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與姝一開門,就看見坐在沙發(fā)上莫橘頌和郁南初。她皺了皺眉,問道:
“你們?yōu)槭裁丛谖壹???p> “嘿嘿。我今天睡這里?!?p> “你睡我這?”
“對啊。我那房子刷了漆,有毒,你收留我一晚唄?!?p> “裝修?”
“額,也不算,就是隨便弄弄。”莫與姝一看就知道她在撒謊,也懶得拆穿她,她想住就住唄、
“隨你?!闭f完又看向郁南初,皺眉道:
“你也想住這兒?”郁南初一愣,有些吃不準她的意思,不過她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我就是送她過來,順便坐一會。”莫橘頌翻了個白眼給他,送她過來?不是他死乞白賴的不肯走非要等莫與姝回來?這會兒倒是推的干凈。
“挺晚了。”郁南初哪里看不懂他的意思,可是他一是不想走,二是想和她談談,想解釋下方才吃飯的那個插曲。
“我們聊聊?”
“我今天聊的夠多了,沒心情了。”莫橘頌看了她一眼,疑惑的問道:
“你見人去了?”
“算是吧,偶然碰見的老熟人?!币娝歉北砬椋夙灪鋈挥蟹N不好的預感。
“不會吧?”莫與姝瞥了她一眼沒說話,只這一眼,莫橘頌就知道了,陸梓堯。還真是緣分啊。
“你們在說誰?”見莫與姝不說話,莫橘頌只好開口道:
“一個老朋友。反正你也不認識?!闭f完見她那副表情,想了想便催郁南初道:
“我們倆還有點事,你先回去吧?!庇裟铣蹩戳搜壅诤退寡凵哪夙?,又瞅了眼明顯很是疲憊的莫與姝,皺了皺眉卻還是從容的站了起來。
“那我就先走了?!弊叩侥c姝身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開口道:
“你看起來很累,好好休息?!?p> “好。”
“我明天要回趟美國,可能要兩周?!?p> “行?!币娝龥]有多余的話要說,他嘆了口氣,才道:
“那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钡人隽碎T她才疲憊的躺在了沙發(fā)上。
“這么累?”
“身心俱疲?!?p> “你回國前不就做好準備了么?”
“顯然還不夠?!闭f完看了眼莫橘頌,道:
“喝點酒?”
“行啊?!?p> “那你去倒,我先去洗個澡?!?p> 莫橘頌走到酒柜前拿出酒,回頭見她還躺在沙發(fā)上不懂,便問道:
“不是說要洗澡。”
“嗯,我先躺一躺?!?p> 郁南初一出莫與姝的家門就撥通了之前那家飯店經(jīng)理的電話。經(jīng)理一看來電:郁少,頓時喜笑顏開。
“郁少?!?p> “陳經(jīng)理?!?p> “當不起當不起,郁少有何吩咐?”
“你們家的監(jiān)控,就是剛才我們的那個包廂,去衛(wèi)生間的那條路,有監(jiān)控吧?”
“當然有,我們是高端私人會所,自然會全面保護,您放心,我們絕對是不會流傳出去的?!庇裟铣醢櫫税櫭迹仓浪窍胪崃?。
“和我們一起吃飯的兩位女士,你記得么?”
“我記得,是莫總和莫總監(jiān)吧。”
“嗯,你幫我看下,她們?nèi)ハ词珠g的路上,遇到了誰。”
“這…不太好吧?”經(jīng)理有些猶豫,要知道,如他所說,他們這家飯店真的是高端私人會所,講究的就是私密。
“我只想知道遇見的人是誰,我并不想知道他們說了什么,放心,我不會讓你難做?!苯?jīng)理想了想,郁家他惹不起,反正他都說了不會說出去,自然無所謂。想著便讓人將監(jiān)控調(diào)了出來,看了半天才開口道:
“郁少?!?p> “看到了?是誰?”
“是林小姐?!?p> “林小姐,哪個林小姐?”
