朵上的耳環(huán)，搭配那個有些色氣的表情。
莫非是做那種買賣的？
“干，干什么？”
阿格米爾吞了口口水，他的視線飄忽不定。想避開，但又覺得有些失禮，不想避開。
女子笑了一下。
“很抱歉，給您添麻煩了。我有事想拜托您和您的同伴們?！?p> “有事？”
“是這樣。我丈夫最近身體不適，總是沒有力氣，又懶得下地。吃過一些藥，感覺沒什么效果。所以想請小哥你去看一看?！?p> “啊？我去？”
阿格米爾有點發(fā)懵。其實黎明守衛(wèi)偽裝的身份也不算假，畢竟他們經(jīng)常跟吸血鬼打交道，會點恢復(fù)魔法，做個藥水什么的都沒問題。
但阿格米爾這方面完全是外行。
“那個，我只是個苦力。要不我?guī)闳ジ渌苏f一聲吧。”
“哦，這樣?！迸拥吐曊f，“但，至少請您先去看一看吧。我丈夫的脾氣越來越差，您去的話，應(yīng)該能先穩(wěn)住他?！?p> “可，可是我……”
“拜托您，好嗎？”
女子自下而上，甩出一個乞求的眼神。里面簡直是兩汪清水，碰一下就會灑出大滴大滴的眼淚。
阿格米爾一個純情青年哪見過這陣勢，一下就破防了。
“既然這樣……”
“阿格米爾，干什么呢？”
一邊喊著阿格米爾的名字，一邊走過來的，是蘇琳。她也打量了一下那女子。
“這誰啊？”
“哦，一個顧客，”阿格米爾說，“她丈夫身體不適，想讓我去看看……”
“你會看個六啊。”
蘇琳直接打斷了阿格米爾的話，又一把摟住他的肩膀，對那女子說道。
“不好意思，這小子是個愣頭青，說了什么請別在意。如果有需求，去我們的住處就好，再見啦?！?p> “是嗎，再見?！?p> 女子怔怔地說，眼看著蘇琳壓著阿格米爾的肩頭，就這樣走遠了。
“呵?！?p> 當已經(jīng)看不到兩人的身影時，女子嘴角露出冷笑，舌頭在嘴唇上繞了個圈，回身也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