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我是不該來到這個地方的,可我不僅來到了這里,現(xiàn)在竟還找不到出去的路。我爹爹把我丟進(jìn)來的時候給了我剪了一縷他的頭發(fā),他說怕我法力不夠不能走出這邊,所以給了我他珍藏的秀發(fā)。
對了,忘了說,我是一棵樹,迷谷樹。我爹自然也是一棵樹,也是迷谷樹。
這些年植物成精愈發(fā)艱難,尤其是像我們這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樹類,生存環(huán)境就變得格外的困難。于是我已經(jīng)很多年都沒能碰見我的同類,只剩下我爹和我兩個苦命的木頭互相依靠了。
你問我娘呢,前些年沒扛過雷劫,就那么去了。我其實也不大清楚她的雷劫為何提前了那么些年,只覺得我娘死的有些突然??赡菚r我剛成精不久,還是一個莫得太多感情的木頭,竟也沒能對我娘的離開進(jìn)行長達(dá)幾年的懷念。小的時候沒怎樣,現(xiàn)在大了卻是開始學(xué)會了思念和幻想。
我爹讓我來大漠里找一樣?xùn)|西,可我在這沙漠里晃蕩了這么久,樹皮都要干炸了,還是沒能找到我爹說的綠洲。
我已經(jīng)開始對我爹產(chǎn)生了深刻的懷疑,實在不是我這個做女兒的沒能給他應(yīng)有的信任,而是我這個爹做過的不靠譜的事情著實是有點多,像是什么在我小的時候頭朝下抱著我啦,教我去爬樹結(jié)果卻忘了教我下來啦,如此種種,不勝枚舉。
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的慶幸我是一個妖怪,不然早就被這不靠譜的爹給害了,感謝上蒼賜給我一個健壯的體格,還能為我保持一份善良的人格,哦不,是妖格。
我父親讓我去找一個人,找一個住在沙漠里的人,他告訴我要先去沙漠里尋找綠洲,找到綠洲之后去一家名叫“留”的雜貨鋪,找鋪子里面的劉掌柜,直接跟他講:“金城老谷來這里取回他寄放在這里的東西。”
我沒問老谷,也就是我爹,在這邊寄放了什么東西,主要是我這個人對那種一看就沒有把握的事情是完全不會去做的,就比如說從我爹嘴里問出真相。
開玩笑,老谷脾氣是挺好,可他黑著臉的樣子也是可怕的緊嘞,我是萬萬不敢去觸這個霉頭的,不就是去取個東西嘛,去就是了。
我的前半生大多時候風(fēng)平浪靜,除了我娘的去世完全沒什么大的風(fēng)波,可那時的我沒有想到,這場沙漠之行,開啟了我不是那么平靜的下半生。
曾經(jīng)無比天真的我認(rèn)為這是一個極其簡單的任務(wù),可現(xiàn)在的狀況告訴我嗎,我低估了這個任務(wù),也高估了我自己。
我是一棵樹,自然是不用帶糧食的,可這水的問題著實是難以解決,我感覺自己即將葬身于這片大漠之時,眼前忽然浮現(xiàn)出了一片綠。
綠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