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王和叛軍
滴答。
血源大廳里，走進(jìn)了赫岡。門關(guān)上的瞬間，大廳里的燭火隨之顫抖。不知是被風(fēng)吹的，還是被赫岡嚇的。
滴答。
他徑直走向祭壇，望向祭壇后面。地上放著一個大容器，血一滴一滴地從上面滴下來。
滴答。
從瑟拉娜的身體里。
*****
“你看起來氣色還不錯，瑟拉娜?！?p> 赫岡悠悠抬起頭。瑟拉娜一直垂著頭，還能轉(zhuǎn)動眼睛看到赫岡。
她四肢被黑色的烏木環(huán)扣在墻上，這東西能反制魔法，讓她無法掙脫，還得聽著血液流失的滴答聲。
持續(xù)多久了？她記不清。
“是啊，簡直好極了。如果你能一口氣殺了我，我覺得會更好?！?p> 瑟拉娜答著赫岡的話，赫岡慘白的臉微微一笑。
“呵呵呵，那可達(dá)不到教育的目的，親愛的。怎么樣？看著自己的血一點一點流盡，慢慢走向死亡的感覺，是不是很美妙？”
“可不是么。換成普通人，早就瘋了吧？被你這個瘋子折磨瘋?！?p> “我可清醒著呢，我需要你的血，瑟拉娜。等我找到弓以后，我還要找到瓦蕾莉卡那個叛徒。所以……”
赫岡走近了。
“如果你告訴我黎明守衛(wèi)們藏在哪，那我可以考慮讓你母親先走一步?！?p> 瑟拉娜冷笑起來。
“先走后走有區(qū)別嗎？”
“沒有?！焙諏鶕u搖頭，“所以我不明白，你為何要反抗呢？”
“都要被殺了，反抗是正常的吧？”
“啊，這個問題，我難道沒有和你解釋過嗎？”
赫岡在瑟拉娜面前來回踱步，每當(dāng)他想長篇大論的時候就會這樣。
“我們吸血鬼死亡后，靈魂會前往冷港，變成莫拉格的所有物。但事實上，只要力量足夠強，就可以實現(xiàn)從凡界的反召喚?！?p> 他指了指祭壇，里面的血快要溢出來了。
“就用這個。等我完成預(yù)言，成為足以匹敵迪德拉大君的存在時，便可以隨意將你們的靈魂召喚回來。你們將和我一起，成為新世界里永恒的存在?！?p> “前提是你還記著我們的話?！鄙葎恿藙硬弊?。
“我會的，親愛的瑟拉娜，當(dāng)然會。不管你信與不信。當(dāng)我拿著奧瑞埃爾之弓時，你就會明白了。”
奧瑞埃爾之弓，如果說瑟拉娜這陣子想得最多的事情，那就是這個。別的都無所謂，她只希望杰瑞帶著弓逃得遠(yuǎn)遠(yuǎn)的，別讓赫岡找到。
但逃到哪里才安全，瑟拉娜不知道。事實上，當(dāng)他們不得不把弓從山谷里帶出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沒有安全可言了。
咣當(dāng)——
大廳的門關(guān)上，赫岡出去了，里面又剩下了瑟拉娜，以及滴答滴答的聲音。
“主人?！?p> 門外，立著敏迦摩，捧著一杯血。見赫岡出來，他幾步攔到赫岡面前，卻又馬上退到一邊。
“請讓我進(jìn)去吧，大小姐她，已經(jīng)快三天沒……”
啪——
赫岡隨手把杯子打翻，從敏迦摩面前走過，又站住了。
“敏迦摩，你一直是個比較清醒的人，我相信你能看明白，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p> 敏迦摩趕緊低下頭，因為他的眉頭和嘴角都在忍不住抖動。
“我，明白……”
“那就好。去吧，抓緊時間，把弓找回來?！?p> 赫岡下達(dá)了命令，他已是等不及要拿到奧瑞埃爾之弓。它一定在杰瑞手上，而杰瑞應(yīng)該藏身在黎明守衛(wèi)那里。
雖然那個托馬斯聲稱杰瑞會來，還親自守在碼頭，但那怎么可能呢？明明毫無勝算，還跑來送死？
嗚——
忽然，城堡里響起如同洞穴起風(fēng)一樣的長音。這是一個信號，有人使用了碼頭的船。
赫岡的眼睛，逐漸明亮起來。
“莫非，有驚喜？”
*****
“嗯，我想我能搞定?！?p> 巴貝特扶著碼頭的石柱，試了幾次，漸漸明白該輸入什么樣的魔力。很快，魔法小船就出現(xiàn)在水面上。
“還真行啊?！?p> 杰瑞沒想到這么順利，他以為這玩意不得弄個安全系統(tǒng)啥的，比如只有城堡里的吸血鬼才能用。
“既然可以就上船吧，我再研究研究怎么開船?！?p> 說著，巴貝特先一步跳上了船，走到船頭，琢磨起來。
