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飄著零星小雨,一個年邁的紫衣內(nèi)侍撐著一把傘,行走在高高的宮墻下。一丈多寬的石徑路,兩旁幾丈高的石墻高聳,狹窄的長形天空灰蓬蓬蓋在上面,顯得壓抑沉悶。
長長的路上只行走著他一人,濕淋淋的青石板上映出了老內(nèi)侍有些佝僂的身影。
他走的不急不緩,步伐穩(wěn)健,安靜的四周有節(jié)奏地傳來了‘噠噠’聲。迎面出現(xiàn)了幾個宮女,遠(yuǎn)遠(yuǎn)的給他行了禮,待他走過才繼續(xù)趕路。
他不緊不慢的走完了長而沉悶的路,拐了一個彎又進(jìn)入了另一條同樣的青石路,仿佛永無盡頭一般。
瀝瀝的小雨落在傘上,發(fā)出清脆的噼啪聲,老內(nèi)侍黑色的靴子上沾滿了水跡,衣擺處已有些濕了。他穿過長長的青石路,抬眼向四周看了看,拐入了一片假山之中。
奇形怪狀的山石聳立在周邊,此時已是傍晚,再加上陰郁的天空,里面的光線更加的昏暗。
老內(nèi)侍將手中的傘抬高一點,一雙看起來有些渾濁的眼瞇了一下,口中輕輕的咳嗽了兩聲。一個人從一處假山后面閃出。侍衛(wèi)的的打扮,高高瘦瘦的個子,一頂極大的柳編帽子遮住了他的面孔。
老內(nèi)侍壓低聲音,有些不悅的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見面?”他的聲音不似一般內(nèi)侍那樣尖細(xì),而是帶著男人特有的渾厚。
那人向前一步站在離他不足半丈遠(yuǎn)的位置上。
?。骸斑@是主子讓屬下交給您的。”
說著遞過來一件東西。老內(nèi)侍伸手接了,昏沉的眸子在上面掃了一下,問:“什么?”
那人低聲道:“晚宴上下到他們飲用的酒水中?!?p> 老內(nèi)侍抬眸看向他。
?。骸岸舅??”
站在怪石之下的人,只露出了一個漸漸的下巴,看不見臉上的表情。
?。骸澳判?,主子想要的不是他們的命,只是使人渾身無力的迷藥?!?p> 老內(nèi)侍冷哼了一聲。
?。骸八麄兯啦凰赖呐c我何干?你只會去告訴你家主子,明晚要依計行事,沒有我的信號絕不可貿(mào)然行動。”
那人道了聲明白。老內(nèi)侍將東西放入袖口中,再抬頭人已經(jīng)不見了。他拍了拍落在袖子上的雨水,一雙眼睛向著假山深處看了看,轉(zhuǎn)過身走了出去······
炎修清抬起頭,眼中盡是不悅之色。
?。骸八趺磥砹??
鐘叔回道:“看面色不善,只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問王爺。”
炎修清皺了一下眉,放下手中的毛筆。
:“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他親自前來?這個時節(jié)府中有多少眼線,他又不是不知道,怎的這般不小心?”
鐘叔將濕毛巾遞給他,炎修清接了,擦了擦沾到手上的一小塊墨跡。
?。骸八驮陂T外,呆得久了反而惹人注意?!?p> 炎修清擺了擺手,鐘叔會意退了出去。少頃,他身后跟著一個著深灰色布衣老者,肩上掛著一個藥箱,留著長長的胡須,灰白的頭上戴著一頂灰色的布帽,一副老中醫(yī)的摸樣。
炎修清見老人走進(jìn)了,忙站起身,口中道:“公爺這個時候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老者站定,抬頭看向他。那張臉卻是寧遠(yuǎn)星的樣子,只是做了喬裝打扮,不仔細(xì)看根本分辨不清。
?。骸拔抑肋@個時候不應(yīng)該來找王爺,可我心中有一件事不弄明白,寢食難安?!?p> 炎修清看向他,眸子中盡是詢問之意,口中道:“公爺請坐下講?!?p> 寧遠(yuǎn)星卻只是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眼睛直盯向炎修清。
?。骸爱?dāng)年鬼謀子曾練過一個叫做‘通靈珠’的東西,是嗎?”
炎修清的眸光閃了閃,臉上神情不變,只問:“公爺是如何得知的?”
