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臟的位置
月光下銀色獠牙一閃，讓林寬端詳起了槐仁的臉。
還好，不是沒臉的鬼。
這個死神有臉。
而且閉上了嘴，五官齊整。
細一看，說不上濃眉大眼帥的爆棚，但五官深邃，雙眉微蹙時，有點兒高帽法官的神色。
不過，反正嘛，就是沒自己看鏡子帥。
而且，高鼻梁下面是張不善言談的嘴。
行，既然你沒有跟我主動匯報的意思，那我也不問了！自己探索多有意思。
林寬哼起了小調(diào)子，直到進了404的門口，都一個人走在前面。
槐仁手里捧著電視機，自然還是得讓他先進去了。
屋子里除了一張桌子，一墻的書架，好像還真沒有什么地方能放電視。
“放桌子上吧?！?p> 槐仁徑直朝桌子走去。
桌子角的手機，竟然還放著亮光。
一整天了！難道沒有安全模式？
槐仁放下了小電視，也注意到了手機。
從手機里發(fā)出來的光亮不但不減，屋子里還有一股微微的燒糊了的味道。
往前一步，細一看，放著手機的木頭桌子，手機周圍一圈已經(jīng)焦了。
林寬剛要伸手去拿起手機，嗖一下子，可是見到快手賊了，在眼皮子底下，槐仁把手機搶了。
“林桑，人的生死多數(shù)要順其自然，我們只是最后送他們上路的關(guān)卡哨兵?！?p> “你什么意思？”
“下次，不要做違背規(guī)律的事兒了?！?p> 林寬嘴角一撇做了個無所謂的表情，但心里卻是一驚，這死神怎么知道是不是違背規(guī)律？
“瘟神的扳指是有判斷機能的，如果你硬是擰著勁兒來，拇指連心，據(jù)說會有扎心之痛的?！?p> 林寬聽著心里有些忐忑，不希望繼續(xù)聊下去，再讓一個無辜的高中生死于一場意外車禍。
于是，他伸手隨意指著其中一臺黑屏電視，示意槐仁趕緊按電視。
沒過一會兒，桌子上的電視很快便有了圖像。
電視劇開始了，有了對話的聲音，屋子里有了人氣，比跟個死神聊天正常多了。
林寬分分鐘跟上了劇情，帥帥酷酷的男主卻要跟個心機男搶女友……
果然霓虹國看電視的都是家庭主婦，得是女主光環(huán)的戀愛劇才有收視率。
可惜，為啥只有一集！
還是一周一集！！
林寬戀戀不舍的看見屏幕上出現(xiàn)了演員介紹表：
大木三郎。
帥的一批！
這名字這臉，林寬覺得下午在澀谷溜達的時候，大屏幕上也沒少看見過，看樣子是個紅人。
看了集電視劇，又感受到了點平凡的小快樂。
林寬站起身，不自覺的走到了窗戶前面。
啪嗒，窗戶外面的墻太靈敏了，輕輕一碰就折了下去。
(⊙o⊙)…這次不是窗外夜景了。
剛剛窗外的墻掉下去那一剎那，以為又是窗外車禍，心也哐當(dāng)?shù)袅讼氯?。看看不是，這會兒才有點兒緩過來了。
林寬貼著窗戶瞧了瞧，對面也是間屋子。
屋子里寬敞大氣，可卻不夠明亮。
一張透明鋼化玻璃的寫字臺上，只亮著一盞臺燈。
臺燈光下是一張帥氣的臉，呃，如此熟悉。
可，怎么會這么熟悉，好像剛剛見過。
哇！是了，剛剛在電視劇里見過！
演男主那個，大木三郎！
原來做瘟神，傾心一部電視劇了，還有送簽名的福利？林寬在腦子里不斷給自己些溫馨可愛的解釋。
慢慢往前挪了挪腳步，這次看得更清楚了。
大木三郎的確是在寫字。
可是，可是，這不是在簽名。
開頭兩個字，林寬看得很清楚。
【遺書】
林寬又往前挪了挪，已經(jīng)能夠感覺到對方的呼吸了。
他竟然忘了什么時候，是怎么從玻璃另一邊的404號走過來的了。
