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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悠悠月無情

第四章 美麗的步搖

江水悠悠月無情 珊瑚羽羽 3838 2020-08-07 13:59:29

  思緒抽回。綹子的流蘇靜靜下垂,沒有為以前的事情有過一點的震驚。

  “啟稟娘娘?!币粋€宮女打斷了江樂的思緒,“三王爺派人送來了一個東西?!?p>  朝宮女手中望去,是一個精致的盒子,上面刻著“麗磬齋”。

  “是什么?”江樂問

  “待老奴看看。”鈴姑接過盒子,打開一看,里面是一支精致發(fā)閃的珍珠簪,白貝襯底,上面鑲著一顆晶瑩圓潤的珍珠,就連見過無數(shù)珍寶的鈴姑都驚嘆美麗?!笆且恢д渲轸⒆??!?p>  那珍珠簪耀著江樂的眼,她一眼就愛上了,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真的很美!”

  一旁小容端著茶水走上來,看見江樂的笑容,“這是什么簪子啊,娘娘的臉上終于露出笑容了?!狈畔虏杷?,伸長了脖子便能看見江樂手中的簪子。“真美??!”小容的雙眼似發(fā)了光,學識淺薄的她也想不出贊美的詞。

  鈴姑聽見打趣道,“小丫頭沒見過這么美的簪子吧?!?p>  小容猛地點頭,水靈靈的雙眼瞪得非常大。

  江樂也笑了,亦打趣道,“這簪子跟小容倒是挺般配的呢?!闭f罷,把簪子遞給她。

  小容受寵若驚,忙低頭說道,“小容從未見過這么好看的頭飾,是小容逾矩了,請娘娘饒恕?!痹捳Z說得虔誠,可臉上卻仍笑嘻嘻。

  鈴姑也在一旁寵溺的笑著。

  不知為何,小容雖不是江樂的陪嫁,但江樂進宮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她,她雖不似大姑姑一般聰敏靈慧,但卻透露著在這宮中不該有的天真爛漫,江樂和鈴姑都十分喜歡這個雖不聰明但卻忠誠的小容。

  江樂笑言道,“那就你幫我簪上吧?!?p>  “是!”小容笑著看了鈴姑一眼,接過簪子發(fā)現(xiàn)還挺沉的。

  這支珍珠簪戴在江樂的頭上瞬間就把其他摟金鑲金的頭飾比下去了,把江樂原本精致小巧的臉襯托的更清純。

  鈴姑小容都看呆了,江樂卻又把她拿了下來。鈴姑不解,“娘娘不喜歡這支簪子了?”

  “不是?!苯瓨防淅涞囊恍?,嘆了一口氣,“若是未出閣的時候,我定會戴著這支簪子到處招搖,只是如今我已貴為皇后?!笨聪蜱R子里的自己,摸了摸滿頭的黃金發(fā)飾,“你看看,這滿頭俗氣的金飾已經(jīng)襯不起這珍珠簪了,又何必讓人看了笑話呢。”

  鈴姑將珍珠簪放回盒子里,繼續(xù)為江樂整理服飾。忽而想起什么,問:“娘娘,下個月就是上盈家宴的日子了,不如娘娘那日戴上這支簪子把,好讓那些皇親國戚們仗仰娘娘的威儀?!?p>  上盈家宴是岳陵開國皇帝留下來的傳統(tǒng),相傳,白晉末期,岳陵的開國皇帝南孤擲本無謀反之力,是自己的堂表兄弟還有妻子娘家的親戚們義無反顧地支持才有了今日岳陵國,因此南孤擲每一年都會開辦上盈家宴,俗稱上盈宴,邀請所有與皇家有親戚關(guān)系的人進宮飲宴。

  要不是鈴姑提醒江樂都快忘了上盈宴這回事了。

  “上盈宴的事情都準備好了嗎?”江樂問。

  “回娘娘,宮里的六司都準備好了?!?p>  “都大概邀請了誰?”

