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心魔
趕至承德殿，奔到辰軒房中，里頭沒人，奇了怪了，人去哪了？
在殿中走動尋找，卻發(fā)現(xiàn)今天這里的宮人和往常不太一樣，不是行色匆匆，就是緊張踱步，皆換上一副嚴(yán)陣以待的模樣，到底怎么了？
經(jīng)過寢殿，只見那位端茶小哥正守在殿門前，一邊看著前方，一邊揣著手和身旁宮人小聲說著什么。
何玉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這人平常和辰軒處得挺好，說不定知道他在哪，她隱著身湊近了些，只聽他說道：
“也不知此計能否瞞得過去，哎，這皇上平日里不見來，怎么偏偏挑這個時候登門造訪”
嗯？皇帝最終竟然選擇來承德殿？皇后那邊不是著火了嗎？兩頭對比來看，肯定是皇后那邊比較要緊吧？竟然拋下她不管了？不是吧？
“小辰哥足智多謀，平日了解殿下說話方式及語氣，又能模仿他聲線，相信定能瞞得過去”
“嗯，現(xiàn)下也只能相信他了，待會皇上來之后，咱倆按照他說的先在外頭攔，攔不住了再放人進(jìn)殿，做好準(zhǔn)備，免不了要受些皮肉之苦”
“行，沒問題！為了殿下，這點(diǎn)苦又算得了什么？”
何玉望向?qū)嫷?，瞇起眼，從這話來看，辰軒那廝就在這里面吧？他瘋了嗎？竟然為三皇子做到這種地步！
悄悄靠近寢殿，走了一圈，從窗戶摸索進(jìn)去，透過層層珠簾，只見一人金簪束發(fā)，身著明黃蟒袍，于腰際支起一手，立于半人高的銅鏡前靜靜端詳著。
看他這不好好地站著嗎？好像也沒出什么事啊，除了，除了要幫三皇子做事之外。
等等！他一次又一次地幫著三皇子，這不是要攪亂天下大勢嗎？天譴他已經(jīng)受過一次，又不是不知道后果，怎么還這么任性妄為？
何玉低悶一聲氣，朝他走去。
聽到腳步聲，辰軒回過神，回過身：
“誰？！”
看清來人，他這才放松警惕：
“是你啊……抱歉，此處事務(wù)纏身，我暫時無法離去，待處理完后，我定即刻動身前往支援”
近前打量，那抹明黃就像天生鑲在他身上似的那么合適，恍惚間讓她突然回到天宮祭祀大典時。
她皺起眉來：
“這不是你應(yīng)該做的事，為什么？”
他笑容微微凝滯：
“要不是我慫恿他出宮游玩、感悟一番，又怎會惹出此事？我理應(yīng)擔(dān)下”
她抿了抿唇：
“我聽說了，你自從來這以后幫了他很多忙，該幫的、不該幫的，你都幫了，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低下眸，神色有些晦暗：
“他母親早逝，沒人教他如何行進(jìn)，又有奸佞在旁誤導(dǎo)，我…只是不想讓他被蒙在鼓里”
看著銅鏡前這抹孤立無援的身影，何玉回想起宮中夜游時，他曾聊起的他和他母妃的過往，當(dāng)時月光下那抹單薄身影淡淡笑著，透出無盡孤寂與思念，現(xiàn)在這個三皇子和他多么相似啊……
何玉低嘆一聲，近前緩緩道：
“我明白你心意，但這件事情任何一個凡人都可以做，唯獨(dú)不能由我們?nèi)プ觥?p> 他沉默不語。
何玉側(cè)握上他手臂，緊緊凝望著他，投遞了一抹安慰的眼神。
他流轉(zhuǎn)眸色，微動嘴角，本想勾出一抹淡笑，可下一瞬卻突然睜大雙眸，捂上心房。
“怎么了？”
何玉不解問道。
他不言，微微彎下腰低喘著，擰著一張臉，踉蹌起身子，看樣子似乎陷入了魔怔。
