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英平看他生那么大的氣,忽然慫了。
說話的聲音也小了。
“老弟,我當(dāng)時實在是沒錢了。錢府那種小邪靈,拿來騙騙錢,無傷大雅,不會死人的。但是,沈家的這事,不可能收到什么錢,只能是做好事的,你能理解不?”
邵天藏氣勢占了上風(fēng),也就不追究他錯誤使用詞匯的罪了。
但是,對他這做法,并不能認(rèn)同。
“就看在他們拿走我一百多兩銀子份上,你也不能老是踩我吧?”
哼,就算你不為了錢,你為什么要扒人家女人的衣服呢?
唐英平哼了一聲:“你見過死人嗎?這女人就算是天仙,都死了幾天了,還能好看到哪去?我堂堂一個童男子,就這么沒出息?”
原來,他晚上來到女人的墳前,四處查看,想著該用什么法子禳補一下。
他隨身帶著羅盤,忽然,這羅盤發(fā)出微微的震動。
這個羅盤,是個法器,除了可以測量風(fēng)水,其實最大的作用,是感應(yīng)附近的靈氣波動。
連羅盤都在震動,說明這附近有大量的靈氣。
但山川自然之地,不可能這么強的感應(yīng)。
只有靈氣大量聚集的地方,才能讓他的羅盤發(fā)出震動。
一般,這種情況,不是靈物,就是邪物。大多數(shù)時候是邪物。
他趕緊拿出羅盤,定位,羅盤的指針,直指新墳。
墳?zāi)估镉行办`?
不可思議!
老墳里有邪靈,這可以理解,但這是新墳。
這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這邪靈在墳?zāi)沟紫拢『帽粔災(zāi)箟褐?p> 二是,這新下葬的死人,有問題。
第一種,邪靈深入地下,恰好與墳?zāi)怪睾希@也不是件好事。這個邪靈遲早會侵入棺木,附身于尸體。
邪靈本是無形之物,一旦與身體結(jié)合,會變成很奇特的怪物,智力低下,破壞力強。
如果是這種情況,得先把棺木挪走,鎮(zhèn)壓了邪物。這個穴最好也別用了,棺材葬到別處。
第二種,死人有問題,很可能就是被邪靈害死的。
人雖然埋了,但邪靈還沒走,以后會變成更厲害的邪靈。
無論是那種情況,都得動人家的墳。
想到這點,唐英平著實犯難,猶豫不決。
這種時候,就可以看出年齡的意義了。他多希望自己是個白胡子老爺爺,說什么都有人信。
可惜,現(xiàn)在是個連胎毛都沒蛻全的年輕男子。
十八歲,剛剛成丁而已。
他在村子外,找了個高地,施展“望氣”之術(shù)。
不望這氣還好,一望,嚇得屁滾尿流,只見村子里的生氣,源源不斷飄到這座新墳之上。
“奶奶的,這邪靈在吸取村民的生氣!”
“這到底是個什么邪靈?”
依這生氣的聚集速度,估計過不了幾天,這邪靈就難以控制了。
他決定,不管那么多了,先把墳挖開。
可是,要挖墳,得有工具,自己一外鄉(xiāng)人,沒有鋤頭也沒有鏟子。
所以,他晚上摸進村子里,也不知誰家的鋤頭,誰家的鏟子,給順了兩把。
白天不敢動手,還要偷偷等到晚上。
只不過,他忽略了一個事。這村子都是祖?zhèn)鞯母F鬼,鋤頭鏟子,那都是大物件,是重要財產(chǎn)。
一下子丟了兩件,村子里已經(jīng)傳開了。
都認(rèn)為晚上進了外賊,小心提防。
為什么不懷疑是內(nèi)賊呢?很簡單,村子那么小,敢拿出來用嗎?
如果說偷的是吃的,那吃了就吃了,死無對證。
但這是工具,不拿出來干活,放著生銹么?
況且,這種村子,祖祖輩輩多少代了,誰也不敢落下個“賊”名聲,那還呆得下去嗎?
