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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家三十六丈厚

第十六章 外面有人

婆家三十六丈厚 馬果果 4106 2020-08-18 13:31:59

  說起兔子肉的梗,這是斯母專門為三女婿陸大偉準備的一道藥膳。某一年回老家,斯母總覺得老四的婚姻生活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便把女婿的生辰八字給了縣城里的一位大仙。

  一門少說四個學霸,斯母竟然也如此迷信?在斯母眼里,這不叫迷信,而是多管齊下,所有的法子都用了,總比不努力來的強。

  大仙告訴斯母,想讓女婿脫離媽寶男的困擾,就要在桌上擺一道兔肉給他吃。這兔子肉誰給他準備的,他將來就愛誰聽誰的。

  這簡直比天方夜譚還不靠譜。任憑斯母怎么吹氣瞪眼,油鹽不進的斯曉慧壓根不信兔子肉這一套,雖然不是素食主義者,但斯曉慧對食用兔肉這件事感到誠惶誠恐,內心覺得大為不妥。

  但斯母還是有她自己的信仰,心里琢磨著,即便是我去買,陸大偉聽我勸也好,我這個當岳母的,終歸是為了他們一家三口和和美美過日子。

  所以,每次他們小夫妻不痛快的時候,斯母就會去離家夠遠的肉類批發(fā)市場買兔肉。陸大偉這個女婿在吃肉方面沒啥挑剔,在餐桌上他從來都是逢肉必吃的。

  斯母一把兔肉端上飯桌的時候,斯曉慧在一旁看著,表情總是毛毛的。在陸大偉把肉放進嘴里的時候,她總是做出目瞪口呆的一臉夸張,斯母見了,就甩給女兒一個大白眼珠子。

  兔肉不便宜,三四十塊錢一斤,其實即便是說穿了,陸大偉肯定也拒絕不了肉肉的誘惑,無神論者才不信那個邪。說到底,吃的不過是個心理安慰。過日子該來的矛盾一個也沒少。

  在斯曉慧心里,信兔肉不如無肉,庸人自擾之,有道是改變自己是神,改變別人是神經病。那么省吃儉用的母上大人,不辭辛苦,大熱天要轉幾輛公車,跑好遠的路才能搞到兔肉。慈母手中線,女兒身上衣。她又何必跟自己親媽較勁,爭得個臉紅脖子粗,一切隨她去了。

  但現在聰聰也需要姥姥來帶,考慮到老媽身上的擔子又重了,斯曉慧又說了一句:

  “你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多管管孩子,別掛著大老遠出門一趟,給他吃肉了。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事,別折騰了,在家多歇著你難受?”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斯母給女兒扔了半輩子的白眼,也不在乎多扔一次。見閨女那么不以為然,斯母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他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我說你怎么老問這些沒意義的問題,這么說吧,他前腳跟我離婚,后腳就有人跟他談戀愛結婚,我這么回答,你死心了吧?”

  接著斯曉慧又補了一句:

  “他現在身體沒出軌,并不代表他思想上沒出軌,離婚協(xié)議書我也給您念了吧,一切都在給自己步后路。他能這樣謀劃,就代表著他認為下一個老婆比我強一千倍一萬倍,即便他現在身邊沒有人,他也正在心猿意馬?!?p>  斯母都被女兒這一番話搞迷糊了,老四這是打小中了小說的毒,就不會嘮家常了。

  “拐彎抹角的,上那么多廢話有用么?有還是沒有?”

  “肯定——有,思想一直在出軌,但肉體上不敢,他曉得我的脾氣,這個人還是有底線的,沒那么傻。”

  話說回來,一地雞毛的日子,連斯曉慧偶爾都會絕望地想想,當年為什么就被陸大偉迷的像喝了散魂湯一般,那個沒出息的勁如今想起來,讓她感覺自己特別低級。

  當年斯曉慧哀鴻遍野般決絕地認定,沒有陸大偉在身邊,她余生就活不下去?,F在看看,不過是情到癡處的一種認知固化。反而讓對方更加有恃無恐,也讓自己卑微到塵土里,開出來的不過是一朵朵淚花。

  “女的是誰,你知道么?”

