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劍劈開空氣,發(fā)出刺耳的刺啦聲,方清平用盡全力劈向胖子,胖子嗤笑一聲,隨手將木劍格開,隨后同樣一劍劈來,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明顯比方清平強很多。
一聲悶響,方清平手中的木劍嗡嗡顫動,他咬了咬牙,虎口被震的發(fā)麻,這時胖子又是一劍橫掃,方清平退了一步,堪堪避開。
胖子雖胖,可速度卻半點不慢,見方清平后退,立刻跟了上來,手中木劍揮動不停。
劈、掃、刺、砍,胖子手中的木劍如同暴雨般襲來,方清平在這場風暴中左支右拙,步步后退,可還是不時被擊中,腰間、胳膊傳來陣陣劇痛。
一波又一波的攻勢似乎沒有盡頭,方清平身上傳來一陣疲憊的感覺,但還是咬牙堅持,對面的胖子也微微有些喘息,他暫時停了下來,抖了抖手腕,滿臉鄙夷的說:“你不行?!?p> 方清平咬牙不發(fā)一言,用手中木劍代他作答,竟是開始反擊!
胖子有些驚訝,反應也慢了一拍,顯得有些狼狽,可僅僅三兩下,便挽回局面,又開始壓著方清平打。
彭成看在眼里,站在一邊,點頭表示贊賞,方清平和胖子兩人毫無疑問是場上最賣力的一組。
方清平再次陷入被動挨打的境地,體力隨著汗水一并流出,他的雙腿抖了起來,格擋的動作也越來越慢。
胖子見勝利在望,便加大力度步步緊逼,木劍被他舞得虎虎生風。
方清平狼狽后退,眼看便要抵擋不住,可就在這時,腹部突然傳來一陣溫熱的感覺,乏力的軀體如同注水般充滿力量,他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又挺了過來,頑強地抵抗胖子的攻擊。
反觀胖子,由于進攻時毫不留力,只為了盡快擊垮對手,此時已是強弩之末,強大的力量逐漸衰竭,攻擊也放緩了速度。
這時周圍的比斗都已接連結束,弟子們正圍成一圈觀看兩人的戰(zhàn)斗。
“韓亭不愧是將門之后,從小接觸各種武學,這劍使的有模有樣?!庇械茏痈袊@道。
“他的對手也不錯,竟然能在韓亭手下支撐這么長時間,可惜看他步步敗退,顯然也支撐不了多久了?!庇钟腥苏f。
“不見得。”龐潛為方清平打氣,可心中也不是很看好他。
彭成站在人群后面默默觀看,一言不發(fā)。
“場上的形勢是在一瞬間逆轉的?!焙髞恚瑖^的弟子們都這么說。
只見韓亭越打越慢,也越來越急躁,最終由于太過乏力,竟一劍劈空,向前趔趄一下。
方清平趁機一轉頹勢,開始全力反攻,韓亭一開始憑借精妙的劍術還能支撐,可隨著時間推移,體力不支的他也只能步步后退,現(xiàn)在輪到方清平開始猛追落水狗了,兩人的戰(zhàn)術一樣,可使用的時機不同,也就導致了結局的不同。
哐當一聲,木劍被打落在地,韓亭睜大雙眼不敢相信,吃進嘴里的肥肉竟把他燙的腸穿肚爛,他彎下腰大口喘息,水滴落在他面前的地上,打濕了干裂的土?!斑@怎么可能?”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眾人相顧無言,人群中的三皇子一向鎮(zhèn)定的臉上也有些疑惑。
方清平無法給出答案,他也曾一度覺得自己必敗無疑,可……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不明白那股神秘的力量從何而來。
這時一陣掌聲傳來,彭成穿過人群,贊賞的看了一眼方清平,并把韓亭扶起,“精彩!你們兩人的戰(zhàn)斗十分精彩!”彭成對圍觀的弟子說,“與他們兩個相比,你們之間的打斗就像小孩過家家?!?p> 韓亭面無人色,下意識看了一眼人群中的三皇子。
方清平還在想剛才發(fā)生的事,可反復推敲,也解釋不出那股神秘的力量究竟從何而來,索性不想。
周圍弟子們都把目光投向他,畢竟韓亭的強有目共睹,但方清平之前平平無奇,今天突然擊敗韓亭,讓大家對他都十分好奇。
