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來了，依舊穿著松松垮垮的T恤，不施粉黛，面容憔悴。她脖子上還有兩處淤青，是被李明掐過的痕跡，看起來像遭受了家暴的可憐婦人，任誰也無法把她和出軌聯(lián)系在一起。
李明兩步?jīng)_出來，還沒近到跟前，對著王芳就吼：“你去哪了？！”
王芳眼神閃了閃，淡漠道：“如果不是派出所打電話，我真的不想來?！?p> “你還欠我一個解釋，你和郭享全做什么需要偷偷摸摸？你和劉浩又是怎么回事？錢呢！”這不是一個，已經(jīng)是很多個了。
“反正，你認定的事，我說什么都沒用?！币贿B串的問題，王芳都沒想解答，只道，“好了，你出來了，我也該走了?！?p> 李明使勁拽住王芳的手，王芳的皮膚被按出白痕，失了血色。
“放開！”
“呵呵，又要去哪個小白臉家里？你到底和多少男人上過床……”
“我就是上了?。?！”
啪！
王芳捂著臉，不敢相信，文質(zhì)彬彬的李明，居然會動手。她直愣愣看著沒有多少度數(shù)，卻帶著眼鏡的李明，好似看著一個衣冠禽獸。一滴淚珠迅速從她臉頰滑落，她嘴角抖動，卻沒出聲。
還在派出所門口，夫妻倆就動手。一旁剛出警回來的警察，忙沖了過來。
“干什么！是不是還想進去蹲會兒！有話好好說！”
李明惡狠狠道：“回去再跟你算賬！”
王芳身軀一顫，似乎怕極：“警察同志，我要和他離婚，麻煩你攔著他，讓我先走。”
“你憑什么和我離婚！我哪對不起你了！你特么找外遇，你還有理了是不！”
王芳卑微的懇求：“警察同志……”
警察點頭，攔住李明動手，勸道：“同志，真過不下去了，走法律途徑解決，傳出去不好聽?！?p> 李明沖著王芳的背影大叫：“臉都特么被她丟完了，還怕傳出去！”說罷，眼見王芳攔了車，甩開膀子，還想沖上前去。
警察這次沒含糊，壓住李明胳膊，教訓(xùn)道：“會不會好好說話！打老婆算什么男人！”
騙鬼這時候，還在李明耳邊嘮叨：“你本身就不是個男人，沒擔當沒本事，公司的事情解決不了，就來找女人撒氣?！?p> 李明氣得雙眼通紅，還掙了兩下，十足不服氣不服管。
警察干脆推著李明往所里走：“走走，進去聊聊人生，我們這兒24小時輪班，冷板凳不夠你可以蹲墻角。什么時候想通了，什么時候再回去?！?p> 李明這才直起身，板著臉道：“我想通了，離婚就離婚?！?p> “還打不打人？”
“不打了，手痛。”
警察也不知道李明這翻臉跟翻書一樣，在鬧什么，既然認了錯，他也只能松手。
李明頹然往回走，警察在身后說什么，他已經(jīng)聽不見了，只聽到鬼在哈哈大笑。笑他被所有信任的人背叛，孤立無援。
李明自我安慰：“她真要和我離婚，為什么還來接我呢？”
李明心里很矛盾，既認為王芳出軌，又希望王芳在家等他。這就像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人，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希望這個世界，還有一個人在惦記自己，哪怕是恨也好。
一推開家門，李明穿著皮鞋沖進去，大喊：“王芳！王芳??！……”
他開了所有房間的門，都沒有王芳的影子，一時間心中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矗在走廊盡頭。
鬼說：“她早都跟奸夫跑了，根本不會回來。而且，你還打了她，她肯定要和你離婚?！?p> 李明嘴唇抖動，情緒已在崩潰邊緣。
鬼還不住口：“離婚，她會把錢還給你嗎？她那么愛錢，她爸媽買房子，也沒有通知你。早都打好算盤，資產(chǎn)早都被她轉(zhuǎn)移了。你可真是一無所有?！?p> 李明通紅的眼瞪著，含著一框男兒淚，已經(jīng)有些忍不住，木楞著往客廳走。
