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風起
“我國和梵蒂岡那邊的關系不好吧?！?p> “你還真是…夠直率啊。”
林間小道上，衛(wèi)起鈞與凌款冬并肩而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其實根本原因在于宗教主權，”凌款冬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在羅馬正教看來，其余國家或地區(qū)的最高主教必須由他們指定，他們?nèi)蚊?，但我們卻堅持本地主教由我們指定，我們?nèi)蚊??！?p> “你說得很有道理?！毙l(wèi)起鈞肯定了這一點：“我國的各方宗教勢力處在官方管制下，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我們正奇局，所以能夠彼此之間和睦相處，但出于他們的利益，羅馬正教方面極力反對將宗教主權交給我們，因此兩方自然關系不佳?！?p> “偏偏還有一個足夠強大的鄰居，唔，壓力可真大啊?！绷杩疃瑖@了口氣。
“放輕松啦，又不是你一個人頂著，且不論別的機關單位，正奇局的大家都相當可靠，更何況，我們和學園都市一向是合作共贏的關系，在很多領域也具有優(yōu)勢，這樣一分析，是不是好多了？”
凌款冬正要答話，兩人的手機響了起來。
高層的指令來了。
……
“其實小友要找的人并不在靈籟峰，但由于某種原因，我們還是希望你去一趟?！?p> “為什么要找上我？”星野蒼介很疑惑：“有什么事是我能幫上忙的嗎？”
坐在他一旁的老道士捋了捋胡須：“望氣之術，老朽略通一二，啊，這樣說也許你不大明白，就是判斷吉兇的法術。”
“嗯，然后呢？”
“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是萬中無一的天才…”
星野蒼介一陣無語，這老大爺怕不是個大忽悠吧？
坐在司機位上的青年已經(jīng)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星野蒼介干脆將這位名叫楚頌的大學生當做那位老道士的同伙。他順便腦補出了這兩人的行騙手段：
老人在平時裝成道教的清隱派大師，找外地人分發(fā)些沒多少價值的“開光護身符”，楚頌則在平時裝成富家子弟伺機行騙，在關鍵時刻（說不定這兩人會主動創(chuàng)造意外情況），他們會主動接近先前收到護身符的外地人，若是忽悠不成，再將目標載到一個偏僻的場所奪取其錢財。
“現(xiàn)在，你多半在想我們兩個是騙子，不過在這種情況下產(chǎn)生誤解也很正常?！背炘诳諢o一人的公路上開著跑車：“先說明一下，我其實是原石類型的能力者。”
星野蒼介只是沉默以對，他缺乏對兩人足夠的信任。
全世界總共也就五十個“原石”，自己哪有那么容易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碰到第三個。
車內(nèi)一片寂靜，看起來楚頌與那位老道士并不急于讓少年相信他們，而星野蒼介還在猶豫著要不要中途下車。
“靈籟峰快要到了?！避囎玉?cè)胍粭l偏僻的窄道，開始沿著圓弧路線緩慢上山，最后停在了半山腰的一片平坦空地上，那位老道士終于開口：“小友請注意安全，我們就此別過?！?p> 星野蒼介小心觀察著四周景象，的確是靈籟峰景區(qū)內(nèi)部，于是他一言不發(fā)地下了車。
“請等一下?！弊谒緳C位的楚頌也干脆將那輛“租來的”凱迪拉克熄火，然后打開車門。
“孩子，你…”
“請允許我一起來吧。”楚頌直叮叮地望著星野蒼介。
“為什么？”星野蒼介對這種懇求的語氣感到不解。
“我有冒險的理由。”
星野蒼介這才注意到楚頌的臉色略顯慘白，似乎一陣略為強烈的風都可以將他吹倒，明明之前沒有表現(xiàn)出這種狀態(tài)，為什么現(xiàn)在…不，現(xiàn)在不是討論這件事的時候。
“你是來自學園都市的能力者，對嗎？”楚頌似乎對他的身份很感興趣。
“是，又如何?！?p> 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動之死地，亦十有三。
這位星野少年不屬于以上的“道”，既非長壽者，亦非短命者，與本可長壽但走向短命的人更是毫無關聯(lián)，他是非生非死的存在，是人世間的例外，是矛盾下的“平衡產(chǎn)物”，是余燼中永不黯淡的光亮。
老道士回想著方懿軒之前的話語，也改變主意，下了車。
“老朽同去?！?p> “這位道長，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內(nèi)情？”憑借內(nèi)心直覺，星野蒼介將目光對準這位主動在特殊時期找到自己的老人。