  “知道有什么用呢,倆呢,當然現在沒肉體關系,就是一直聯(lián)系不斷。我也不能禁止陸大偉跟女性同事往來,更不能上門打人家,催人家結婚??!還不是我沒用,不如人家賤?!?p>  斯曉慧的腦子里閃過兩個比她年輕的小女孩兒,說話的口氣里帶著鄙夷之色。當年她和陸大偉的婚禮上,男方宣誓就職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身上盯來了四道羨慕嫉妒恨的眼光。

  她其實挺不歡迎陸大偉那兩位前女同事來。這兩位女孩是陸大偉在上一家公司熟略的,那時候,陸大偉是公司某個項目的經理,她們是測試人員,情竇初開的女孩兒對各方面業(yè)務比較諳熟的小上司產生愛慕,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但后面的騷操作就讓斯曉慧不理解了,陸大偉在外面總是溫柔客氣地脾氣,當對方得知他有了女朋友,竟然建議陸大偉把未來老婆帶出來讓她們瞧一瞧,看看適不適合他。

  這聊天記錄,偏偏又讓斯曉慧看到了,斯曉慧火了,你說你身邊怎么都是這樣子的小賤人,你難道不反思一下么,陸大偉嘻嘻哈哈地讓她嘴巴干凈一點。

  他認為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自己沒那意思,也不會領斯曉慧出去給她們見見。但是他哪里會擋得住別人的嘴,所以隨她們說說吧,他又沒缺胳膊少腿,不受半點損失。

  她們來參加婚禮也好,男人一結婚,那些有覬覦之心的未婚女子也該死心塌地,去謀劃自己的大事了。

  婚禮那天,陸大偉被斯曉慧的大學同學們灌得找不到北,送走所有賓客,看得陸大偉連自己媳婦也不認識的啥樣,斯曉慧心疼地埋怨他:你說你傻啊,他們灌你你就喝。

  陸大偉嘴里迷迷糊糊說著,不喝不行啊,他們說了,要是不喝下這杯酒,就代表不想一輩子跟你在一起,我得表決心啊。

  斯曉慧笑得快成了一個傻子,不過隨后她又開始算賬了,那誰誰為什么瞪我?陸大偉迷迷糊糊地摟著一輩子吃定他的斯曉慧,酒后開始了連綿不絕的吐真話:

  “你說她倆么,她倆都喜歡我,但又是你們女孩子嘴里嚷嚷的什么閨蜜關系,有一天,劉雪搶先一步跟宋嵐說要向我表白,被宋嵐恥笑了,告訴她人家明明有女朋友?!?p>  斯曉慧嘴里哼了一聲,不就是個代碼民工么?還把自己形容成香餑餑,不過他這樣招供也是坦誠一片,作為革命戰(zhàn)友,也算是很講義氣。

  斯曉慧又用力扭著陸大偉的臉:

  “其實,你可以選她們的,又何必委屈嫁給我?!?p>  “真的,你真的這么想,結婚以前你也沒告訴過我呀。萬一我走了,你長得這么丑,沒人娶你,回來我家門口打滾怎么辦?”

  “別給你臉不要臉啊,你們男人最現實了,再說了,我真的那么丑,我可是長的正兒八經的!”

  不過,第二天陸大偉清醒過來,斯曉慧再問他表白一事,他就紅著臉指責斯曉慧瞎咧咧,堅決不承認那些與他有關的風花雪月。

  不過,這五年都過去了,也讓斯曉慧有點瞧不上她們,兩個女孩還是把陸大偉當便利貼,更要命地是,終身大事沒有著落。也許正因為愛情沒有棲身之所,才控制不了自己的習慣性動作吧。

  斯曉慧瞧不上這種女孩,在同齡婚嫁市場沒有位子,便挨著個已婚大叔纏來纏去的人生,是最低級的。遇到陸大偉之前,她被家里人推著相親了無數次,就算是內心再漂泊,也不想做那種低級趣味的事。

  但在陸大偉面前,她總不能每天以查崗的心態(tài)去盤問他,如果一個妻子從來不允許他的丈夫和異性同事有什么工作上的往來,比如疑難問題,那對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也沒什么好處。

  但這種和異性之間的往來,其實特別是已婚男士和未婚女性,當他和妻子的感情有某種危機時,自然會讓那個做妻子的又想入非非,非常憤怒。

  因為妻子的眼里心里都有一個假想敵的小三,那個做丈夫的一定是認為自己在其他女性眼里有著不可小覷的魅力,才更有底氣掃走糟糠之妻。

  所以每當兩個人吵吵鬧鬧要離婚的時候,即便陸大偉之前并沒有承認過出軌,斯曉慧心里也有兩個假想敵小三,當他甩出離婚協(xié)議的那一刻,不正是因為仗著世界上還有更可愛的女子對他好么,所以你能說他沒出軌么?

