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述安竟對竹香這般薄情寡義,我越聽心中越不忿,不覺間攥緊了拳頭,吱呀作響。
哥哥此時悄無聲息地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先別急著動氣,我只得乖巧地點點頭,斂去聲響。
竹香和述安還在為逃跑的事情爭論著,二人似乎永遠(yuǎn)都不會意見一致。不過他們這般坦然議論此事,倒也不怕叫旁人聽去了,還真是心大!我心下道。
眼下我最在意哥哥的反應(yīng)。聽他們這般談?wù)?,怕是即便不由我來說述安做了什么,他們也會自己說出來。屆時哥哥聽到了,還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忠義兩全向來是爹爹對下人們的要求,雖然這兩者有時很難兩全,但為人最基本的忠誠、信義卻是極重要的。述安兩次私通勾結(jié)楊府之人,于情于理都難以原諒。
我哥哥本是武將出身,重情重義又崇尚忠誠擔(dān)當(dāng),眼里容不得沙子。此番述安的行徑,既不是正義之士所為,又違背了許與主人的忠誠,因而哥哥他一定會懲罰述安的。
果真,竹香二人爭著爭著終究還是提到了述安兩次私通楊府,引得楊風(fēng)月來府中放肆一事。
其實細(xì)細(xì)想來,若是述安沒這般做,便不會有后來的諸多事情:楊風(fēng)月不會來,花匠修明更不會受傷。
果然因果循環(huán),述安終要面對自己種的因。只是可憐了我的竹香,她對述安的安危這般心心念念,甚至不顧我的威嚴(yán)顏面。
“我早說過,即便做了違背家規(guī)、不忠不義之事,我也渾然不后悔!若是再叫我做一次選擇,我也依然會去楊府!所以我不需要你為我做這些!”爭論不休、難解難分,終是讓述安這段涼薄的話澆了氣焰。
竹香這是何苦呢?我在心里暗自嘆氣,她到底瞧上述安哪一點了?緣何這般維護(hù)他?述安對她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很冷漠了。
亭外一片寂靜,竹香的呼吸聲越來越沉重,我覺得她快要失聲痛哭起來。
此刻我真的想沖過去,看看那述安究竟是什么神情,看看他的眼眸中藏著哪些感情,緣何竹香都這般低聲下氣了,他還這么冷漠?
看向哥哥,他正低頭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我本以為哥哥在知道述安做的事情后當(dāng)即會大發(fā)雷霆……此時哥哥安靜沉思的反應(yīng)委實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不禁有些好奇:哥哥此刻在思索些什么呢?
竹香的呼吸聲越來越緊促,我聽到她努力抑制自己不哭出聲來的悶哼聲,那聲響持續(xù)了半晌,亦強(qiáng)亦弱,亦緊亦松,最終化作了嗚咽聲。
我在亭中聽得揪心,只望那悲傷凄涼、饒人心弦的情感能瞬間從竹香的心中消失。
亭外一片漆黑,月色黯然,星光晦暗。我看向聲音的源頭,那無光的地方似乎來自另一個世界,遙遠(yuǎn)又無盡。
“都到這個地步了你還這樣!小姐就這么值得你這么做嗎?”竹香低聲啜泣,聲音里盡是悲涼和失望,真叫我越來越心疼她。
“我為你做了這么多,你當(dāng)真看不出來我在意你嗎?”
回應(yīng)竹香的是一片無聲的寂靜,述安一直不說話,黑暗中也未傳出任何從肢體發(fā)出的聲響。
我料想竹香的心在此刻徹徹底底、真真切切地被述安的無情傷得透底。
述安是竹香喜歡的第一個人。人們常說初次喜歡的人是很難忘卻的,那個人在心里有一定地位,此番竹香是真的傷心了.…我忽然有些擔(dān)心竹香這傻丫頭,在這段情感里,她分明就是一個無力的存在,卻還要承受來自述安和我的冷漠與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