“你怎么了？別嚇我啊！”
何玉怕他摔倒，攙扶上他雙臂，沒成想他突然掙脫開來，低哼一聲，張開雙手向周遭釋出一股內(nèi)力，簾上珠子散落一地，發(fā)出清脆的嗒嗒聲響。
何玉反應(yīng)不及，被此力彈開至一旁，伸出右手，只見指腹流出一股黑紅之光，與他周身升起的那股氣波纏繞在一塊兒，不斷引動著。
“這是什么？！”
他穩(wěn)下身子，扶著額艱難道：
“離我遠(yuǎn)點(diǎn)，別過來！這是以魔血結(jié)下的魅魔之術(shù)，沾染上后，經(jīng)引動會牽出心魔，亂人神智，誤傷近旁！”
魔血？心魔？
何玉看著自己手指，疑惑不解，怎么會沾染上魔血？再往辰軒那邊仔細(xì)一瞧，他手指也散發(fā)出了絲絲縷縷的黑紅之光。
??！那天那本帶血滴的典籍，路上遇到的小音子借故翻過，看來是她了，她竟然是魔嗎？還好自己沒有心魔，才逃過這一劫。
回過神看向辰軒，只見他盤腿坐地，合掌運(yùn)起內(nèi)力，似乎在試圖自療。
她近前蹲下身來看他，瞥一眼門口：
“我們不能再待在這了，要不先離開吧”
他緊抿唇，搖了搖頭：
“不，此事因我而起，我必須留下，這是最后一次幫忙”
“但你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萬一傷到皇帝，情況更糟糕吧……？”
他凝著眉，不言語，固執(zhí)著。
眼見時間一點(diǎn)一滴流逝，何玉干脆握上他手臂，輕拍了拍：
“來不及了，我們真的要走了！”
下一瞬，他雙眼通紅，又開始陷入魔怔，竟然出右手掐住她脖頸，按壓在一旁地上。
“皇上恕罪，殿下才喝完藥，此刻正在里頭安歇養(yǎng)病，恐怕不便”
外頭傳來說話聲。
這就來了？完了！
現(xiàn)在里外兩重情況疊加，何玉慌了，趕緊抓住脖子上那只手，使勁掙扎掰開卻毫無反應(yīng)，喉頭被他捏緊，不斷咳嗽起來。
為啥每次自己碰他都會加劇他心魔？莫非小音子還做了什么？
她運(yùn)轉(zhuǎn)手勢，想施出凈化術(shù)一試，不料卻被他看穿動作，禁錮住雙手，高舉過頭頂按壓在地。
哈？這什么糟糕的姿勢？！
何玉好一頓掙扎，卻似是徒勞：
“是我?。∧阈研?！”
外頭傳來衣服嚓嚓聲。
“皇上，萬萬不可進(jìn)去，殿下感染風(fēng)寒，皇上龍體才恢復(fù)，恐怕會被傳染！”
“混賬！你們?nèi)绱讼鄶r，朕今日非進(jìn)去看看不可！”
寢殿之門就此被打開。
完了完了！
“醒醒！快醒醒！”
何玉無助發(fā)聲，然而那通紅的一雙眼疏離冷漠，配合著高高在上、睥睨而下的姿態(tài)，活像掌握著生殺大權(quán)的判官，自己在他面前就是只小螞蟻，這么想著，他手上力道霎時加緊了。
何玉憋紅了一張臉，再發(fā)不出任何話語，只能直直凝望著他，隨后覺得被禁錮的手臂很疼。
他突然受什么吸引，將目光轉(zhuǎn)向她頭頂，微張唇，神色有所變化。
眼見禁錮有所松動，何玉利落脫身，后退遠(yuǎn)離，狂咳不止，摸了摸手肘下，原來剛才手臂被生生拉直后，凝固的鮮血又開始涌出。
對了！自己可是神族，血肯定能起作用！
見他再一次撲來，何玉捏一把肘下，側(cè)身閃避，趁勢往他臉頰糊上了長長兩道鮮血印。
皇帝轉(zhuǎn)過廊道，推開內(nèi)里那扇門：
“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