寧遠(yuǎn)星的眼中透出了別樣的光來。
?。骸斑@么說是真的了?那么王爺也知道他弄那東西需用異能人的血,是嗎?”
炎修清從他冰冷的問話中已聽出來壓抑著的憤怒,屋子里一時陷入了可怕的沉寂中。他的眸光看向他,嘴角抿緊一言不發(fā)。
寧遠(yuǎn)星的臉上浮現(xiàn)出自嘲的冷笑。
?。骸霸瓉硗鯛斒裁炊贾?,原來我一直在幫助害死寧兒的仇人。”
外面的雨大了起來,夾著風(fēng)打在窗戶上,發(fā)出噼噼啪啪的響聲。
炎修清臉上一片平靜,緩緩地道:“公爺是為了讓寧府一脈重建輝煌,本王是為了大好河山,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本就不存在什么誰幫誰。至于靈珠之事,本王是知曉,只是對于公爺所講的事情并不知情?!?p> 寧遠(yuǎn)星的神情有些激動,講出的話也很沖,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骸巴鯛敃恢磕菍巸河质菫楹螘搅锁x鴦山?寧兒的事除了你,連公主和羽兒都不知情,還有誰會讓鬼謀子找到她?”
寧遠(yuǎn)星的目光如兩團火一般看向依舊涼薄樣子的人。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兒怎么偏要喜歡這么一個人?自己為她訂的馬府公子,除了地位沒有他高,哪一點不如他了?以至于她飛蛾撲火般丟了性命。
?。骸爱?dāng)年為了幫助你避過皇后的暗算,寧兒曾動用過那種力量。我那傻丫頭雖是什么也沒對你講,其實你早就猜到了,是不是?”
他的胸中如火燒的一樣,猛地向前邁了一步。
?。骸八敲聪矚g你,為了你什么也不顧。你知道那次為了感應(yīng)到皇后的布局她費了多大的心神?那種異能用一次便要傷到她的元氣,她病了足足有半個月!”
他怎會不知?就是從那后,他才真正的從心底愛上了那個總喜歡笑的姑娘。如果說這個世上還有他不想傷害的人,那便是她了??傻阶詈髤s是他將她傷的最深。
炎修清一張臉繃緊,神情冷如寒冰,口氣淡淡地問:”公爺不相信本王?只憑道聽途說來質(zhì)問本王?”
寧遠(yuǎn)星冷笑一聲。
?。骸暗缆犕菊f?你太不了解羽兒了,如果他沒有查實是不會來敲打我的?!?p> 一旁的鐘叔道:“大姑娘的事情已過去了八年多了,三公子又怎會知道的那樣清楚?”
他有些輕蔑的口氣激到了寧遠(yuǎn)星,使得他失去了理智,脫口道:“他不會知道?只要他想查,有什么是他查不到的,他的背后是整個暢意宗!”
炎修清的臉上一怔,與鐘叔的目光在空中相碰,從彼此的臉上都看到了震驚。
勿怪晴兒被殺案中,他能那么快就知道了碧桃和莫塵的關(guān)系,對于幾千里之外的事情了如指掌,卻原來是因為有一個暢意宗。
:“這么重要的事,公爺為何從未與本王提起?”
一向冷靜的寧遠(yuǎn)星,剛剛只是因為女兒的事情一時激動,如今說出的話如同潑出的水,想收回已是不可能了。此時心中已是后悔莫及,口中只道:“跟王爺講這些做什么?羽兒與王爺不過是念著表兄弟之間的情誼,再正常不過的往來,知不知道又有何用?”
鐘叔沉聲道:“當(dāng)年還是世子的大皇子,在六歲時就進(jìn)入了暢意宗,二十三年后憑借著他過人的智謀幫助先皇奪得皇位。只一計便是的四王炎鶴的謀逆不成,使得整個暢意宗差點土崩瓦解,宗主向飛揚也因此死于他手。如今的宗主雖說只是當(dāng)年大皇子的一個親衛(wèi)?!?p> 他昏沉的眸子里射出精光,直直盯住寧遠(yuǎn)星。
?。骸翱涩F(xiàn)在的暢意宗比在向飛揚手中更加的可怕。它的觸角已經(jīng)深入到了大禹國各個角落,甚至是邊疆異國,它的勢力連朝廷都要忌憚三分。公爺如今站在這里講,這是一個無用的消息,不值得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