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
孟免擰著眉撐開眼,肩上鉆心刺骨的疼迫使她清醒過來。
第一個跳進(jìn)視線的是刷得白凈的天花板。
孟免神經(jīng)猛地一繃,不顧疼痛從床上撐了起來。
旁邊一個小姑娘見狀,急急忙忙地來到床前,用稚聲稚氣的語氣制止她:“你不可以下床。”
孟免沒理她,掀開被子下了床。
房間布置的很簡潔,灰色的窗簾,淺藍(lán)色的床,不遠(yuǎn)處是電腦桌,旁邊立著一個高高的網(wǎng)格書架。
環(huán)顧一周,孟免心里大概有了答案,隨即放松了下來。
“都說了你不可以下床了!”
那個小女孩不依不饒地跟上她,孟免聞言,這才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她身上。
八九歲的年齡,留著一頭卷卷的短發(fā),她正在用那雙又大又潤的眼睛埋怨地瞪著自己。
孟免盯著她卷卷的短發(fā),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感嘆基因的強(qiáng)大。
“你干嘛看著我!”
女孩往后退了一小步,警惕的眼神中帶著小小的慍怒。
孟免回過神來,忍不住勾起唇角,打趣:“你是誰啊,憑什么不讓我下床?”
女孩鼓起胸膛往前一步,昂起下巴,領(lǐng)導(dǎo)范十足:“你管不著,反正我哥說了,讓我看著你,不準(zhǔn)你下床!”
孟免眼球骨碌碌一轉(zhuǎn),又笑,用無賴的口氣回敬她:“我為什么要聽你哥的?你哥是誰啊,很厲害么?”
“那當(dāng)然!”那女孩突然變得神氣十足,“我哥可是捉……”
她立馬捂住嘴,爸爸媽媽說了這件事不能說出去,她差點就忘了。
“反正……反正……”她手舞足蹈,極力地掩飾:“他就是最厲害的!”
這時,房門向內(nèi)打開。
那位“最厲害”的哥哥走進(jìn)房間,看見站得筆直的孟免微微一愣,還沒反應(yīng)過來,鐘意就急吼吼往他身邊跑來。
“看見了吧!”她抓著鐘葵的手,得意洋洋:“這就是我哥哥!是他救了你?!?p> 孟免抬頭迎上鐘葵的目光,她笑了笑:“房間布置的不錯。”
鐘葵無可奈何地插起腰,“肩膀沒事了?”
孟免坦率地?fù)u搖頭,“還疼?!?p> “那干嘛還下床?”
孟免打了個哆嗦,忍不住撫了撫起雞皮的雙臂,“拜托,別用這樣的語氣,你以為你在拍偶像劇嗎?!?p> 鐘葵劍眉一蹙,不悅地冷哼一聲:“你別自作多情?!?p> 孟免撇撇嘴,不想和他爭辯。
鐘葵從口袋里掏出一盒膏藥,扔給孟免,她手忙腳亂地接下,然后聽到他說:“拿去涂,被打了那么重的一掌,不痛才怪。”
“我沒說不痛……”孟免嘟囔,她摸著手里的膏藥,忽然靈機(jī)一動。
孟免扭著兩條小眉毛,一臉苦兮兮的樣子。她踏著病殃殃的步子靠近鐘葵,綿聲細(xì)語:“你這么一說,我感覺更疼了?!?p> “你看,我為你擋了一掌,受了這么重的傷,怎么著也得十天半月才能好,你說你是不是得……”
鐘葵的目光落到她正在不停搓動的手指上。
“孟免?!?p> 這是他第一次喊她全名,孟免抬起頭,只見他平淡地說:“你以為你在拍偶像劇嗎?”
靠。
孟免自知討了個沒趣,立馬從他身邊撤開,不滿地嘀咕:“死吝嗇鬼。”
“真是無聊,我要回去?!?p> 鐘葵嗯哼了一聲,看著她攤開掌心,不知道她又在搞哪一出。
“路費你總得給吧?”孟免單挑了一下眉。
這究竟是孟婆還是死窮鬼?鐘葵一時之間對她無了語,想著她要走,也無所謂那幾個錢了,于是準(zhǔn)備掏錢包。
老媽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動作:“小葵,快帶你的小同學(xué)下來吃飯呀!”
聽到有飯吃,孟免瞬間雙眼放亮,她諂媚地笑著,上前推著鐘葵:“先吃飯,先吃飯。”
“呀!”