待到彭成宣布解散,龐潛上來錘了一下方清平的肩膀,“可以啊,竟然能打敗韓亭。”
方清平苦笑道:“我……只是運氣好罷了?!?p>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饼嫕撔ξ恼f。
看著兩人嬉笑著遠去,三皇子面無表情,回頭瞥了一眼韓亭,大步離去,一群附庸跟在其后,身邊本屬于韓亭的位置已被另一人代替,韓亭臉色蒼白,緊緊跟在隊伍的末尾。
夜晚,月色清明,弟子屋舍一片沉靜,只是偶爾會有鼾聲傳出。
三皇子站在窗前,抬頭望著月色,月光灑在這張俊秀的臉上,將他襯托得如同神人。
韓亭跪在一邊,嗚咽著說道:“韓亭只求殿下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我一定能贏方清平?!?p> 三皇子舉起右手,食指拇指微微合攏,仿佛要摘下一縷月光,隨后他將手指松開,悵然若失地看著空空如也的右手,開口說道:“我不恨你失敗,我只恨你自作主張?!?p> 韓亭涕淚橫流,用頭把地板磕的砰砰作響,抬頭說道:“我聽說方清平是被高功道士領回門內(nèi)的,怕他搶了殿下的風頭,便想著殺殺他的威風,所以……”
“所以你覺得自己能替我作出決定?”三皇子打斷了韓亭的話。
“屬下不敢!”韓亭嚇的臉色煞白,繼續(xù)砰砰地磕頭。
“話說回來,你怎么輸給了煉氣一層的方清平?他出身貧寒,不懂武術,境界又低于你,你怎么能被他打敗?”
“屬下急于求成,只爭一時高低,被人抓住破綻。”
“就這些?”
“屬下被抓住破綻后應對方法錯誤,過早耗光了體力。”
“還有呢?”
“屬下耗光體力后若能堅持,也有反敗為勝的機會,可屬下意志薄弱,堅持不住?!?p> “這就對了!”三皇子拍手贊到,“最愚蠢的失敗與繩結一樣,當你像抽繩一樣一一分析決定失敗的關鍵性因素時,會覺得不過如此,可如果把它們擰到一起,就會變的異乎尋常的堅硬?!?p> “殿下教誨的是!”韓亭抬起頭,表情誠摯。
三皇子轉身,一只手扶著桌子,低頭沉思了一會兒。
韓亭把頭埋在地上,身體顫抖,輕輕嗚咽,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
“我希望你不要再替我做決定了,如果成功還好,總是失敗的話,我很難堪啊?!比首拥吐曊f道。
“屬下明白!”韓亭沉悶的聲音中帶著哭腔,希望以此獲得三皇子的原諒。
無用的手下就像人老珠黃的情人,總希望用感情將主人留住,卻有意無意的忽略了主人真正想要從他們身上得到的東西。
三皇子疲憊的揮了揮手,韓亭又磕了個頭,然后膝行至門外,輕輕關上房門,轉身離去,卻不是回到自己的屋舍,而是在石板路上左拐右拐,最終停在一棵樺樹下,死死盯著方清平所在的木屋,眼神怨毒。
他從懷里掏出一張黃色的紙,上面歪歪扭扭的寫滿了紅字,他猶豫了一下,借著月光仔細端詳,黃紙上的字就像是流動的血。
韓亭嚇了一跳,手中的紙掉在地上,他趕忙彎腰撿起。
然后他慢慢地將黃紙舉起,對準木屋,一點火光閃過,黃紙開始燃燒,韓亭的胳膊不住抖動,好像也在燃燒著一樣。
他齜牙咧嘴,表情猙獰,汗水和淚水混到一起掛在他的臉上,他顫抖的更厲害了。
他似乎沒能下定決心,手抬起又放下,這時黃紙已經(jīng)燒掉一半,樺樹被風吹得嘩啦作響,空氣中的溫度逐漸上升,并有點點火光凝聚,在他面前隱隱形成輪廓。
他晃了晃腦袋,似乎清醒過來,隨后狠狠甩了兩下手中的黃紙,白色的粉末飄揚在空中,所有異像都消失不見。
他把只剩半張的紙塞進懷里,擦了擦臉上的水漬,最后狠狠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木屋,嘴里咕噥著什么,遠遠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