鬼說：“就你根本不知道她把錢挪哪里了，沒辦法追回。你被銀行追債公司破產(chǎn)，她吃香喝辣帶著孩子再嫁……”
李明終于還是被鬼影響，瘋了一樣推沙發(fā)，掀茶幾，徒手去砸墻上的結(jié)婚照。手被劃破滴血，他跌在地上又哭又笑。好一會兒，又突然收聲不哭，只有下巴還微微抖動。
鬼又說：“她走的時候，沒來得及帶走東西。如果你去找，可能還能找她出軌的證據(jù)。要真是等著她回來毀滅罪證，你這一輩子都不知道真相。說不定，你還能知道她藏起來的銀行卡號，離婚的時候，還能多分點家產(chǎn)?！?p> 李明已經(jīng)無法分辨，這到底是鬼的話，還是他心里真這么想。他沖到臥室，開始翻東西，尋找外遇的蛛絲馬跡。
衣柜里，王芳的大牌衣服，掛了滿櫥，不少還掛著標簽。
李明見王芳穿居家服居多，很少穿的體面。若是以前，他還能安慰自己，是因為他下班之后回家才能見到王芳，往自然穿居家服。但想到王芳和郭享全的照片，上面畫著淡妝，穿的光鮮亮麗，李明就極度懷疑，王芳背著他的時候，都這么穿。再一翻小抽屜，那些性感的蕾絲內(nèi)衣，半透明，布料還少，李明一次都沒見過。
穿衣鏡里鬼影浮動，在李明身邊繞圈，鬼又開始煽風點火。
“這么性感的衣服，她穿過，只是沒在你面前穿過?！?p> 很快，李明找到他送王芳的錢包。
鬼笑：“呵，你給她生日禮物，她問你為什么不送戒指或花。你說，以后你的錢就是她的錢。她在你面前一直用這個錢包，只吵架而已，她居然沒有帶走，是真要和你離婚?！?p> 再打開錢包看，里面是空的，沒有銀行卡，什么都沒有。
鬼戲謔：“她不說，你找不到。沒人知道她把錢放哪兒了。嘖，跟著你時，她還是個一窮二白的大學(xué)生。你富了，她卻用你的錢找小白臉。這些年，你讓她衣食無憂，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
李明氣道：“感情不是用錢來衡量的！”
“呵呵，替別人養(yǎng)了兒子，替別人賺了錢，你就是個工具。公司不是你的，錢不是你的，兒子不是你的，老婆也不是你的……”
李明忍無可忍，把相冊砸到鏡子上，想驅(qū)散惡鬼的蠱惑。相冊落在地上，恰好翻開。王芳帶著博士帽的班級畢業(yè)照下，露出照片的一角。
有什么照片，需要王芳這么隱秘的藏著？
李明好奇，抽出來一看，是并肩的兩人合影。只有王芳，另一半已經(jīng)被剪掉。
背面，有字：To my lo……
鬼說出了李明心底的話：“劉浩的字啊！to my love！今生所愛！”
相冊上的薄膜紙反光，李明看到他的手，就是慘白的尖爪。食指在照片上按的地方，正是畢業(yè)照中的劉浩。他無法相信這是巧合，也想不出，這半截英文，還能有什么意思。
真相好似已經(jīng)明了，就像鬼現(xiàn)在說的：“這么多年，你一直被王芳耍的團團轉(zhuǎn)。原來，她是劉浩的老情人。劉浩不是幫你，是為了王芳?，F(xiàn)在CC做大了，王芳就幫著劉浩搞你，把錢藏起故意不幫你。她身份不一樣了，再不是一個普通大學(xué)生，搖身一變成了CC的第二大股東，身家上億，和劉浩門當戶對。你那兒子，還真是劉浩的兒子?。 瓪⒘怂?，殺了這賤人。今天能打人，明天就能殺人……沒事，慢慢來?！?p> 李明的情緒全部崩潰，撕碎了照片。抬頭一看，他的臉駭然成為一張鬼臉。面孔上血痕滿布，眼眶泛黑，全身冒著煞氣，像被打碎了又拼起來的陶瓷娃娃。
李明一聲怪叫，砸了家里所有的鏡子，每一塊破碎的鏡片里，鬼在笑。
“to my love！今生所愛！”
“你到底遇上了個什么樣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