鐘葵老媽常鳳青見到孟免,忍不住驚喜叫出聲,伸出手猛力揉她的腦袋:“怎么是個小朋友!”
孟免保持著微笑,不動聲色地理了理被揉亂的頭發(fā),“阿姨,我和鐘葵一樣大?!?p> 常鳳青哼哼哼地笑著:“阿姨口直,別往心上去,我覺得挺可愛的,我家鐘意過幾年差不多也要這么高了?!?p> 鐘意來到飯桌上,不情愿地嘟嘴::才不是!”
“小姑娘?!?p> 一根冰涼涼的棍狀物沿著孟免的脊背一路滑向上,她迅速反手握住,轉(zhuǎn)身一看,是一個白胡子老頭。
白胡子老頭仔細(xì)凝視了孟免一番,爾后笑呵呵地說:“人小力量倒不小?!?p> 鐘葵無力地扶著額:“爺爺……”
常鳳青埋怨:“爸,你在干什么呀,好不容易來了個小客人,別嚇到人家?!?p> 孟免松了手,白胡子老頭又樂呵呵地笑起來,他擺動著手上的那根拐杖:“這可是神木雕成的,怎么樣,剛才是不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痛感?”
孟免沒說話,她望著面前這個白胡子老者的眼睛,內(nèi)心復(fù)雜。
爺爺坐到她身邊,小聲地對她說:“剛才那一下替你疏了疏瘀堵的血脈,試一試,看看肩膀還疼不疼?!?p> 孟免詫異地看著他,于是輕輕活動了一下右手筋骨,疼痛感竟然完全消失了。
他又咯咯咯地笑起來:“這是老頭子我送給你的見面禮,特殊的小客人?!?p> 孟免吃飽喝足回到家中,心里仍想著鐘葵的爺爺。
他難道看得出她的身份?
不過傷總算是好了,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但也不算虧。
孟免剛到門口,就見墻里走出來那個半透明的男孩,他見到孟免,一臉大事不妙的表情。
“孟女孟女,你可算回來了?!?p> “怎么了?”
“吳曉峰自殺了!”
孟免沉吟片刻,問:“什么時候?”
“就在前兩天?!?p> 孟免推開門,看著墻上的鐘表,時間差不多了。
一切都在她預(yù)料之中。
深夜,房門被敲響。孟免上前打開門,是吳曉峰。
“動靜小點,我外婆在隔壁?!泵厦舛?,將他放進(jìn)屋。
吳曉峰拿出那本小冊子,上面集好了九個殿的印章,有了她這一枚,他便可以去投胎了。
孟免拿過小冊子,望著他:“為什么這樣做?!?p> 吳曉峰笑了一下,看著她蓋下印章,說:“反正是死刑,早死晚死都一樣。”
“說的也是?!泵厦庵匦绿ь^:“投胎之前,有個人想見你?!?p> 吳曉峰愣了一愣,仿佛有預(yù)感一般,他慢慢轉(zhuǎn)過身去,望著身后的許闌珊。
他呆滯著,直到許闌珊鉆進(jìn)他的懷中,他才回過神,如釋重負(fù)地嘆了口氣。
“你怎么會在這……”
許闌珊終于可以觸碰到他,她盡情地把臉摩挲在他的胸膛上,“我領(lǐng)了九殿的罰,就來她這兒了。”
許闌珊對上吳曉峰深沉溫柔的目光,“她讓我再等等,沒想到就等到了你,你真是傻瓜。”
她說著,想到他的生命因她而匆匆結(jié)束,淚就忍不住落下。
“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吳曉峰撫撫她的鬢角,轉(zhuǎn)過頭對孟免說:“把湯賣給我們吧,無論什么結(jié)果我都接受。”
孟免凝望著他們,“恐怕你們付不起湯藥錢?!?p> 他們對望一番,略顯窘迫。
“所以,”孟免微微一笑:“我就不打算把湯賣給你們了,去投胎吧,帶著你們未完成的那些遺憾。”
“孟女……”
孟免吐吐舌頭,“我想,估計再強(qiáng)的藥效都抹不掉你們的記憶。我可不想糟蹋了這些湯?!?p> 倆人十指緊扣,感激地望著孟免。
“謝謝你,孟免?!?p> 他們的身體一點點消散,變成點點螢火,聚著舞著,飄出窗外,飛向遠(yuǎn)方。
鯊魚老板
國慶放假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