“噌，噌——”，不是！“唰唰唰”，每個字都好像在用勁全身力氣。
想問問吧，一怕自己突然出現(xiàn)嚇著對方；二怕大木三郎只是在寫劇本，鬧出尷尬。
先只好在身后默默看著。
字寫的越來越慢，落筆越來越重。
林寬往前一探頭，怎么筆尖在滴血。
大木三郎手也抖的厲害，左手在拼命按著右手腕。
好像不想寫作業(yè)的小學(xué)生，被父母硬逼著按在了桌前。
大木三郎狠狠咬著下唇，嘴角也開始有血跡流出。
砰一聲，堅硬的簽字筆尖竟然折了。
筆掉在了桌子上。大木三郎的右手已經(jīng)開始痙攣，無法握筆了。
可他還是左手撿起了筆，手腕顫抖著，歪歪扭扭的繼續(xù)著。
剛剛，比喻錯了。
這不是被逼的，明明是著了魔拼命想寫小說的人，被家人硬拉著讓他別寫。
可是，旁邊明明一個人也沒有。
看了眼白紙上的內(nèi)容，好像是關(guān)于剛才那部電視劇，被大木三郎擋著，這會兒林寬沒法細看。
這，也不是什么大了不起的事兒吧。就至于這么用力?
看見大木三郎好像是寫完了，也好像沒寫完放棄了，總之，一口嘆氣聲之后，臺燈被關(guān)上了。
這間屋子三面窗戶，是個高層建筑。
適應(yīng)了一會兒，借著外面東京塔的燈光，也能看清大致輪廓。
林寬不記得自己怎么進來的，自然這時也不知道該怎么出去。
但一出聲，估計會嚇到別人，只好屏住了呼吸依舊一動不動。
噗！
“你干什么！”林寬沖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大木三郎剛才還在痙攣的右手，此時，卻剛勁有力的抓起眼前斷了尖的簽字筆就捅進了自己的眼睛里。
聽見了后面有人，右眼上噴著血，插著筆的大木三郎慢慢轉(zhuǎn)過身來。
另一只眼睛明明痛苦，卻瞇了起來，似乎在沖著林寬笑。
林寬頭皮發(fā)麻毛骨悚然，正不知所措。
大木三郎又敏捷的伸出左手，果斷的拔出了鮮紅的筆，像握著短刀的戰(zhàn)士一樣，嗖一聲短刀帶風(fēng)，轉(zhuǎn)瞬就扎進了左眼。
“你，你，你等等?！?p> 林寬這次不是無意間的不經(jīng)意了，而是有意，刻意的使勁兒搓著左手的扳指。
可是，扳指沒有絲毫變化。
大木三郎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好像沒注意到此時站在對面的林寬，撞了他一下，往屋里走去了。
不對，他現(xiàn)在瞎了，什么也看不見。林寬快步跟了過去。
大木三郎沒有開燈，走進了洗手間。
站在鏡子前面，欣賞著此時雙目噴血的自己，像是在看一件藝術(shù)品。
林寬察覺到了不妙，但又不知道該怎么攔住他。
“哐”猛一拳打在了鏡子上，鏡子裂了。
林寬伸手嘗試著去抓住大木三郎的胳膊，卻發(fā)現(xiàn)什么也抓不到！
不好，我怎么進了鏡子里，鏡子碎了，怎么出去??！任憑林寬大叫，鏡子外面依然安靜。
看見鏡子外面的大木三郎撿起了一塊玻璃，對準(zhǔn)了自己的左胸膛，玻璃尖慢慢扎透皮膚冒出了幾滴血，像是在找位置。
他在找心臟的位置！
林寬手腳并用，使勁了渾身解數(shù)卻還是沒有辦法碰到鏡子前面的哪怕一個碎片。
大木三郎雙手按在玻璃片上，不顧手掌上已經(jīng)劃出了深深的口子，下一個動作，林寬猜到了，卻攔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