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江梨的話,程樂思當(dāng)場就愣住了,手指僵硬地指了指自己,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你、你、你喜歡、歡我?是、是哪、哪種喜、喜歡?”
江梨神情羞澀,扭捏地道:“就是...想和學(xué)姐結(jié)婚般的那種喜歡啦...”
同性戀的女生雖然并不罕見,但程樂思從小到大卻是從未遇到過,尤其是被告白的還是自己,因此這一刻她的大腦有些宕機,思考都變得混亂了起來。
“那個...”程樂思有些手足無措道:“...我的性取向是正常的,啊,但我不是說你的性取向就不正常,我的意思是說我喜歡男的...”
“我明白...”江梨泫然欲泣道:“...我也沒想過真的能和學(xué)姐結(jié)合,我只求學(xué)姐可以收下這封寄托了我全部心意的情書,只要學(xué)姐肯看一眼,我就死而無憾了?!?p> 說完,她竟是真的擠出了幾滴眼淚,顯得楚楚可憐。
然而,這是在程樂思的視角里。
在王熠的視角中,卻完全不是這么回事。
他雖然不怎么與人打交道,但不代表他見識少。
眼前的少女雖然確實有流出了眼淚,但在王熠遠超常人的感知中,對方卻是在笑的。
“那...好吧...”對方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程樂思腦子一發(fā)熱,伸手就要去接。
啪!
剛伸出去,一只強有力的大手便抓住了她的皓腕。
“學(xué)弟你干什么?”程樂思見狀一驚,轉(zhuǎn)頭看向王熠道。
王熠卻是沒有看她,而是看著江梨淡淡道:“你這信,是用什么筆寫的?”
江梨聞言微愣,幾乎是脫口而出道:“就是普通的圓珠筆啊,怎么了嗎?”
“倒也沒什么,就是...”王熠雙眼微瞇,語氣低沉道:“...有一股血的味道呢?!?p> 江梨的面色瞬間就是一變,幾乎條件反射般的就想逃跑,但剛邁出一步,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今天的計劃似乎暴露了也沒事,這才停下另一條準(zhǔn)備邁出的大長腿,訕訕然地轉(zhuǎn)過來。
只見她做了下深呼吸,輕撩了一下耳畔的發(fā)絲,一改先前的純情與崇拜,面色平靜道:“厲害厲害,這都讓被你給聞出來了,你是狗鼻子嗎?”
程樂思見狀一怔,隨即似是想到了什么,頓時臉色難看道:“你是...這事跟他沒關(guān)系,你別亂來!”
“怎么?擔(dān)心他受到傷害?還是說...”江梨撕開了信封,從中取出了一個裝滿血液的封袋,看的出被包了不下五層,被她拿在手里拋了拋,眼神玩味地道:“怕他見了這玩意后,和你以前的那些同學(xué)一樣,跟你斷絕來往?”
程樂思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臉色瞬間煞白無比。
此刻,江梨又看向王熠道:“帥哥,知道這是什么嗎?艾滋病人的血!類似的東西程樂思可是幾乎每個星期都會收到哦,怎么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王熠此刻緩緩松開了程樂思的手,目光掠去,確認剛才情急之下沒有捏出印子,暗暗松了口氣,便隨口道:“這是學(xué)姐你的仇家?”
不等程樂思開口,就聽江梨哈哈大笑道:“原來你沒聽她說過嗎?她父母尤其是她爸,仇家簡直遍天下啊!”