“少年，我的確知道一些與你身世相關的信息。”老人直言不諱道。
身世…嗎。
星野蒼介從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下遇到了解自己身世的人，一時間竟不知怎樣回應，哪怕明知對方可能是騙子，但只要有相反的可能，自己又該以何種態(tài)度面對著許久未考慮過的現(xiàn)實問題？
本想著探詢賽義德的去向，或是靈籟峰的異變，為什么…
“我的身世之后再談吧，你們將我送到此地，難道是希望我參與這件事？”
“沒錯?！?p> ?。ㄈ绻僮肪吭?，接下來他們真的會將真相合盤托出嗎，我又憑什么相信呢？）
“一起來吧。”星野蒼介沒有繼續(xù)問下去，而是干脆利落地同意和兩人一起上山，賽義德行蹤未明，不過自己大概能猜到，他的目標正是靈籟峰上的某樣事物，雖然自己一開始傾向于旁觀，但來都來了…
懷著莫名沉重的心情，星野蒼介用手機給藍花悅報了平安。
大地在震動，不遠處的靈籟峰頂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下降，地底巖層垮塌的爆音被呼嘯的風聲徹底覆蓋。
天空徹底改變了顏色，仿佛山水畫中才有的潑墨云海霎時間占據(jù)整個天空，眼看大雨將至，原本被嵐氣驅(qū)逐的酷暑迎來回轉(zhuǎn)之勢，悶熱而潮濕的空氣使得土壤中的蚯蚓都不得不出來活動。
“快點?！毙且吧n介催促兩人跟上自己的腳步。
任誰都能看出，靈籟峰，不，云阿這座城市本身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災變。
快到了。
星野蒼介掌控著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與骨骼，他正如山間虎豹，在花草樹木與巖石的空隙中閃轉(zhuǎn)騰挪。
另外兩人已經(jīng)跟不上他的速度，但還是努力向前奔跑。
老道士和楚頌的速度差不多，前者剛要從袖中掏出符箓，星野蒼介就迅速轉(zhuǎn)移到他們中間，一手搭住一人的肩膀。
“這樣下去太慢了，事先聲明，我可沒有保護你們的義務。”
三人就這樣凌空飛了起來，楚頌緊緊咬住牙關，他看見腳下的林區(qū)急劇縮小，一時間心驚肉跳。
罡風，道家謂高空之風，后亦泛指勁風。
幾乎撕裂天地的罡風正牢牢包圍住靈籟峰頂，下方的草木沙石大多無法抵抗巨力，紛紛被卷入其中，沒過多久，靈籟峰頂?shù)木吧吞幵陔s物的重重包圍之下，豐沛過頭的雨水未曾降落，只因激烈震蕩的氣流將它們高高揚起。
?。ê徒^大多數(shù)臺風過境都不是一個等級的災害啊。）
帶著兩個人的星野蒼介目光里滿是凝重，他連使自己一人安全穿過風墻都難以保證，更別提在這種情況下讓三人全部毫發(fā)無傷。
進退維谷。
……
風暴中心也只是相對平靜，與熱帶氣旋中的臺風眼無關，這里充斥著飛沙走石。
顧問譚樵在中年男人與老人的護持下勉強站穩(wěn)腳跟，藏于靈籟峰中的古代生物尚未正式現(xiàn)身，造成的影響居然已經(jīng)如此之恐怖。
“啟動陣法！”老人按下了通訊器上的某個按鈕。
靈籟峰山腳處，十二份降龍木制成的棍子幾乎被預備隊成員們同時安插在大地之中，且在風暴中紋絲不動。在外行看來，這些木棍的分布毫無規(guī)律可言。
“十二都天門陣，見識到了有趣的東西?！?p> 遠處兩公里外的另一座山峰頂端，賽義德沉穩(wěn)地盤腿坐著，他目睹了這一切，星野蒼介的一系列舉動也盡收眼底。
“還有你，這次又會給我們帶來怎樣的驚喜呢？”
一聲辨識度極高的悶響從靈籟峰內(nèi)部傳來，那是這場風暴的來源。
風生之獸。
據(jù)《抱樸子內(nèi)篇卷十一.仙藥》記載：風生獸似貂，青色，大如貍，生於南海大林中，張網(wǎng)取之，積薪數(shù)車以燒之，薪盡而此獸在灰中不然，其毛不焦，斫刺不入，打之如皮囊，以鐵鎚鍛其頭數(shù)十下乃死，死而張其口以向風，須臾便活而起走，以石上菖蒲塞其鼻即死。取其腦以和菊花服之，盡十斤，得五百歲也。
典籍中的傳說故事未必全部真實，因為并沒有明確證據(jù)表明人類能夠通過這種方式存活五百年。但或許是由于人們長久以來的獵殺，還是氣候帶來的生存環(huán)境變化，由于未知原因，地球上只剩下最后一只風生獸。
在特定時間段吸取了五百年的罡風后，它終于從沉睡中蘇醒過來，習慣性地將體內(nèi)積聚的風場釋放出去。
“算是意外之喜，”賽義德在災變前始終面帶微笑：“那么，讓暴風來得更猛烈些吧！”
從巖石縫隙中鉆出的小獸體型類似于果子貍，賽義德話音剛落，它就察覺到自己周圍環(huán)境的巨大變化，于是發(fā)出了凄厲的慘叫聲。
“必須想辦法與它溝通！”譚樵從背包中抽出準備好的儀器。
“等等，怎么會…”
這位顧問的話語被徹底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