  男人總覺得換一個妻子,接下來的人生會更好,在斯曉慧眼里,陸大偉無論娶誰,但凡他們一家人不做出改變,他的婚姻絕對配不上歲月靜好。當然,還有一句話,女人嫁給誰都一樣??赡苁翘煜碌臑貘f一般黑,才給了女人這種喪氣的結論。

  斯母一聽,心里更沒底了,再望望客廳里可愛的外孫女逗逗,臉色越來越灰:

  “這不是坑孩子么,也就是雙方各退一步的事,只想著離婚娶個老婆再過好日子,就不想想自己是個當爹的人了?!?p>  說完,斯母又盯著女兒:

  “他不想,你得想,他們一家人不往明路指他,為了咱們逗逗,你就是逼也得給他逼出一條路來?!?p>  “媽,你不是不了解我,我們每一次吵架離婚,我不都是為了不離婚,為了這日子不死氣沉沉,才鬧上一鬧么。想想我真的累了,再加上他那對奇葩爹娘,我真的是無數次想算了拉倒。這次如果人家鐵了心要離婚,那我八匹馬也拉不回來了。我也不想那么卑微了,只想為了逗逗和我,爭取最大的利益,你就理解我這一次吧?!?p>  “我不會求他,我只會冷面無情對付他一次。最后無論如何那也是我和逗逗的命。”

  斯母聽了,心里又被澆了幾盆冰,“閨女,你聽我一句,這么鬧不是法子,僵上幾個月,人即便是回來了,那感情不也都折騰沒了。你媽老了,也不想整天過擔驚受怕的日子?!?p>  “老娘,放心吧,我心里有數,他就是臭矯情。我也不會讓他凈身出戶,要是真的有賣房離婚的勇氣,我們早就離婚了。他不是讓我寫離婚協(xié)議么,我現在不想跟他啰嗦,等晚上逗逗睡了,我就騷擾他。我就直接告訴他,白天帶孩子,沒有時間摸電腦,我來說讓他寫。狗屁性格不合,都是借口,就讓他在離婚協(xié)議里承認,因為家暴,男方為婚姻的過錯方……”

  “閨女,那現實么,當人家是傻子呢?”

  “不寫就拖著唄,不離,有本事法院告我去,我照樣告他家暴,我都留證據了,我們全都是證人。你瞧!”斯曉慧在手機里翻出一張左臉腫脹的照片。

  斯母看了唉聲嘆氣,“你們鬧來鬧去,都作罪到孩子身上,若是真有出息,當年就不該結婚,生什么孩子,沒有責任心就不配當爹娘,全當婚姻是兒戲呢?!?p>  “當年一家人都勸你分手,你跟嫁不出去了一樣死活離不開。你說你,給你介紹的看不上,喜歡你的大老遠追到BJ來,你還把人家趕走,你自己挑的又咋樣了,現在有了孩子知道難了吧,你對不起自己是你活該,你對不起孩子就不應該!”

  本來,斯母說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對斯曉慧來說,如同隔靴搔癢,但一扯到孩子身上,斯曉慧的淚點又低的不行了,故作堅強,渾身是刺,但何嘗不是處處軟肋,一戳到心底的痛處,女人都是外強中干的。

  “我是有感情的,不是我當年覺得自己嫁不出去了,我覺得我的感情不能被侮辱,懂嗎?都是當媽的,你不要動不動拿孩子刺我,動不動覺得離婚了孩子就會凄凄慘慘的,我告訴你我的孩子不會這樣?!?p>  斯曉慧咽了一口眼淚,接著往下說:

  “等我離了婚,我就是百萬富婆,你們都不要我娘倆,我們也能獨立,我在離婚協(xié)議里就寫明,每月必須合體陪孩子幾天,不同意那就拖著,看誰把誰拖死了。我怕什么,我就沒打算下輩子再嫁個臭男人,瞧他沒出息的死樣子?!?p>  看女兒義憤填膺地樣子,斯母不好再刺激她,小聲嘀咕了一句:在自家飯桌上那么牛氣啥用,有能耐經營好婚姻才算。

  “你閉嘴吧,說來說去都是你閨女沒用。敵人上下一心,咱們卻搞窩里斗,還嫌自己死的不夠快么?”

  斯母這么一刺激,斯曉慧又想起了她和陸大偉以前的種種愛恨情仇,往事并不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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