  鈴姑轉(zhuǎn)動兩下眼珠,回答:“首先派帖的是三王爺和四王爺,然后便是娘娘的父親國丈大人,其次便是些公爺之類的。對了……”鈴姑笑著走到江樂面前,“帖子拍到了大老爺那里,下個月恐怕就能回京來飲娘娘的宴了?!?p>  “真的嗎!”這個可是近期來最好的消息了,進宮以來江樂一直為了自己未能早日召回大伯和表哥而內(nèi)疚自責,如今心愿快要達成了?!摆s緊派人去通知父親,讓他也好好高興一番?!?p>  “是……”

  “等一下!”還沒等宮舍回答,江樂喝止,“不要通知了,直接請父親進宮見我。”

  “是?!?p>  江樂的眼睛里閃爍著一陣光芒,她能否逃離這個地獄一般的皇宮就靠這一次了。

  三王府中。

  顧襄顏從府內(nèi)走出,乘上馬車,往麗磬齋的方向去。

  麗磬齋內(nèi),一眾下人都不緊不慢的忙碌著,顧襄顏走進中堂竟到處看了幾眼才有人發(fā)現(xiàn)她來了。

  彭掌柜是一個高高瘦瘦的人,皮膚俊黑,看上去是一個四十多的男人,眼角和額頭卻布滿了皺紋。他正在擦拭著陶器,一轉(zhuǎn)身看到一個衣著華麗的女子,用那尖銳的雙眼一看,是三王妃。忙地鞠著腰,雙手輯禮上前。

  “三王妃大駕光臨,在下未來得及出門相迎請三王妃恕罪?!边@油嘴滑舌的腔調(diào)像是一個掌柜,卻不像是這個人口里說出的。

  彭掌柜這一大聲喧嚷,整個齋的人都聽見了,連忙恭迎顧襄顏到二樓的廂房。

  二樓的廂房放置了更多奇珍異物,還有好幾個展柜是放置出身宮廷匠人的精品。

  彭掌柜,一邊端上茶水一邊笑臉嘻嘻地問道:“不知王妃娘娘這次前來是想看飾品呢還是想看瓷器呢?”

  顧襄顏看都沒看他一眼,一旁的紫蘭拿出那個刻著“麗磬齋”的盒子,甩到彭掌柜的手上,嚷道:“你自己打開看看!”

  彭掌柜內(nèi)心一驚,惶恐著打開盒子,看見里面是前幾天賣給顧襄顏的珍珠步搖。仔細一看,脫線了!珍珠與下垂的步搖流蘇分開了,原本好好的簪子如今變成了一個廢品的樣子。

  顧襄顏冷道:“名震岳城的麗磬齋就是這么做生意的嗎?”

  彭掌柜快要嚇到跪下了,忙說:“請娘娘恕罪,請娘娘恕罪,這,這一定是工師不嚴謹,小的立馬就拿回去修整,保證給娘娘恢復原樣?!?p>  哼,紫蘭冷笑,“這么大的麗磬齋居然可以做出次品賣給客人,還是我們家娘娘買了,你讓我們娘娘的臉面往哪兒放?!?p>  “這個……”彭掌柜的額頭直冒冷汗,腦中混亂的思考著該怎么回答,要是得罪了大客人,還是皇室的人,只怕他這輩子都不用再找工作了?!澳锬锟梢匀我馓暨x一件我們這里現(xiàn)存的物件,就當是小店送給娘娘,給娘娘賠不是了?!?p>  說完,彭掌柜又輯一禮,顧襄顏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道:“看在你這么有誠意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p>  “謝王妃娘娘!”彭掌柜簡直跪下了。“不知娘娘想要什么物件呢?”

  “就要你們最后一支珍珠步搖吧,我正好湊成一對。”

  彭掌柜的手更抖了,“??!這最后一支……”

  看他猶猶豫豫的樣子,顧襄顏怒道:“最后一支不會是又被明暨公那個刁蠻女兒買了吧?”

  “不不不,”彭掌柜忙搖頭,“是……”

  “既然沒有被買走,那就拿出來吧?!弊咸m命令。

  “不是南小姐買走了,是……是三王爺買走了。”

  “什么?”顧襄顏驚訝,逼問道,“是什么時候買走的?”她眼神忽然變得憤怒。

  彭掌柜心知不妙,都快哭出來了,磕巴著回答:“是,是昨天來買的,王爺還,還命人連夜改了樣式,做成了珍珠簪,今日一早就派人來拿走了。”

  紫蘭看見顧襄顏不出聲,連忙說道:“娘娘,定時我們今早就出來了,恰好與王爺錯過了,現(xiàn)在回去定能看到剛送回府的簪子?!?p>  彭掌柜用袖子擦擦額頭的汗珠,顧襄顏點點頭,一聲不吭地走出去了。紫蘭連忙跟上,心中暗知大事不妙。

  一群下人跟著顧襄顏回到府中,詢問了看門的小廝,得知南垣根本沒回過府,更沒有人送什么東西回府上。顧襄顏始終一聲不出,回到房間,一眾下人們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站在房外等待宣召,二十多個人整齊的排列站在太陽底下曬著。

  好不容易熬到了夜晚,送晚膳的婢女低著頭進去又低著頭出來。晚膳后又過了許久,一個老姑姑上前道,“娘娘,已經(jīng)很晚了,您……”

  “王爺回來了嗎?”

