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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奔

第五八章 調(diào)戲

醉奔 淥水東風(fēng) 2626 2020-09-29 16:59:39

  夏天,天亮得似乎特別早。等晨光微露之時,雨也停了。錐巖找到了她們,見到宣容就立即把她背在身上,酴醾跟在其后。宣容對錐巖說:“錐巖,我們回府吧,不拜師了。”

  錐巖不吭聲,背著她繼續(xù)往前走,竟又走回那個茅屋,無塵子在床榻之上伸著懶腰,然后輕笑說:“你已經(jīng)管我叫師傅了,你說不拜就不拜嗎?只有我不要了徒弟,徒弟怎能舍棄師傅?”

  宣容說:“你要讓我拜你為師,你要做到:一,善待酴醾;二,到我屈府教授我?!?p>  無塵子聽罷,倏忽來到宣容,如同拎起小雞一樣將宣容拎起:“你竟然和我談條件?”

  宣容甩著頭發(fā)上的水,沉靜地說:“我為何就不能與你談條件?你還想不想喝酒神釀的酒呢?如若你我解除師徒關(guān)系,你還過著你無塵谷了無牽掛的日子,就如同這谷中的老樹,興許哪天成了仙,而我再尋他人拜師罷了;而你若想收我為徒,你須答應(yīng)了我的兩個條件,同時我也保證你能喝上酒神的酒。我知道您沒到過屈府,屈府有一花園,亦可清凈避居。”

  錐巖都呆了,他不清楚他七歲的小主人為何有如此精密的思維,難道她……真如老夫人日常所說,是個神童?

  無塵子似乎覺察什么,他看了看宣容,又看看酴醾,兩人渾身濕透,酴醾夏衣緊緊貼在身上,線條畢露,纖瘦單薄,無塵子想:“這個纖瘦的奴為何如此倔強,但凡她當(dāng)初叫饒,也不至于生生挨了十鞭?!?p>  宣容這時兇巴巴地說:“看什么看,你還看?”

  無塵子才意識到有不妥,連忙側(cè)過了臉。

  “哼,走,我才……”宣容去拽酴醾。

  幾乎同時,無塵子說:“我同意。走吧,今日就去屈府?!辈⒁运@人的移動術(shù)擋住三人,并補充說:“我若不指引,你們定是走不出這無塵谷的。”

  宣容從衣袖掏出一條蛇,直扔向無塵子面門,無塵子一伸手抓住邪魅一笑:“你還說不想拜我為師,你連蛇都抓了回來?!?p>  “酴醾和我要換衣服?!毙輿]有好氣地說。

  “我要坐馬車!”無塵子說。

  返回屈府的路走了整整七日,因為無塵子坐在馬車之內(nèi),夜幕時分酴醾和宣容無處安眠,只能投店,為了不錯過店頭,有時過了午就得四處找店。宣容帶來的酒自是早就喝光光了。

  未及到昌樂,就發(fā)現(xiàn)屈府的軍士探報;及到得昌樂,屈驁和姜隰同時出城迎接,無塵子坦然接受。酒宴中,從只言片語中宣容才知,無塵子不過三十五歲春秋,少年時曾代越國入杞國為使,祖父驚奇于他飛檐走壁的本領(lǐng),曾在那次宴會上極力贊賞了他,并贈予一把魚腸匕首。因那匕首精致小巧且鋒利無比,甚得無塵的喜歡,惺惺相惜,二人便成了忘年之交。酒宴間,無塵子提出,他若為宣容之師,就必得將花園的門封上,別人不得入內(nèi),即使老將軍夫婦和少夫人亦不可入內(nèi),他專心在里教導(dǎo)宣容,只要酴醾和宣容兩個小奴侍候,飯菜在指定時間放在門口即可,酒是有的,還必須得是酒神釀的。

  老將軍略一沉吟,說:“小女已經(jīng)夭亡,她親手釀的酒只有兩壇了;杞國王宮的酒也是不錯的,這要多少便有多少?!?p>  無塵子滿臉不快,眼神就像刀一樣看著宣容,宣容坐在母親高機身邊并不回應(yīng)。

  姜隰略有不滿,但礙于老將軍,只能啞忍。

  傳授武功從第二日就開始了,夏季,花園里百花爛漫,蜂舞蝶陣,桂河支流明晃晃地穿過花園,靜靜流著。無塵子一大早就要宣容用木桶提水,宣容哪里能提來一大木桶,只能半桶半桶地提;無塵子又說宣容提水提得慢,讓她提著水桶跑,宣容只能踉踉蹌蹌地跑。

