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別是曾經(jīng)跟著阿貝看見過龍脈的,他依稀記得龍脈當(dāng)時只是一團(tuán)未成形的黑霧,閃著金色的光芒,不僅僅不顯得高貴而神秘,反而給人一中很不和諧的感覺。
那時候阿貝還是那個膽小的女孩子,站在他的身后偷偷地探一個頭出來,手里面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生怕自己旁邊沒了東西一般。
阿別沒有妹妹,雖然并不都是獨來獨往,以往的日子里,他朋友多,但大多也都是各大妖怪家族里的紈绔,所以當(dāng)他在人間落難,被他們母親撿回家時,一眼就相中了那個軟糯的妹妹。即使后來事情有了如此大的改變,他依舊忘不了自己最初見到的最真實的阿貝。
在場所有人,都是對龍脈有著幻想的,人間的力量仰仗著龍脈,這幻想自然是希望龍脈威猛無比。阿別看著他們一個個眼里面的閃光,只覺得他們大概會失望,里面那條龍脈,最是頑劣不堪的。
洛伐的表情卻沒有那么好,他心里隱隱的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總覺得有什么事情徹底的擺脫了他的掌控范圍,自顧自的開啟了一條新路,而他只能站在后面瞧著,毫無辦法。
最后所有人看到龍脈真身的那一刻,都是震驚的,包括早已和龍脈有過一面之緣的阿別。他從前見到的龍脈可萬萬不是這樣。
現(xiàn)如今的龍脈早已經(jīng)沒有了他們初見之時閃爍的黑霧,金光到是更為顯著,直刺得他們眼睛生疼。那龍脈長得有一些像是老鼠,但其中那些顯得暴虐的氣息早已經(jīng)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喜悅的氣息,讓人想起的是,是什么呢?阿別想了一陣之后才猛然發(fā)現(xiàn),這個氣息竟然有些像豐收的感覺,又或者說,是那種有食物可以吃的喜悅之情。
阿別想起他小的時候老祖宗給他上的那些課,帶他一起看過的許許多多的或存在于現(xiàn)實,或存在于曾經(jīng)的傳說中的大妖。他想,他大概知道阿貝到底跟腳究竟是什么了。
洛伐瞧著眼前躺在地上的龍脈,雖然并沒有他曾經(jīng)想象中威猛無比的模樣,也不像是他想象過的另外一種可能,他忽然產(chǎn)生了一種瘋狂的想法,他想,那個龍脈,是不是就可能是他曾經(jīng)的妻子,是阿貝。周遭的那些術(shù)士在一開始的期待,后來又有些失望之后,還是陷入了狂喜,他們才不在乎龍脈到底是什么形態(tài),他們只知道這可是龍脈,無論怎樣,他們到底是這世間為數(shù)不多的可以見到龍脈的人??!
一圈人堆在這邊,眼神里裝滿了躍躍欲試,卻沒有人真正的敢上前去叨擾龍脈的休眠,即使這條龍脈如今看起來虛弱的很,但依舊是關(guān)聯(lián)著一國氣運,具有無上威能的大成就者。他們爭著把頭探上前去,爭著稍微靠前一些的位置,還有不少人用殷切的目光盯著阿別和洛伐,希望這兩個人能夠上前去將龍脈喚醒。
幾個人依舊保持這靜止的狀態(tài),幾個人好像都在心里埋了不少事情一樣,就呆呆的站在那里,眼神里卻是波濤洶涌。終于,阿別腳步微動,像是要上前的樣子,洛伐也是緊跟著正要上前,那邊靜靜躺在龍脈熔巖正中的龍脈卻忽然發(fā)出了令人炫目的光,那光里夾雜著金色和赤紅,妖艷卻又顯得詭異。在場的不少人都被晃花了眼睛,在睜開眼之時,那龍脈已經(jīng)變了樣子,躺在地上的是一個女子,一個在場許多人都有些熟悉,甚至在某些人的生命中留下了濃墨重彩一筆的人就這樣出現(xiàn)在他們的視線里。
是阿貝。
阿貝穿的不再是臨走的時候洛伐給她特意挑選的藏藍(lán)色長裙,而是平日里她最喜歡穿的那套處處彰顯著吳地與眾不同的風(fēng)土人情的衣服,那衣服上面墜著當(dāng)?shù)靥赜械娘椘罚×惝?dāng)啷的,一行一動之間都帶著些少女的嬌憨。