  “還,還沒有?!?p>  “有傳什么消息回來嗎?”

  “也沒,沒有。”

  老姑姑的話音一落,房間內(nèi)傳出瓷器破碎的聲音,緊接著就是顧襄顏的怒吼,“滾!”,接著又是砸東西的聲音,老姑姑趕緊退回原位不敢再多說什么。

  打砸的聲音漸漸小了,紫蘭急匆匆從府外歸來,跑進屋里,一旁的婢女關(guān)上門后,對著顧襄顏回報,“打聽到了,今早王爺派了一個心腹到麗磬齋取了東西之后就往宮里去了。”

  “宮里?知道是給誰嗎?”

  “不知道,進了宮之后就查不到蹤跡了?!?p>  到底是哪個宮里的狐貍精勾引了王爺?顧襄顏的臉如同一塊冰,周遭的人都能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梁骨升起?!熬嚯x上盈宴還有多久?”顧襄顏問。

  “不到一個月。”

  “夜深了,讓他們都回去吧。”顧襄顏安靜了下來,不再生氣,取而代之的是眼中暗暗的怒火。

  這是一個無眠的夜晚。

  江樂在床上躺著,今夜無風,身旁都安靜得很,細細地聽還能聽到房外的宮女宮舍們走動的聲音。很快,連這些聲音也沒有了。

  躺了許久,不知為何還沒能入睡,往事又一幕幕地在眼前上演,繞人心神。

  吱……

  是窗戶被打開的聲音,但很微弱。

  啪嗒。

  是木盒打開的聲音。

  江樂翻身起來,眼前卻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但她知道,是他來了。

  剛想起身,卻被他在身后一把攬住。他拿起珍珠簪小心翼翼的戴在江樂頭上,此時的江樂頭上已無任何發(fā)飾,獨一支夜里晶瑩的珍珠簪在她頭上。

  兩人胸貼著背,之間再沒有一點空余的距離。那一晚的親密已讓兩人感覺沒有距離,盡歡的溫存甚至讓江樂回味,她當一個女孩太久了,成為女人的滋味無法拒絕。南垣俯身用臉貼著她的耳朵,她的耳朵是冰涼的。

  他開口輕輕地說:“你不喜歡嗎?為什么不戴著?”他的語氣很輕,很輕。

  “不是不喜歡,而是不適合我。我連戴什么發(fā)飾的選擇都沒有,你不知道嗎?!?p>  南垣沉默,下意識的雙手攬得更緊。他很享受和這個女人在一起的每一刻,也許只是……妒忌吧。

  記憶中,他在很小的時候,參加上盈宴,有一個特別文靜的女孩站在角落里,那個女孩長得很精致,像個瓷娃娃,跟一旁那些東奔西跑的小孩完全不同。那個女孩身上的氣質(zhì)跟母親一模一樣,是他最喜歡的氣質(zhì),暗暗自說,以后也要娶一個像母親這樣的女孩。

  江樂又把發(fā)簪取下在手中把玩,“聽說你府上有一位絕頂美麗的王妃,她……很美嗎?”

  南垣聽后會心一笑,“怎么?你莫不是吃醋了?”

  江樂不語,把頭枕在他的肩上,繼續(xù)把弄著發(fā)簪。南垣看了她一眼,用手把她的臉掰向自己,問道:“你真的不想離開這個皇宮嗎?”

  忽然的一句話,江樂收回了如水的眼神,冷冷地問道:“如果是你,你會愿意離開嗎?”

  南垣停頓一下,“不會?!?p>  “為什么呢?”江樂的表情有點玩趣的意味。

  “權(quán)力和地位的誘惑是最大的?!弊詈笕齻€字他是貼著江樂的耳朵講的?!澳悻F(xiàn)在的生活,包括我們倆的關(guān)系就是你最享受的,不是嗎?”

  江樂瞇了瞇眼,心臟好似被拆穿似的瘋狂跳動。她很享受現(xiàn)在的一切,包括兩個人這種偷情的行為,細細想來還有點滋味。權(quán)力和地位就像一塊蒙著眼睛的布,前路好似若隱若現(xiàn),但實則蒙住她的眼蒙住她的心,指使著她向懸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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