“抓緊時間。”
沒想到，杰瑞還沒上船，莎莉茵卻是一邊說，一邊先上去了。在船尾那里坐下。
“莎莉茵，你干什么？”杰瑞疑惑道。
“等等等等！西塞羅還沒上去呢！”
緊跟著是小丑，幾步就跑過來，跳上了船。
杰瑞著實愣了一陣。
“不是，你們這是干什么？”
“參觀?！鄙蛞鹫f。
“參觀個毛線?。縿e胡鬧，快下去。”
“哦，親愛的杰瑞，何必見外呢？”小丑攤著手，還搖了兩下，“看這彌天大霧，西塞羅真的好擔(dān)心好擔(dān)心啊。一想到你的背影會永遠(yuǎn)離開，消失在這迷霧中……哦，西塞羅的心，都要碎了！”
說著說著，小丑居然掉了眼淚，好像真的很傷心。杰瑞不去理那個怪胎，只盯著莎莉茵。
“你知道我要去干什么吧？”
“知道?！?p> “那你應(yīng)該明白，你們?nèi)チ酥粫K我的事?！?p> “是嗎？”
莎莉茵這句話，杰瑞居然是從身后聽到的。因為他眨個眼睛的工夫，莎莉茵就理所當(dāng)然地從他面前消失，幾乎是同一時間，出現(xiàn)在他背后。
還用匕首頂住了他的腰。
“不知道這點小把戲，能不能入你的法眼。”
好家伙，杰瑞差點冒汗。剛才他完全處于無防備狀態(tài)，若是莎莉茵順勢把匕首捅進(jìn)去，他這會兒恐怕已經(jīng)跪了。
船上的小丑，一個勁地鼓掌。
“精彩，精彩！啊，哈哈哈哈！不愧是聆聽者，接受了母親的祝福，暗影的戰(zhàn)士！”
果然是這招啊，杰瑞聽說過。有些極其擅長潛行的人，會調(diào)動起自身的魔力，使用類似魔法的招式“影子戰(zhàn)士”。只需一蹲或者轉(zhuǎn)身，就能留下一股黑煙擺脫敵人的視線，然后趁機轉(zhuǎn)移。杰瑞第一次和阿斯垂德交手時，那女人就用過。
但莎莉茵這招，顯然更勝好幾籌。完全沒有前置動作，這已經(jīng)不能叫影子戰(zhàn)士，應(yīng)該叫暗影步了。
“你這家伙提升很快啊?！?p> “畢竟我們聆聽者已經(jīng)接受母親的洗禮啦，”巴貝特拍了拍船頭說，“再加上納茲爾每天的訓(xùn)練，可別小瞧她哦。來吧，要開船了。”
杰瑞只能嘆氣。
“你沒理由這么舍命陪君子，莎莉茵?！?p> “有?！鄙蛞鹗掌鹭笆祝氐酱?。
行吧，你說有就有。這女孩，還是跟以前一樣，認(rèn)準(zhǔn)的事誰也說不聽。
于是，小船帶著三個殺手和一個魔神，闖入了迷霧。
*****
當(dāng)四個人下船時，隨著身邊的迷霧散去，視野變得清晰。巨大的城堡，矗立在眼前。
還有外面早就嚴(yán)陣以待的，成群的吸血鬼。中間混著四個石像鬼。雖說杰瑞有所預(yù)料，這陣容還真是龐大啊。
“想回去就趁現(xiàn)在?！?p> 杰瑞雙手張了張，造出兩把魔族巨劍，同時發(fā)出光來，又開始燃燒。他用光和火的附魔代替破曉，畢竟魔神器太燒魔力了。
“放心吧，真出事了我們跑得比你快?！?p> 莎莉茵抽出匕首，那上面涌動著黑霧一樣的東西，看上去還有些粘稠，總之十分不詳。
“沒錯，沒錯！西塞羅可不想在這里死去，要死，也要死在母親的懷里！”
西塞羅亮出了兩把匕首，把它們貼在臉上，仿佛是感受冰冷一般緊緊貼著。
“同類啊，真是的，一看見同類就讓我忍不住想好好欺負(fù)他們呢?！?p> 巴貝特舔了舔手心，雙腳跟著冒出寒氣，每走一步，便在地上留下冰霜的足跡。
這三個家伙，雖然不是黎明守衛(wèi)，但也絕不是好惹的。吸血鬼們都在準(zhǔn)備魔法，堅守自己的位置。
除了一個人。
“我們又見面了。”
敏迦摩走出了隊伍，走向杰瑞。杰瑞對這張臉有點印象。
“你是雪漫城那時候的……”
“敏迦摩?！?p> 吸血鬼在杰瑞面前停下，這個距離，剛好在巨劍的攻擊范圍外。
上次交手后，敏迦摩知道了杰瑞對吸血鬼的憎恨，也知道自己如果敢再走一步，杰瑞話都不說直接就能砍過來。
但自己有話想說。
“你來干什么，杰瑞？”
“這不是廢話嗎？”杰瑞瞇著眼睛，“當(dāng)然是來收拾你們了。”
“這個‘你們’，也包括大小姐嗎？”
“大小姐？啊，你說那個腹黑女??？怎么，她還活著嗎？”
“別打岔！告訴我，你是來殺大小姐的，還是來救她的？”
“救？說得真好聽……”
“回答我！”敏迦摩吼了起來。
“別在我面前大喊大叫的，吸血鬼！”
唰的一下，杰瑞巨劍抬起，指著敏迦摩的鼻子。