程樂思低頭沉默不語,看來事實確實如此。
“所以你今天來是想讓她染上艾滋嗎?”王熠眼神一閃,看向江梨道。
“怎么會?我可是守法公民,蓄意令人染上艾滋病可是與殺人沒什么分別的,我可不想年紀(jì)輕輕地就被送上刑場?!苯鏀偭藬偸?,淡淡地瞥了眼程樂思道:“今天過來就是想跟她說一下,有人過的不太舒服,所以也不想看到她過的太好了,該怎么做相信她心里有數(shù),有些人也不想把事情做絕?!?p> 沒錯,她今天過來就是為了傳個話而已,先前的表演純屬個人興趣。
當(dāng)然,傳話也得能讓人留下深刻印象才行,所以信封的的信件上有程樂思近一個月以來的出行記錄,以及那個血袋里的血的來歷,算是一種無聲的恐嚇。
雖然當(dāng)街打開信封展露內(nèi)容有些與計劃不符,但江梨倒也不怕,反正就算真被叫到派出所,她也可以說這是個略帶有惡意的玩笑,大不了拘留幾天而已。
“原來如此,難怪說就怕流氓有文化,不過換個角度來說,你們連報復(fù)都要在律法的允許范圍之內(nèi),也是怕她父親不按規(guī)則辦事吧?”王熠眼神微閃,問道。
“厲害啊,帥哥,這都能猜出來!不如做我男朋友,和我一起做事吧,我保你日后吃香喝辣如何?”江梨打了個響指,撫媚一笑道。
“我不喜歡二手貨?!蓖蹯谙攵疾幌刖椭苯泳芙^道。
“哎~呀~帥哥你真會說話~人家都有二十多手了,卻說人家只是二手,人家看上去這么清純的嗎?”江梨雙手捧臉,嬌羞地道。
王熠聞言不禁感到一陣惡寒。
就在這時,他感覺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了下,轉(zhuǎn)頭看去,就見程樂思低著頭,腦袋頂著他的肩膀,顫聲道:“學(xué)弟,我們不要待在這里了好嗎?”
王熠看著自己這位平日里一直掛著笑容,總是喜歡捉弄他的學(xué)姐,略微沉默了一下,隨即輕輕地“嗯”了一聲。
“呦呵?這就要走了?原來你這么慫啊,連句狠話都...”
江梨話還沒說完,就見王熠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冷漠至極,頓時說不出的寒意自她脊梁骨涌出,以至于雖然沒有任何話語,卻讓她生生把后面的話給咽了下去。
收回視線,王熠剛想走,衣角卻是被拉直,轉(zhuǎn)頭看去,卻是程樂思留在原地沒有動彈。
她就在原地發(fā)著抖,如同一只受驚的小鹿,仿佛僅僅只是站著就已經(jīng)用盡了全力。
王熠想了想,用手指輕輕抬起程樂思的下巴,低聲道:“看著我的眼睛?!?p> 程樂思下意識地聽從王熠的話語。
就在二人對視的那一瞬間,王熠先是眼瞼微垂,隨即又猛地睜開,冰冷赤紅的殺意仿若實質(zhì)般噴涌而出。
“嚶~~”程樂思的瞳孔微縮,身體瞬間僵直,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嚨。
下一刻,王熠的殺意收斂,程樂思大口喘息著。
見程樂思的身體已經(jīng)從僵直的狀態(tài)恢復(fù)了過來,王熠輕輕放下了手。
“走吧?”王熠輕輕道。
程樂思愣了兩秒鐘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頭,跟著王熠緩緩地朝著江梨的一側(cè)走去。
江梨此刻就像是一個剛剛被家長訓(xùn)斥了的小姑娘一般,低著頭站在那里,一言不發(fā)地裝空氣。
待王熠走到她背后,江梨才暗自松了口氣,感覺渾身又充滿了勇氣,同時一些莫名的想法也自心底涌出。
“不對啊,我為什么要怕他?周圍還都是監(jiān)控,他還能把我怎么樣嗎?真是莫名其妙!”
有句話說的好,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本來江梨今天的任務(wù)已經(jīng)算是完成了,現(xiàn)在大可一走了之,但此刻一股郁氣憋在心里,讓她不甘心就此離去。
于是,就在王熠與她擦肩而過時,江梨突然鬼使神差地說道:“說起來,先前看到你和這位帥哥有說有笑的,倒是讓我想到了一個人,好像是叫姚嫚來著,你還記得嗎?”
話音剛落,王熠就感覺到程樂思的身體微微僵了那么一瞬。
“那真是一段可歌可泣的友情啊,但就是這么一個被你當(dāng)作摯友的人,最終卻是把屎潑在了你的臉上,這比那些孤立你的人更過分不是嗎?”