  夏季熱,無塵子穿著薄薄的葛衫,敞著胸懷,露出遒勁的肌肉,漫不經(jīng)心地倚坐在亭子的欄桿上,手中還捻著一支花。

  僅一上午宣容的雙手雙腳都磨出水泡,酴醾因受了這許多折辱,更是受不了無塵這種做派,想要上前理論,剛走過去,便看到陽光下無塵子結(jié)實的胸肌,沒開口臉就紅了。

  “你把衣服穿上?!滨┽傉f。

  聽此話,無塵所幸把葛衫脫了下去,不僅遒勁的上身,就是大腿也露了出來,說:“這天太熱,我得去洗澡。早知道屈府是如此圣地,竟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我哪里會如此折騰我的小徒弟和她的愛奴?!?p>  “你……”酴醾氣結(jié),便是在地府,也未成見到這樣放誕男子。

  “我怎么了,你要趕快告訴你的小主人還有那四個小奴,不要往河邊走了;轉(zhuǎn)述完畢,你就回來給我拿衣衫?!睙o塵子說。

  酴醾忙把宣容帶入學(xué)館旁的客房,酒坊現(xiàn)在已經(jīng)歸無塵住了,無塵覺得酒坊好,有神酒的香味。四個婢子圍著宣容倒水的倒水,捶腿的捶腿,鋪床的鋪床。宣容苦笑,她的前世——屈安歌可從未有如此待遇,她七歲有酴醾這個奴,在十歲時有了醇醴。二人也并不如此殷勤,日常只是幫她梳洗打掃釀酒罷了。

  因為太過勞累,昏沉沉睡了過去。睡夢中被昭節(jié)搖醒,昭節(jié)有些磕磕巴巴地說:“姑娘,快,無塵子在那發(fā)怒呢。”

  宣容連忙起身,無塵子說:“你這酒坊有蚊子,你可知道?”

  夏天有蚊子很正常,你那無塵谷蚊子只會比這里多,宣容心里想。

  無塵子說:“你現(xiàn)在開始給我抓蚊子,你抓到三十只即可,否則今晚就不要睡覺了?!?p>  宣容并不辯駁,開始在花樹草叢中找蚊子。酴醾轉(zhuǎn)身要走,無塵子說:“你要去哪?”

  酴醾并不回答。

  無塵子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不是說有蚊子嗎,你不在我身側(cè)執(zhí)扇,蚊子若是咬到我,我定不會饒了你?!?p>  酴醾無奈,只能拿著扇子給無塵子扇。這時她才仔細看了看無塵子,微紅的臉膛,面有薄須,雙眼不大,細長有神,五官來說并不十分出眾,勝在一種高渺桀驁的氣度,孟婆殿前的鬼魂哪會有如此自由灑脫的氣度?

  無塵子瞇著眼睛,問:“你看夠沒?是不是輪到我來看你了?!?p>  說著,他又捏起酴醾下巴,酴醾一驚,手中的蒲扇也掉了下來,無塵子問:“你到底是誰?你恐怕不是宣容的奴吧?你來宣容身邊是為了什么?”

  酴醾撥開無塵的手說:“你說,我不是奴是什么?你在深山之中可見過妖魔鬼怪?”

  無塵子默然。

  晚上了,宣容大喜,如果掌燈吸引蚊蟲,抓起來就會快很多,可無塵子不許,直抓到了半夜,才堪堪完成任務(wù)。宣容把蚊子拿給無塵,無塵看都不看,說:“我一個人在酒坊內(nèi)睡,甚是孤寂,不如讓酴醾來陪?!?p>  宣容怒極,把放死蚊子的荷葉直接扔向無塵,可惜又被無塵輕飄飄接住。無塵痞痞地說:“你一個七歲的姑娘,怎會如此多心,為師又不是讓酴醾和我同居一室,只是讓她住外間。你姑姑生前居于此,酴醾不也是住在外間伺候你姑姑嗎?”

  宣容說:“可是我不放心你?!?p>  無塵子仰起頭說:“好吧,當(dāng)我沒說。你走吧……”

  宣容剛轉(zhuǎn)過身去,就聽無塵子在身后喊:“屈安歌,你不要喝酴醾給你做的湯?!?p>  宣容腳步停頓一下,就當(dāng)沒有聽見,匆匆逃離了。

  回到客房,心中砰砰跳,她想:“完了,完了,剛才自己詰問辯駁一下就好了;如此離開,恐怕被師傅發(fā)覺自己就是屈安歌的重生。怎么會,他怎么會如此快地發(fā)現(xiàn)?”

  無塵子躺在酒坊中,這裊裊的酒香似乎永不散去,但吸引他來此的絕不是酒香,而是這一對奇異的主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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