“林氏集團,林芊芊小姐?!?p> “陸梓堯的未婚妻?”
“是的。”
“她們聊的還算愉快?”
“額…算不上愉快,看起來似乎有些爭執(zhí)?!睜巿?zhí)?郁南初皺了皺眉,她什么時候和林家有瓜葛了?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p> “哪里哪里。”掛斷電話的郁南初皺眉仔細想了想,總覺得少了點什么,忽然一個名字就跳入了他的腦子里。
“陸梓堯?”上次慈善舞會他攔著阿姝的樣子,就像是之前就認識的,但是阿姝好像和他不熟?。繘]想明白,他回頭看了眼已經(jīng)關(guān)上的門,還是先回去再說,他明天一早的飛機飛美國,確實那邊公司出了點問題。這是郁家的房產(chǎn),保安一見他的車牌問都不問就放行了,一直在門口的陸梓堯看著郁南初的車開了出去,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郁南初的車,前兩天特意讓人去查了。這么晚了他從這里出來?是在她家?只有他們兩個人?做了什么?越想越煩躁,也待不下去了,掐滅了煙就開了出去。
洗完澡的莫與姝一出來就看見莫橘頌已經(jīng)在花園里喝起了紅酒。
“你倒是愜意的很。”
“不然呢?”
“我以為你是來安慰我的。”
“你需要么?”
“不需要?!闭f著便也坐了下來,看了眼杯中的紅酒,挑了挑眉:
“你還挺會選?!?p> “我不是你,品酒這個事不適合我,我反正是喝不出個好壞來,但是選看起來最貴的,總沒錯?!?p> “要我夸你很機智么?”
“用不著。倒是你,今天走的什么狗屎運,先碰見了林芊芊,又碰見了陸梓堯?”
“嗯?!?p> “你哪里碰見的?”
“你賣了的那個別墅。”
“你去那干嘛?”
“……”見她不想說她也就跳過了。
“陸梓堯也在那?”
“嗯。”
“他怎么好好的也去那,你們倆約好的?舊情復燃?”
“你覺得可能?!?p> “就是因為不可能,我才問你啊。”
“他把那買回去了?!?p> “……他有病?”
“可能吧?!?p> “你們聊了?”
“沒說幾句?!?p> “吵起來了?”
“算不上?!?p> “算了,不提他了,倒是郁家,總覺得奇奇怪怪的?!?p> “怎么說?”
“郁南初喜歡你,你知道,我也知道,他們家估計也看出來了。我起初以為他們家也挺喜歡的,也算的上是門當戶對?!?p> “后來呢?”
“今天看著。不太對勁啊。這么急?”
“你也這么覺得?!?p> “太急了?!?p> “讓人查一查,郁家是不是財務上有問題?!?p> “哪里查起。”
“美國?!蹦夙炏胂胍彩?,郁南初火急火燎的才回來就要回去,估計是那邊出了問題。
“郁家這幾年國內(nèi)市場其實已經(jīng)不行了,主攻都在國外的工業(yè)電子項目。那玩意要是出了問題,問題怕是不小。”
“嗯。”
“失望了?”
“失望什么?”
“郁南初啊。以為是百分之百的真心,現(xiàn)在看起來,總歸是摻雜了些東西。還有老爺子,看著那么喜歡你,也未必都是假的”
“沒什么失望不失望的,現(xiàn)實不就是如此?哪里來什么真心,便是有一些,也是講究比例的,不多不少,剛剛好。”
“什么樣叫剛剛好?!?p> “進可攻退可守?!?p> “太片面了。”
“算的上是以偏概全吧?!?p> “勉強?!?p> “如果真是財務上有危機,十有八九到最后會和我們求助,你說她會不會幫?!?p> “以她的性格來說,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我也這么覺得,那你說如果郁南初來找我們,幫還是不幫?”
“你怎么想?”