阿貝緩緩的直起了身子,看著遠(yuǎn)處的人群,臉上露出了慌亂的神情,卻在人群中看到阿別的那一瞬間像是得到了什么安慰。她其實也看到了在人群之中突出得很的洛伐,可在如今的阿貝眼中,她內(nèi)心深處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大聲的呼喊著,呼喊著讓她遠(yuǎn)離那個人,告訴她那處都是危險。阿貝的眼神放在了洛伐身上一瞬間,卻在和洛伐即將對視的那一刻轉(zhuǎn)開了視線。
洛伐看著阿貝用一股子信任的目光看著阿別,目光里戾氣不停的翻騰著,像是下一秒就會爆發(fā)的火山。阿貝感受到了洛伐熾熱的目光,心里更是畏懼,她想要往后退幾步,卻發(fā)現(xiàn)自己是在熱騰騰的巖漿之間,敦實嚇了一跳,直接絆倒了自己,摔在了那里。
“阿貝!”兩道聲音同時響起,阿貝抱著自己的腿,在那塊巖漿之中的石頭上團(tuán)成一團(tuán),無助的樣子讓在場的許多人都大跌眼鏡,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殺人不眨眼的吳王現(xiàn)在竟然是這個樣子的狀態(tài)。
阿別站在那邊焦急的不行,他好像看到了很久之前的軟軟的妹妹,那個時候他們的母親還沒有離開,阿貝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總會甜甜的叫他一聲哥哥。
“阿貝,你別怕,到這邊來,你可以的,你感受一下,這處巖漿都是你的領(lǐng)域,你可以掌握它的?!?p> “不行的,我不可以的,它們在冒泡泡,我感覺好燙??!”阿貝哭的凄慘,一點點也不敢抬起頭來。
阿別什么也不想管了,他直接使了法術(shù)飛了過去,將阿貝抱到了這邊。阿貝抱著他的胳膊,哭泣的聲音小了很多,可在空曠山洞里的放大下依舊清晰可聞。
在場的諸人都沒有敢說話,他們今日里見到的奇怪的事情可太多了,多到他們開始懷疑自己今天跟著大家來到這邊究竟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畢竟按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來看,他們這些人已經(jīng)知道了不少他們不該知道的事情,而知道的事情多了,是要被滅口的。想到這一點之后,他們巴不得自己是瞎子聾子,總之如今大都在看著自己的腳尖,一點點氣息都不敢露出。
洛伐瞧著阿貝緊緊拽著阿別的袖子,硬擠出了一個微笑:“阿貝,你看看我,到我這邊來吧,我們該回家了。”
阿貝的手攥得更近,她將自己的眼神從洛伐的身上轉(zhuǎn)開,目光充滿了躲閃,抬頭看向阿別:“哥哥,我不想和他一同走,我們可以回家嗎?母親該等急了,她會訓(xùn)斥我們的。”
阿別聽到前面的話還覺得有些開心,可聽見后面的話欣喜的心一下子暫停了激動,他的手開始顫抖,表情也開始變得痛苦,他將阿貝抓著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阿貝,你還記得這些人嗎?”
阿貝害怕的情緒已經(jīng)逐漸緩解了下來,卓別的存在像一個依靠一樣給她注入了無窮的力量,她終于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當(dāng)然記得啊,這個是環(huán),那個是洛伐,不過后面的這些大叔我好像都沒有見過誒?!?p> “那你還記得你和他們都是些什么關(guān)系嗎?”卓別問出了口,剩下的兩個人都期冀的看著阿貝。
“我們當(dāng)然都是朋友了,哥哥你不是最喜歡交朋友了嘛?!?p> 環(huán)總覺得這話有什么不對勁,可他也沒說什么,只是聽在洛伐心里卻是讓他酸澀的不行了:“阿貝,你再仔細(xì)想想,我們成親了的?!?p> 洛伐的眼睛紅彤彤的,像極了阿貝曾經(jīng)演過的小兔子,她有些不忍心:“可那不是一個游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