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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在青山外

第五十九章 局外

宛在青山外 連灼 2061 2021-01-10 07:07:00

  從郊外神醫(yī)處回來后,江宛便去江府接了幾個孩子,路上她也想明白了,祖父未見得真的想不明白開國子監(jiān)接納考生的利弊,大約只是特意裝作不解,引她說出目的。

  心中放下了神醫(yī)這件事,江宛卻還惦記著府尹衙門的小衙役,于是專程去了一趟。

  崔少尹出來迎了她,神色頗緊張,是真怕她要找那小衙役的麻煩。

  江宛看在眼里,卻沒有多解釋。

  崔少尹在前方引路:“監(jiān)牢骯臟,夫人與祝勤還是在下官的值房里見面為好?!?p>  “崔大人,在我面前不必稱下官?!?p>  “是是,下官……我知道了?!贝奚僖崎_門,“便是這一間,夫人先坐,我即刻去把祝勤帶來?!?p>  說完,他便提著袍子匆匆離開。

  崔少尹委實沒有料到江宛會在此時前來,也的確覺得這位鄭國夫人是來找麻煩的,于是剛在牢口見了小衙役,就立刻將他拉到了一邊。

  祝勤其實不曉得自己為什么被放出來了,還以為自己已經(jīng)重獲自由,所以滿臉喜色。

  崔少尹:“一會兒鄭國夫人問話,你可要答得當(dāng)心些。”

  祝勤立刻跳了起來:“誰問話!我才不要見那個毒婦。”

  “小祝,如今可由不得你說想不想,那鄭國夫人大約也是個心軟的,你求一求她,她定然會放了你的?!?p>  “我不求她,我殺了她!”祝勤扯著嗓子喊。

  “你若不求她,還要在牢里呆著,你聞聞自己,都臭成什么樣兒了?!贝奚僖臒┮鈦y,“快跟我走吧,她正等著你呢?!?p>  崔少尹牽了祝勤手上的鐐銬,扯著他就往值房走。

  到了地方,又把祝勤一把推了進(jìn)去。

  祝勤一抬頭,就看見圈椅上坐著個眉眼秀麗,神情冷淡的女子,那女子微微坐正,他就不由自主就拖著鐵鏈拱了手行禮。

  江宛環(huán)顧道:“都下去吧?!?p>  陳護(hù)衛(wèi)等人猶豫一瞬,見江宛沒有別的話,才都退下去了。

  屋子里沒人了,祝勤假裝無事地站直,叉著腰擺出大爺模樣:“你找我?”

  江宛也不惱:“近來過得如何?”

  “我是過得舒坦極了,”祝勤下巴翹上天,斜眼看著江宛,幸災(zāi)樂禍道,“但是我知道你過得可不好,現(xiàn)在街頭巷尾都在說你的壞話,你難受死了吧?!?p>  “馮氏死了,你就這么高興嗎?”江宛微笑著,隨口捅刀子。

  小衙役頓時笑容一斂,不說話了。

  江宛問:“你知道這世上最想查清馮可晴死因的人是誰嗎?”

  祝勤不屑一笑:“你?”

  “沒錯,就是我?!苯鸬溃澳阄叶记宄?,我需要洗脫罪名,但也不是必須,反正這些事情人們總會忘記的,實在不成,我回老家去過日子也一樣,但是馮可晴不同,她一尸兩命,死的時候眼睛還是睜著的,她不服,她恨?!?p>  小衙役的拳頭緊緊攥了起來。

  “我為什么想給她一個公道呢?誠然,我與她沒有什么交情,但是我依舊同情她,她爹娘為了養(yǎng)活弟弟,把她賣了,她給人做奴婢,好容易熬到妾的位置上,剛懷上孩子,相公又死了,她的身世比你比我都凄慘,可她還是千方百計想給自己和孩子掙出一條活路來,她不認(rèn)命,她想好好活下去,但卻被人威脅,被人利用,最終被人毒殺?!?p>  “祝勤,你想為她報仇嗎?”

  江宛肅然望去。

  小衙役眼睛通紅,惡狠狠地盯住了她。

  ……

  走出衙門時,日光正烈,不過幾步路,便叫人額上滲出汗來。

  江宛挺直了腰,走得果決,也走得從容。

  春鳶替她拿來馬凳,安慰道:“那小衙役委實不識好歹,夫人別氣了?!?p>  江宛的一只腳已經(jīng)落在馬凳上,身后卻有人喊:“夫人留步?!?p>  卻是崔少尹追了出來。

  “夫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自然?!?p>  江宛與崔少尹走到馬車的背陽面。

  崔少尹有些局促地低著頭:“實在無顏來與夫人說此話,方才祝勤所言我也都聽見了,我替他向夫人道歉,實在是他不像話,可他到底還是個孩子……”

  “崔少尹,”江宛打斷他的話,“你是個好人?!?p>  崔少尹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眼前的女子容色非凡,肌膚勝雪,一雙眼黑白分明,隱隱藏著洞察人心的銳利。

  “我聽說多年前,您在街上為了個賣花的女子與上官爭執(zhí),我不曉得她謝過不曾,但我還是想替她鄭重地感謝你?!苯鹫f得十分認(rèn)真,“就說是我的意思,這些日子關(guān)押已經(jīng)足夠,祝勤之事到此為止,往后一切如舊?!?p>  江宛說完便轉(zhuǎn)身踏上馬凳,鉆進(jìn)車?yán)锶チ恕?p>  崔少尹呆若木雞。

  就……這么簡單?

  祝勤把她祖上十八代都罵了一遍,她就這么把人放了?

  還有賣花女的事,她又怎么知道?

  崔少尹暈乎乎地往衙門里走去。

  ……

  那時小衙役嘴里嚷著“賤人”,還沖過去作勢要打她,手底下卻悄悄給江宛塞了個東西。

  大約是荷包,江宛碰到的瞬間就立刻掩進(jìn)了袖袋里。

  這小孩給她塞完東西后,就被破門而入的陳護(hù)衛(wèi)等人按在地上,眼中立刻流露出懊悔來,但也咬緊了牙沒有嚷出這件事,而是繼續(xù)罵著江宛。

  這個荷包里會是什么呢?

  江宛向后靠在軟墊上。

  覆天會行事既隱秘又囂張,在汴京進(jìn)退自如,背后之人一定在汴京有多年經(jīng)營。

  能做到這一點的人不多,但看承平帝和余蘅的意思,是已經(jīng)把這些明面上的人都排除了,正在努力去找一個暗處的影子。

  江宛一直很有自知之明,她明白自己就算拼了命地去了解此地的民情典故,風(fēng)俗歷史,沒有個三年五載,都比不過街頭一個十歲的孩子。

  但是她在局外,她知道的雖少,卻未必?zé)o法推斷出一個正確的結(jié)論。

  反倒是那些身在局中者,知道的越多,干擾判斷的就越多,反而瞻前顧后,皆迷霧重重。

  江宛睜開眼,如常道:“范駒,去悅來樓吧?!?p>  春鳶笑問:“上回夫人答應(yīng)了江寧侯夫人勸勸程小爺,這是終于要去見了?”

  江宛也笑:“我只怕辜負(fù)了表姐的囑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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