“在商言商,幫的話,不劃算。既然我們是打入國內(nèi)市場,上海本就是四足鼎立,缺了郁家我們正好頂上,時間、空隙都剛剛好,完美的契機??墒前伞_實幫了我們不少,不幫,有些說不過去,而去莫氏和郁家在美國的確還有很多合作項目,牽一發(fā)動全身,一不小心,我們也會虧不少?!?p> “幫?!?p> “嗯?你有把握說服她?”
“不幫,才劃不來。”
“什么意思?”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上海這塊大餅幾乎被陸、林、景、郁四家殘食了,剩下的就沒多少了。打個比方,就像公司大股東,他們平分秋色各自控股百分之二十,剩下百分之二十都是散骨。我們之所以能逐漸收購這些剩余的股份,原因大部分在于制衡,即便是在這種制衡下,我們也頂多是殘食了百分之十左右,或者還不大。”
“你的意思是這種平衡一旦被打破了,我們首當其沖?”
“不好說。郁家要是沉了,他們?nèi)視龋坎豢赡艿?,八成都想方設(shè)法的吞并掉,順帶小蝦米也一并處理了。我們這種不上不下夾在中間的,可就危險了?!?p> “那你說。誰最得利?“
“陸家?!?p> “為什么?”、
“林家就林芊芊一個寶貝女兒,景家的二少爺和他是發(fā)小。景家還在和郁家合作開發(fā)AI項目,幾十個億呢,這郁家出事,他們估計也討不了好。”
“這么算起來,居然是便宜了陸梓堯?他所處的位置可真是好啊,進退皆可,深謀遠慮啊?!?p> “……”
“所以如果郁家出了事,你會幫忙?”
“是莫氏會幫忙,不是我?!?p> “要分的這么清楚么?對郁南初來說,莫氏伸了手,不就是你伸了手?”
“……”
“你覺得,這是誰出的手?”
“陸梓堯?!?p> “你確定?”
“直覺?!辈坏貌徽f,女人的直覺有時候很準。確實是陸梓堯出的手,但是他只是小打小鬧的想讓郁家損失點錢,把上海的位置再挪一挪,這才在資金那邊動了點小手。但是沒想到,美國的地鐵線,新上線的工控機居然出現(xiàn)了品質(zhì)問題,緊急召回就算了,原本可以解決的,但是沒想到這節(jié)骨眼上居然發(fā)生了事故,本來也不一定是他們引起的,但是緊急召回的命令趕巧了再這時出了,也不知道被哪個對家捅了出去,鬧得雞飛狗跳的,花了不少錢才壓下來。美國人大家也都知道,利己主義,這上好的肥肉都放到嘴邊了哪有不咬的道理。之前和莫與姝呆在一起的時候陸梓堯關(guān)了機,沒看到傳來的消息,這會看到的時候倒是也驚訝的挑了挑眉。
“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p> “不做?你剛才不是說要幫他們一把?”
“等他們來求我?!?p> “坐地起價?”
“自然,上海我們做不了主,美國還是可以幫一把的?!?p> “條件呢?”
“自然是,這邊的,我也要分一杯羹?!?p> “他會覺得失望吧?”莫與姝沉默了下才道:
“商場如戰(zhàn)場,各取所需。”
“陰險。”
“狡詐。”
“干杯?”
“干杯。”說完兩人就一口悶了,看了眼空了杯子,莫橘頌笑道:
“再來點?”
“嗯。”說著兩人便又倒了一杯。
“阿姝。”
“嗯?”
“我其實沒看懂,她到底為什么突然想擴大這邊的業(yè)務。報復那人也不該這么溫吞,這不是她的作風。她到底怎么想的?”
“我覺得她可能只是情緒的宣泄吧,未必就是想干跨他?!?p> “見不得他好?”
“比這個嚴重些?”
