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將軍夫人
云越抱著一名女子回族,這件事從他邁入大門起就開始被眾人議論,一向不近女色的云越將軍竟然破天荒地帶了個女子回來,還是抱著回來的,這引起了不少人的駐足打量。
只見那白衣女子埋在他那方臂彎里,眼上還有一覆帶,似乎已失明,女子面色呈現(xiàn)出病態(tài)的白皙,看起來孱弱至極。
“原來云越將軍喜歡這款女子嗎?”
“你們在看什么呢?”
云建路過,見眾人圍觀,疑惑問道。
“族長,云越將軍抱了個女子回來”
“什么?!”
云建忙扒開人群看:
“這就是他那未過門的妻子!”
話音一落,圍觀群眾略為驚訝,再一打量,女子左眼旁白色的三縷羽毛印記,是白羽一族的象征之印。
“這就是他等待了千年的女子?”
“可我聽聞那位白羽女子身姿矯健,驍勇善戰(zhàn),如今怎么成這副樣子?”
云建即刻喚人去請醫(yī)師,自己則跟隨上去,其他人也隨著族長一同前往。
至云越府邸,云建問候之后,荷鈺講了這些年自己所經(jīng)歷的事,隱瞞了在神族的部分。
云建和云越也將這些年發(fā)生的事娓娓道來。
當初撒下的那些凝晶雖被清除,流言卻從未斷過,不久后玄魏族的星翊突然墮魔,主動投入魔界秘讖巒麾下,而后魔界一統(tǒng),私解風林村,聯(lián)合蠻荒城挑起仙妖魔大戰(zhàn),此大戰(zhàn)兩敗俱傷,北帝駕崩,辰軒繼位,一掌天界,眾仙休養(yǎng)生息至今日。
聽完這些,荷鈺晃了神,一時間無法消化。
星翊最終選擇歸入故里嗎?仙魔大戰(zhàn)還是無法避免嗎?辰軒最后還是當上了天帝嗎?
想到什么,她忙問道:
“那賽神仙,也就是樂禹如何了?”
云越握住她手,道:
“你放心,樂禹老前輩仍健在,早些年魔界私解風林村后,于大戰(zhàn)中主動釋放,此后一直斂在天界,直至近幾年前我將他接入族內,建了一方竹屋供他居住休養(yǎng),你隨時都可去見他”
荷鈺回握他手,點了點頭,喜極而泣:
“謝謝你,云越”
賽神仙能夠安然無恙出村,這無疑是這一世最大的逆轉了,她為此感到欣慰,看來所做一切都是值得的,而她也明白讓他安然出村的人的私心,因而在心里默念道:
謝謝你,霜佑……
云建回味過來,關心一個問題:
“將你推下天界的兩人是誰?”
荷鈺猶豫片刻,道:
“一是靖謙,二是舒妤”
舒妤?
云建和云越對視一眼,錯愕不已。
云建說道:
“靖謙已因犯事而被關在仙牢里,日日受雷刑之罰,舒妤……”
他低悶了一聲氣:
“舒妤那,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說著他徑自離去。
不久后,云川攜舒妤到云越府邸,在門口同她一起跪下致歉,司安得知此事,也一同來跪。
小侍通傳消息后,荷鈺見云越沉默不語,道:
“云越,我是不是讓你陷入了兩難?雖然舒妤傷害了我,跪在門口幾日都不為過,但你師父也跟著跪在那,于你而言終是不妥”
云越氣憤道:
“我恨不得將害你的人千刀萬剮,偏偏這人卻是我?guī)煾傅呐畠?,但我會選擇站在你立場上,堅定不移,你要如何罰,我都絕無二話”
荷鈺牽上他手:
“走,我們出去看看”
至門口,云川和舒妤跪在前頭,司安跪在后頭,路過的人皆側目議論,說云家怎么出了這樣一位心腸歹毒的女子,竟迫害白羽族人,消息似乎是已經(jīng)傳開了。
荷鈺緩緩而道:
“云川長老,快請起,我和云越無法受你如此大禮”
云川面不改色:
“子不教,父之過,這是我和舒妤欠你的,司安,你快起來,這事與你毫無干系”
司安搖搖頭:
“不,要跪我陪你們一起跪”
舒妤說道:
“爹,你一把年紀了,快起來吧,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甘愿受罰!”