“我既不是來殺她，也不是來救她。我只是不想讓她死，因為我不想欠吸血鬼人情，僅此而已?！?p> “呵，這樣啊?！?p> 敏迦摩如釋重負(fù)地笑了一下，倒退幾步。
“就這樣吧！哼！”
突然，血紅之光從他全身迸發(fā)，像火焰一樣燃燒，燒到漆黑，讓人看不清他的樣子。
只能看到他的外形正在變化，龐大，隆起。當(dāng)光芒散去時，呈現(xiàn)在杰瑞面前的，就不是人形的敏迦摩。
而是有著近似于石像鬼的面孔，灰白的身軀，如同巨像一般的吸血鬼大君。
“大君形態(tài)嗎？”
杰瑞雙劍一分，三個殺手也都先把敏迦摩定做目標(biāo)，準(zhǔn)備迎接一場惡戰(zhàn)。
但是敏迦摩，慢慢轉(zhuǎn)過身去，面向了他的同類。
“都聽著！”
仿佛惡龍咆哮的聲音，他宣布道。
“從現(xiàn)在起，我敏迦摩，要為了大小姐，為了瓦蕾莉卡大人而戰(zhàn)！我要和這些人一起，打倒赫岡！有與我志同道合的，便站過來！否則，即視為赫岡的走狗，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所有人，震驚了。
吸血鬼們不安地交頭接耳。但再怎么討論，也弄不明白，赫岡身邊的忠臣，與赫岡一起被轉(zhuǎn)化，甚至生前就是赫岡一家仆從的敏迦摩。
居然，叛變了??？
“敏迦摩你瘋了嗎？竟敢背叛赫岡大人！”
一個吸血鬼氣不過，手中的冰霜魔力化作冰矛，即刻投向敏迦摩。
“我沒瘋！”
敏迦摩一把抓住冰矛，接著大步一邁，身形閃到那吸血鬼前，把冰矛狠狠砸下去。
那吸血鬼就變成了肉泥。
“瘋了的，是赫岡！他只會為吸血鬼帶來毀滅，我不會再袖手旁觀了！”
他是認(rèn)真的，吸血鬼們感覺得到。平靜的人群，逐漸沸騰。
贊同的吸血鬼，紛紛向敏迦摩靠攏。反對的吸血鬼，亮出魔法和利爪。
城堡外的大橋上，廝殺開始了。明明杰瑞他們什么都沒做，這就打起來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
杰瑞走過去，側(cè)目望向敏迦摩。敏迦摩沒有看他，只望著面前的城堡。
“我只是想救大小姐而已，至少目前，你我目標(biāo)一致，我不介意暫時合作?！?p> “都說了，我是來還她人情的。不過，我同意你的建議。”
能少打點就少打點，杰瑞想，見到赫岡之前，自己必須能省則省。
他沖身后一揮手，三個殺手會意地點頭。
攻打城堡的戰(zhàn)斗，開始了。
*****
瑟拉娜沒想到，剛離開沒多久，赫岡又回來了。
“親愛的，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p> 他簡直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容，嘴角瘋狂上揚。
“那個男人，真的來了，我已經(jīng)派人在城外歡迎他。”
“這是對你來說的好消息吧？”
瑟拉娜面無表情地說著，心里可是把杰瑞罵了一通。
“呵呵，別這么說嘛。我們可是父女呢。”
赫岡的心情一下子好起來了，腳步輕快地走到瑟拉娜身邊。
“來吧，咱們就在這里等。等著他和上次一樣，被扔在這里?！?p> 瑟拉娜不再說話，她多少被杰瑞氣到了。
那個混蛋，好好待著不行嗎？非要跑來送死嗎？跑到這來圖什么呢？圖……
……
她否定了一個答案。
轟隆——
突然一聲巨響，隔著門傳進(jìn)來。赫岡微微皺眉，這個聲音不對勁，他想不出是什么情況。
打進(jìn)來了？不會吧。城外可都是精銳，縱使杰瑞再怎么強悍，也不可能這么快就打進(jìn)來。
叮當(dāng)——
不對，城堡里的聲音越來越亂，越來越響，還帶著喊殺聲，很多人，簡直是整座城堡都在戰(zhàn)斗。
什么情況？難道杰瑞這么短時間，就拉來了一群幫手？但即使如此，吸血鬼也不是靠數(shù)量就能壓倒的啊。
赫岡有些煩躁，他朝著大廳的門走去。
咔嚓——
門被硬生生劈開，倒下，赫岡猝然止步。
“是你啊?！?p> “喲，你也在啊?！?p> 提著巨劍，晃著膀子，杰瑞跨進(jìn)大廳，兩把巨劍往地上一插。
“我來給你送東西了，赫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