“我有時候覺得,她也挺可憐,一眨眼就是幾十年,卻還放不下。一直困在同一件事里,也挺可怕?!?p> “說的好像你能放下一樣?!痹捯怀隹谒秃蠡诹?,不小心說了不該收的話。莫橘頌也是一愣,隨即笑了笑道:
“也對,我也沒放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個道理,我懂?!?p> “抱歉?!?p> “沒事。反正我也成天在你面前陸梓堯陸梓堯的刺激你,我們倆算是扯平了。”
“我看你有點以毒攻毒的意思?!?p> “嗯,最近武俠片看多了?!?p> “城南那個案子怎么樣了?”
“唔,陸梓堯果然松了許多,一心撲著城西去了,和華文的人吃了幾次飯,應該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色誘的么?”
“滾!那要是個小鮮肉我也就下嘴了,奈何是個五十多的禿頭老男人。沒興趣?!?p> “小鮮肉?景少禹那樣的?”
“他算什么小鮮肉啊!老臘肉好么?”
“他也不老吧。”
“不管他老不老,改天我約他吃個飯?!?p> “做什么?”
“和他探討下人生,多灌點酒,看能不能問出點底價。省事?!?p> “唔,他酒量很好,你怕是不行?!?p> “你怎么知道?你和他喝過?”說完就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以前聽陸梓堯說的。他們這幫人那時候成天不是喝酒就是飆車,酒量都是那時候練出來的。你與其灌酒,不如色誘吧,我覺得那可能比較有用。”
“什么鬼?”
“他不是都送你花了么?”
“……你從哪聽來的?”
“公司,大家都聽八卦的。我倒是一直沒問你,你們倆什么情況?”
“我和他?能有什么情況,別開玩笑了。”
“是嗎?”
“不然呢?我都坑他兩次的,再來可就第三次了,他是有受虐傾向么?”
“說不定呢?”
“呵呵呵呵,那我可真是謝謝你了,敬謝不敏?!?p> “景少禹,其實不全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p> “什么意思?”
“那時候也是聽他說的,景少禹的媽媽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當了小三,女人么總歸有些虛榮心,他爸長的好看,又有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愛,瞞著自己已經(jīng)結(jié)婚的事情就和他媽談起了戀愛,懷孕的時候被發(fā)現(xiàn)了,那時候原配就殺了過去,他媽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可是那時候懷孕都5個月了,打也打不了,原配夫人身心俱疲之下出了車禍,死了,就留下了個兒子,景少天。”
“我知道,現(xiàn)在的當家,我一直以為他們是親兄弟。”
“起初景少禹好像也不是這個樣子的,聽意思是挺認真的一小孩,可是家里對景少天有虧欠,為了避免景少禹覬覦財產(chǎn),就刻意往歪了養(yǎng)?!?p> “刻意?”
“是啊。除了他媽,幾乎沒有人管他。他其實一直都知道,為了他媽好做,也就順了他們的心,變成了這個性子?!?p> “……”
“不過我覺得,裝的成分多些。”
“裝?”
“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大體上還是有些道理的。你看他玩在一起的人,都是紈绔子弟,但是出事的一個都沒有。再看看陸梓堯,他應該心里有數(shù),不要只看表面。他之前都沒管過公司,最近開始接手公司就是一個信號?!?p> “什么信號?”
“他要奪權(quán)。怕是忍耐到了極限了?!?p> “你告訴我這個是為啥?”
“讓你留個心眼。前兩次他估計是小看了你,對你沒防備?,F(xiàn)在忽然惦記上了你怕是回過味來了。”莫橘頌皺了皺眉,想了想便道:
“知道了,我會小心的。城南你就放心吧?!?p>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一直對你都很放心。”說完便站了起來。
“不再聊聊?”
“不想聊。”
“行吧,那你去吧?!?p> “你還不睡?”
“我躺回?!?p> “行,早點睡?!?p> “嗯?!贝x去,莫橘頌才緩緩閉上了眼,眉頭卻沒有松開,莫與姝看問題是真的比她通透,她莫名就覺得有些難受,一種說不出去的感覺襲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