她跪行近前,道:
“荷鈺,我知錯了,我當初不該讓靖謙推你下去!你不是失明了嗎?我把我這雙眼給你”
話音一落,司安道:
“舒妤,你瘋了?!”
云越看向荷鈺,對此想法有片刻的心動,但他明白,以眼還眼并非是她的作風。
荷鈺悠悠而道:
“舒妤,你真的是因為知道錯了,才要把眼睛給我嗎?而不是因為別的心思?”
舒妤吞吞吐吐道:
“我…我哪有什么心思,既然犯了錯,我只想著盡量補償你”
荷鈺以自己對她的了解來看,猜測若要了她雙眼,那她就能用這雙眼來看著云越,代替她陪伴云越,這便是愛而不得的她的心愿。
荷鈺正色道:
“你們都起來吧,無論是長跪不起,還是送我雙眼,都彌補不了我所受的傷害,舒妤,不管你是否知錯,我都不會原諒你,只希望你我今后兩不相干,永不再見”
說罷她轉身拉上云越的手,任他慢慢牽著往回走去。
舒妤看著那兩方慢慢相攙的背影,若有所思,她顫著唇,跪坐下來,心痛如絞,她沒想到自己那樸素的小小愿望終究也是落了空。
不多久后,云川便起身帶著兩人走了,他將舒妤關在住所內,從此深居簡出,以避流言蜚語,而司安不得見舒妤,愛慕再難傳達。
荷鈺那頭,云夷族內的醫(yī)師給她診了脈,說是身弱體虛,需每日泡藥浴恢復,而雙目則尚待機緣,云越招了些小婢來照料她。
“將軍夫人,藥浴已備好,請寬衣入浴”
“將軍夫人?”
“是的,將軍夫人”
“我喜歡這個稱號”
“將軍夫人,那奴婢為您寬衣”
“不用了,你們都出去吧,我自己來就好”
荷鈺慢慢脫下衣裳,摸索著踏入浴桶,泡不一會兒后就汗流不止,縫合的各處關節(jié)灼熱起來,疼痛難耐。
門悄悄打開又關閉,荷鈺疑惑著道:
“你們在外邊等候就好”
下一瞬,某人從背后攬過她抱住。
一絲感應傳來,荷鈺羞道:
“云越,我在泡澡……”
云越看著她手臂關節(jié)處又紅又腫,身體各處皆有破碎縫合痕跡,十分心疼。
“荷鈺,我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荷鈺頭挨著他頭,握住他手:
“云越,我沒事……”
沐浴更衣之后,荷鈺想去探望賽神仙,云越見她腳步虛浮,索性背著她前往。
至竹屋后,云越敲了敲門:
“樂禹前輩,今日我?guī)砹艘晃毁F客”
門打開的聲音傳來,荷鈺有些彷徨,道:
“賽神仙?”
“丫頭…是你嗎?”
“是我……”
“你總算是歸來了”
荷鈺感慨不已,多少年過去了,當初許下在村外再相見的祈愿,如今終于得以實現(xiàn)。
云越攙扶荷鈺入坐后,隨即關上門守候在外,給兩個盲人留出一片單獨敘舊的空間。
賽神仙道:
“丫頭,拿出手來,我給你把個脈”
荷鈺伸出手臂任他搭脈,半晌后他道:
“丫頭,雙目盡失,筋骨寸斷,臟器損傷,這一遭你付出不少,雖然正在痊愈,雙目也能再找,但整體終究難以恢復如初”
荷鈺卻不難過,道:
“我明白,我還能活著,還能見到你就已經(jīng)是莫大的幸運,我不強求恢復如初,能恢復多少,便算多少”
賽神仙欣慰地笑了:
“看來你已經(jīng)大徹大悟”
想到什么,他又恢復嚴肅之色:
“既如此,有一事你還需知,在風林村時,你的身體遭到禁制的日漸侵蝕,如今看來,此生恐怕無法有孕……”
荷鈺驚詫得說不出話來,雖然有些事可以逆轉,但有些事卻早已經(jīng)寫好結局,無法改變嗎?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