江梨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說出這些話,只是打開了話匣子,頓時有種不吐不快的沖動。
“你當(dāng)時還一個勁地在問‘為什么’,她說是你不經(jīng)意間的舉動傷害到了她的自尊,你居然還傻乎乎地信了,還給她道歉,你知不知道你當(dāng)時的一舉一動都被你的好閨蜜給拍了下來,全程在線直播啊,我當(dāng)時都笑噴了你知道嗎?直接就刷了個游艇,那還是我第一次打賞主播呢!哈哈哈哈哈哈!”
江梨越說越興奮,心里沒來由地產(chǎn)生一種扭曲的快感,暢快地大笑了起來。
“為什么?當(dāng)然是因為她家窮啊,因為你自以為無價的友誼,在她眼里只值一萬塊??!你知道這是什么概念嗎?我每個月的零花錢都能買十個這樣的‘好閨蜜’??!你居然還把她當(dāng)個寶,你怎么不蠢死啊!哈哈哈哈!”
王熠的身形頓了一下,一旁的程樂思卻是突然抓住了前者的衣服,朝他輕輕地搖了搖頭,低聲道:“不用理她,我沒事的?!?p> 雖然嘴上說不在乎,但她抓著王熠衣服的那只手卻是攥的緊緊的。
江梨轉(zhuǎn)過身去,剛好看到了這一幕,不由嘴角邊勾起了一抹弧度。
“哎呦!小婊砸,你是在生氣嗎?”江梨用著極其溫柔的語氣道:“生氣就打我啊,咱們來一場愉快的互毆,然后一起蹲監(jiān)獄如何?我保證會在里面照顧好你的,保證你出來的時候,連你爸都不敢認你。”
程樂思與王熠越走越遠,這也讓江梨愈發(fā)確定了他們不敢動手,于是愈發(fā)猖狂起來。
“來??!打我?。∧銈€婊子養(yǎng)的玩意!”
“你老爸當(dāng)年可是親自帶隊突擊毒窩,跟人正面剛槍的狠角色,你卻連打人都不敢嗎?我真懷疑你是不是你爸親生的啊,哈哈哈哈哈哈!”
江梨越說越暢快,臉上更是出現(xiàn)了一抹極度亢奮下才會有的潮紅。
“你是不是覺得只要現(xiàn)在忍了,就能度過一段美好的大學(xué)時光了?我可以告訴你,你是在做夢!”
“你覺得你能安穩(wěn)地度過一年大學(xué)生涯是因為那些人的道德品質(zhì)更高嗎?錯!那是因為有人不想這么早發(fā)難,等你到了大四,等你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高高在上的女神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什么叫做站得越高,摔得越慘!”
“你想要朋友、男人?可以啊,找一個肥胖的中年油膩大叔,連我都下不去口的那種,正好二合一了,到時保證沒人會阻止你,甚至很多人都會樂見其成,因為折磨你并不是目的,讓你爸痛苦才是啊,怎么樣?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幾個玩玩?哈哈哈哈哈哈!”
“我勸你還是別掙扎了,不然掙扎到最后,你也只會發(fā)現(xiàn)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一場空,那得多絕望啊,反正你的人生只有兩種選擇,要么是孤獨到死,要么就是體驗不斷被人背叛的感覺...”
聽著江梨越來越過分的話,感受著程樂思攥得越來越緊的小手,王熠面色自始至終都沒有絲毫動容。
直到一滴淚珠自程樂思的眼角滴落,清脆的“啪嗒”聲傳入王熠的耳中,后者的神情才變得有些無奈。
這尼瑪...
竟然哭了...
我可不會安慰女生啊...
聽著身后不斷傳來的污言穢語,王熠抬頭看著天,叼著早已吃凈的雪糕棍沉默了兩秒。
“唧唧喳喳的...”
突然,他把雪糕棍抽了出來,轉(zhuǎn)過身去。
“吵死了...”
嗖——
雪糕棍如箭矢般瞬間朝著江梨射去。
噗??!
鮮血噴濺。
雪糕棍插在江梨喉間,話語聲戛然而止。
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