好在新墳的位置,離村子比較遠(yuǎn),在田土的外面,唐英平放心地挖。
他把羅盤放在地上,四面設(shè)置了陣法,做好防護,就開始動手。
這是普通百姓最常見的墳,地上挖個大坑,棺材放進去,上面蓋上土,堆個土包,就完事了。
幸好是座新墳,也沒被當(dāng)做未來的祖墳來對待,土是剛壘上去的,還沒壓瓷實。很快就見到棺材了。
這口薄棺材,一點也不講究,顯得很潦草。
唐英平一邊挖土,一邊說:“姑奶奶,你這也挺可憐的,這棺木都沒釘嚴(yán),漏風(fēng)漏氣,沒幾年就壞了。”
“你也別怪你夫家,他也不富裕,能給你這副薄棺材,那就不錯了。”
“年紀(jì)輕輕就死了,怪可惜的,也沒留下什么子嗣,往后也就你丈夫會記得。等他再娶一個媳婦,你這里,大概就不會再打理了?!?p> “唉,你也是命該如此,活著不得天年,死了還埋錯地方?!?p> 一個人干活太乏味,羅里吧嗦一大堆。
他第一個想的,是棺材底下有東西,打算把棺材抬上來。
已經(jīng)挖到棺材的一半,忽然不小心撞了下棺材,猛地一股白煙從里面冒出來,直撲面門。
唐英平反應(yīng)敏捷,趕緊屏住呼吸,往后一個鷂子翻身,跳出了墳坑。
不好,邪靈是在棺材里面!
這是什么情況?唐英平覺得很棘手了。
這邪靈上了女尸的身?
不可能吧?這女尸才下葬幾天,按理說,不可能那么快就上了她的身的。
所謂“邪靈上身”,其實是邪靈與其他物體的融合,這個過程很慢的。
邪靈上活人的身,非常不容易,首先這個邪靈要比較強大,其次,要有許多符合其要求的條件。
這些條件很多,比如宿主命格,氣運,心智,都要與邪靈相合。
邪靈上死人的身體,主要是看死者的怨念,風(fēng)水,下葬時有沒有法術(shù)保護,等等之類,不一而足。
但不管上什么樣的身體,沒有那么快的。
就好比炒菜,放醬油,也要燜一下慢慢入味,哪有一放醬油就端上來的呢?
唐英平站在地上,仔細(xì)檢查自己,幸好,沒吸入那白煙。
這白煙是什么,不知道,反正不是好東西。
這邪靈有些厲害,自己單獨一人,不知能不能對付。
但它在棺材里,先不要動,在墳?zāi)顾奶帲匦虏贾藐嚪ā?p> 他的法術(shù),以符咒為主,很少使用法器。如果有法器輔助,這陣法的威力肯定更大。
符紙再強大,也沒有法器厲害。
在那一刻,他懷念起邵天藏了。
自己行走江湖,就靠這幾張符,一把劍,手段確實少了點。
他可不是中清境的修為,只憑一張符,就可以克敵制勝。
做好這些以后,他跳下墳坑,在棺材蓋上貼上符紙,打上無數(shù)墨線,這才把釘子撬開。
當(dāng)棺材蓋推開,看到里面的景象,他是吃了一驚。
這女尸,完全沒有死相,根本就是睡著了。
身上穿得很普通,民家女子打扮,臉上擦了層粉,在月光下,看著就如同冰箱里的東西,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霜。
邪靈已經(jīng)在女尸的身上,要消滅邪靈,最好就是把尸體給燒了。
他在女士額頭上貼了符,封住了她的口,把她抱了起來。
“我擦,這么重?”
女人明明就是個嬌小的身材,居然重得像頭牛。
當(dāng)即拔出邵天藏那把珍品桃木劍,作起了法,在女尸身上啪啪打了一頓,這才把女尸給弄了出來。
在女尸身上堆了些樹枝,施展引火術(shù),給它點燃了。
火在呼呼地?zé)?,女尸好像沒有任何抵抗。
也是因為這火,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
唐英平本想等火燒完,再破了邪靈的法術(shù),把墳堆整一整,就走人。
誰知,火是越燒越小,柴都燒完了,女尸連根頭發(fā)都沒燒著。
“原來你還有法術(shù)護身?”
他把樹枝扒開,手摸到女尸身上的衣服,忽然大吃一驚,這衣服不是普通衣服。
確切地說,這衣服是種法器。
下九流門派里,有“裁”這一門。是專門制作護身衣服的。
最高等級的,是金縷玉衣,其次是銀縷。可以抵抗天劫。
眼前這身民婦裝扮的,應(yīng)該是“金蠶錦衣”,可以抵抗水火。
“這么厲害?”
干了一晚上,既累也困,也來不及想別的法子,只能上手,把她衣服扒了!
剛扒完衣服,水泉村的人已經(jīng)圍上來了。
他們一看這情形,當(dāng)場嚇呆了。唐英平剛想解釋一下,忽然村民里發(fā)出一聲悲愴的怒吼:“殺了他!”
此時,女尸眼睛一睜,露出詭異一笑,額頭上的符不知怎么的不見了。
她輕輕沖他吐了口氣,唐英平頓時覺得手腳不聽使喚。
糟了,中了尸毒……
十幾二十拳已經(jīng)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