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2

　　電離總劑量、單粒子和內帶電效應影響到漠星二號內部電路的時間遠遲于低增益天線關機，有可能兩者是同一時刻發(fā)生的，也有可能前者并未發(fā)生?？傊?lián)的漠星二號已達到離開恒星系的逃逸速度，盡管天線不能傳回任何數據，但核電池會讓探測器內部持續(xù)千年的溫暖。

　　在漠星二號失聯(lián)的同時，漠星四號抵達漠星的磁尾。在傳統(tǒng)理解上，磁暴會影響磁尾的形狀，但絕對沒有同期磁層頂區(qū)域來的劇烈。

　　不幸的是，理論是極端理想的產物，理論模型只能運行在計算機內。當漠星的磁尾磁場逐漸封閉成環(huán)時，能量的釋放成為一種必然，唯一的不確定性只有波峰出現的時間。

　　漠星四號的探測效果遠優(yōu)于模型二號，因為位置的緣故，信號接收由另一個配套單位負責，從某種角度上，此時漠星四號傳回的數據是共享的。

　　磁力線的斷裂出現在物質拋射后的第六個小時，打印實時數據的指針抽搐的頻率就像高頻電磁波一樣突兀。嘈雜的噪聲猛然吞沒了漠星磁層的喃喃，再粗劣的傳感器都難以無視隨意一顆粒子。

　　漠星四號的實際收獲超過了漠星二號，漠星極地燃燒的極光跟磁尾副暴相比就像美術館中的抽象畫對比于核爆時的場景，漠星極光溫柔地像剛出生的幼崽，他的哀嚎完全隱沒于掠食者的怒吼。

　　--

　　烏天就像按下了暫停鍵，僅剩一些高權限的后臺還在運轉。

　　街頭的物資供應車的呼喊是唯一證明最高以及當地管理機構還在正常運轉的證據，武裝機構入駐城市，他們與治安機構一齊維持停電時期的穩(wěn)定。

　　補充燃油的運輸機的轟鳴聲時常在天空響起，混亂的地磁場和不穩(wěn)定的衛(wèi)星通訊令導航方式退回工業(yè)時代。

　　塔臺時不時就得接收偏離航線的飛行員，然后等待遠方塔臺的回復。

　　從元乘坐的中型運輸機在繞過一個大圈后著陸，衛(wèi)星導航就像高度近視者，只能依稀分辨色塊。

　　“到中漠了？”從元掀開遮光的窗簾，望了外面一眼，說“不太像。”

　　“我去問問?！卑脖T工起身，經過顛簸的降落，剩余跑道將用于緩慢的減速，這一階段不會影響到嗚的行動。

　　引擎的轟鳴聲再度響起，機師取消了反向推力。

　　“他尾巴的要復飛，喵?！卑脖T工吼道，他奮力把從元推回座位，全功率運轉的引擎聲輕易穿透了厚重的舷窗。

　　運輸機在跑道上空盤旋時，從元透過舷窗看見另一架大型運輸機直到跑道盡頭才失去所有動能，等待在跑道旁的救援車輛呼嘯著離去。

　　“又是一架偏離航線的貨機，他們要去嶺西，結果多飛了八百公里，沒油了?！卑脖T工在從元身邊坐下，“機師技術不錯，這么短的跑道都能停下來?！?p>　　“我們也是其中之一，對吧?！睆脑擦艘谎勰吧某鞘?。

　　“南漠，一個剛興起的城市，過些年再來會好些……中小城市都這樣，別看著亂?！?p>　　運輸機加了些許油料后，又起飛前往中漠。

　　從元在國際磁科學會議中有一場半個小時的報告。緩慢的計算中心在數天后給出了一份不錯的結果，極區(qū)在遠星活動期間的異常輻射在完善漠星磁場模型上的作用略大于磁尾的異常，直到從元離開多拉時，新多拉仍沒有開放對外的端口，磁尾的數據才剛開始處理。天水的朋友說，新多拉內部關于計算時間的分配已經是一場災難。

　　在第一天晚上的致辭時，從元遠遠地看見了漠林，作為回應，漠林輕點了下頭。從元從漠林的表情上讀出了一些失望，更多的是惋惜。

　　在整個遠星活動的大環(huán)境下，依舊有一些嗚在做飄渺但基礎的工作，比如大質量紅外暗云的觀測，這是一種理解大質量恒星形成方式的途徑，但大質量恒星跟遠星完全是兩件事。組織磁科學會議的機構只租用了一層樓，除去參與者住宿的房間，只有一間主廳由負責報告的嗚使用。

　　暗云的報告的確提不起從元的興趣，但路過報告廳時，虛掩的門后，嗚的背影寥寥可數，在比較靠前的位置，投影儀的燈光在漠林黯淡的毛上反射出單調的光澤。

　　從元從側門進入，這樣就不會打擾到報告者。從元在漠林身邊臥下，輕聲說：“對你們，又是海市蜃樓?！?p>　　“不全是，他說動了一所學校為他注資十年，理論物理擴招是主流，有些學校需要海市蜃樓來招生……真不知道擴招有什么意義，濫竽充數。”

　　“好像沒見過周圍的嗚，他們？”

　　“那邊的領導，他們主辦這次會議?！?p>　　“關系真亂?！睆脑π?，繼續(xù)半懂不懂地聽著。充斥著名字的專有名詞阻斷兩個專業(yè)的現象很常見，尤其是那些不常見的名詞。即便從元和報告者是在一個系統(tǒng)里，他也不太清楚報告者在陳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