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情似孤舟甫離岸,漸行漸遠將生疏
可是終歸,我們還是漸行漸遠了。
九年前的12月28日,那一天的哈爾濱格外冷。
雪紛紛揚揚的下了一天一夜,白雪皚皚,到處都是銀裝素裹。
我們已經(jīng)三年未曾回過家。
一個月前,我們商量好要回家過年。
回家過年就沒有辦法和你一起過年了。縱使我心里有些不舍,我沒有理由不讓你回家。
聽說你要回家過年,阿姨開心的不得了。天天打電話催你回去。
我說:“林安,要不我跟你回你家吧,也很久沒見阿姨了,有些想她?!?p> 林安說:“這樣不好吧,你也很多年沒有回家了。叔叔一定也很想你啊,你們親父子間,這么久沒見面了,你應該回家看看了。”
林安說的句句在理,讓我無從反駁。
我只好失落的跟他在車站分別。
可是,林安你忘了你之前說過:“你的家就是我的家,你的家永遠歡迎我?!?p> 沒關系,忘了就忘了吧。
說實話,我不想回家。我的家早已不是我的家了。我和爸爸之間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從什么時候開始呢?
好像是從爸爸再婚開始的。
爸媽離婚之后,爸爸又談過一次戀愛。
一開始,爸爸把她帶回了家,她為我做了很多好吃的。
爸爸總是有意無意的讓我們兩個接觸。
我敏感的察覺到爸爸的用意,并極力的便表現(xiàn)出自己對她的反感。盡管她什么都沒有做錯。
那天晚上,爸爸問我:“星辭,你覺得你方阿姨怎么樣?!?p> 我故意說:“不怎么樣,我討厭她”。
爸爸問我:“你為什么討厭她。”
我任性的答:“沒有什么理由,只是討厭而已?!?p> 不管爸爸怎么勸我,不管那個女人怎么討好我,我就是無法做到不討厭她。
為了破壞他們我想近一切辦法胡鬧。
可是大人決定的事情又怎么會因為一個孩子的無理取鬧而改變呢?
就在我以為一切都結(jié)束了的時候,事情改變了。
那天,我在家睡了很久很久,起床后,家里如往常一樣空蕩蕩的,爸爸沒有在家,我并沒有在意。
餐桌上放著他提前為我準備好的早餐,還有一張紙條。
紙條上寫著:
星辭,
爸爸還是決定要娶你方阿姨了。
你方阿姨懷孕了,再有不到六個月你將會有一個弟弟或者妹妹。
爸爸知道現(xiàn)在的你還接受不了,但是你相信爸爸,方阿姨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她也會待你很好很好。
原諒爸爸這一次好么?
爸爸也沒有錯啊,爸爸是真的喜歡你方阿姨的。
門,我反鎖了,今天你在家待一天吧。
星辭,不要怪我,你是我的兒子,我太了解你。
如果不這樣做,你一定會讓我和方阿姨的婚禮變成一場笑話的。
兒子,這一次就當爸爸對不起你吧。
真疼,我撕碎了紙條,打碎了桌子上的杯碟,跑到門前,一遍遍的拍著門,大喊著開門。
可回應我的只有自己的回聲和低落的淚水。
該怎么形容那種感覺呢?
像是被拋棄,像是被背叛的感覺。
從白天哭到晚上,哭到眼睛酸澀卻流不出一滴淚水。
天漸漸黑了,我連抽泣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知什么時候,門前傳來動靜。門鎖響了,卻沒有推開,我抵住了門。
“星辭,我才知道叔叔今天結(jié)婚?!绷职驳穆曇魝鱽怼?p> 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可他卻是爸爸的說客。他說:“星辭,叔叔還年輕,總不能單身一輩子吧。你應該理解他,叔叔對你已經(jīng)真的很好啊?!?p> “星辭,你已經(jīng)十七歲了,馬上就要成年了,你怎么就不能懂事點呢?”
我還不容易停下的淚水再次決堤,可是這次我竟然覺得林安說得對。
或許,一直以來我都知道,只是我無法面對。
我害怕,害怕爸爸再婚,害怕他和別的女人有一個家,自己就像是個局外人。
可我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無理取鬧,所以,沒有人問我為什么不想讓爸爸結(jié)婚,我也說不出口。我總不能告訴別人我沒有安全感吧。
真正讓我對那夜念念不忘的其實是林安最后跟我說的一句話。
他說:“星辭,你別怕,我會永遠陪著你?!?p> 其實現(xiàn)在想想,當初他要是沒有說那句話就好了。
因為在他來之前我定了去深圳的機票,就在第二天早晨六點。
那時的我萬念俱灰。
我愛的人有了一個很優(yōu)秀的對象,我唯一的親人再婚了,以后我就孤身一人。
如果他沒有說那句話,我們會不會有另一個結(jié)局。我會不會就會將他淡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