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章 陳楚
高條連著三日都沒來,再到屈府的時候就直接問:“宣容,是不是你搞的,你戲弄了你的小舅母?”
宣容正在看自己的弟弟在花園里拎著水桶跑,她聽到高條的聲音,轉(zhuǎn)過頭一臉無辜地說:“小舅母怎么了?”
高條有點語塞說:“你……你明知故問?!?p> 宣容說:“我知道什么了?”
高條說:“你大舅也說是你戲弄你的小舅母,這天地之中哪有什么天神?”
宣容依舊裝作無辜地說:“小舅母到底怎么的了?”
高條說:“她被人罵了,還剪了頭發(fā)?!?p> 宣容說:“這也不是什么大事?”
高條急了:“怎么不是大事?”說著脫下外套,只見后背竟是一條條的鞭傷,觸目驚心,慘不忍睹。屈歸遠(yuǎn)遠(yuǎn)看見,竟把木桶也扔了,跑了過來。
宣容氣得銀牙直咬,說:“你傻嗎,你又不是打不過那個潑婦?!?p> 高條說:“那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婦,我為什么要打她?”
“可是她打了你。”
“不是沒打死嗎?”
“你……”
“她生不出孩子心里也苦,她心里還是有我,本來說要打十鞭的,可打了四鞭,就下不去手了。”高條的臉上漾起了傻笑。
當(dāng)夜,高條王宮當(dāng)夜班,宣容又進(jìn)了高府,發(fā)現(xiàn)門和窗都是緊鎖的,就掀了瓦片,直接打暈了小舅母,將她的頭發(fā)剪到只有兩寸長。第二日,對著銅鏡的小舅母失聲大哭,據(jù)說從此再也沒有虐打過高條,和妾侍也能相處了。
高條時常來屈府,萬分懷念地說:“你小舅母都一個月沒打我了?!?p> 宣容沒好氣地問:“你是皮癢了嗎?”
高條說:“倒不是,我怕你小舅母無處宣泄,憋壞了身子?!?p> 宣容聞此,大受感動,說:“誰嫁給你,倒是她的福氣。”
高條說:“如果你姑姑也如此想,就好了。我少年時期,仰慕你姑姑屈安歌仰慕得緊,夢里都是你姑姑。”
宣容捂著嘴哈哈笑著說:“對,你還送來一對大鵝,那只大鵝還要咬你,你一著急就爬上了樹。”
高條大奇問:“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宣容一下子愣了,神情有些不自然,隨即說:“還不是母親說的?!?p> 高條說:“好哇,這個三姐姐,怎么連我這等糗事都說出來?!?p> 宣容說:“沒關(guān)系啦,我保證以后不和別人說?!?p> 屈歸在旁邊眨著眼睛說:“我已經(jīng)聽到啦?!?p> 宣容橫著眼睛說:“還不去挑水?!鼻鼩w吐著舌頭跑開了。
高條遺憾地說:“講真,我到現(xiàn)在還捉不到一對聘雁,我練了好多次,你有沒有留意到,咱們杞國雁群在我十七八歲時都少了,就是因為我天天攪擾得它們不安寧,結(jié)果只抓住一只,不是一對。你姑姑值得一個英雄,愛她能給她抓到一對聘雁的英雄。”
聽到這話,宣容的眼睛紅了,自己的前世未嫁而亡,沒有英雄試圖為她捕雁。
高條抬頭看了看宣容:“你怎么的了,眼睛怎么紅紅的?”
宣容說:“還不是可憐舅舅你,如今成了衛(wèi)隊長,依舊抓不到聘雁?!?p> 高條眼睛泛紅:“我可憐你的姑姑,芳年十八,也沒等到那個英雄。”
夏季還未等消去,楚國北伐大軍已至,成瞿、韓初、長牙三人位將,先后奪了鐘離、廣陵,繞過陳宋魯,直逼杞國,宣容對高條說:“越國以鄙遠(yuǎn),這得有多難,楚國人是不是傻???”
高條說:“楚人不是傻,小國的公子都來求娶你,人家楚王對你不聞不問,只要釀酒的方子,那方子如何能給,如果給了他國,咱們哪有賣酒的錢,又如何用這點土地養(yǎng)活這么多的百姓?”
宣容氣氛地說:“真真是欺人太甚,泱泱大國,不讓自己百姓動腦,竟想直接竊取他人心血,無恥之尤。你有沒有聽說此次拒楚由誰為帥?”
“誰去你也不可去!”高機(jī)急急走來。
“我為什么不能去?”宣容聽到母親的話,翻了一個白眼。
“楚國是列國最強(qiáng)的諸侯國,軍士精良,將帥無數(shù),你一個女子怎能抵擋?”高機(jī)說。
“你就不如季柔,人家處處以國事為重?!毙葺p聲嘀咕。
高機(jī)聽后大怒:“我是不如她,我哪都不如她,我犧牲了我的丈夫,她犧牲了什么?”
高條在旁邊吃驚地看著宣容,她覺得她叫小姨母季柔的神態(tài)好像好像安歌。他有些恍惚了。
宣容忽然反應(yīng)過來,連忙接著問:“小舅舅,到底誰出征了?”
宣容幾乎從不叫高條舅舅,總是用“你”來稱呼,聽到這聲“舅舅”,高條更是狐疑,磕磕巴巴地說:“是公子……公子析,還有微……對,還有胡偃?!?p> 楚國對杞開戰(zhàn)僅半月,陳國朝堂上,夏征舒出列,說:“大王,今楚國伐杞已有半月,若一個月楚國滅不了杞國,那么軍糧就難以為繼了?!?p> 陳王說:“司馬,這和我們陳國可有什么關(guān)系?”
夏征舒不疾不徐地說:“大王想想,如果楚國沒有了軍糧,該會怎樣?”
“退兵唄!”陳王不假思索。
“堂堂大楚滅不了杞國,能否咽下這口氣呢?臣以為楚國必會借軍糧而伐杞?!毙怪纬隽姓f,夏征舒點了點頭。
“楚國定是有借無還,我們陳國不借就是了。”陳王說。
夏征舒說:“如果楚國非要和大王借呢,楚國兵多將良,大王能不借嗎?”
陳王沉吟,然后問:“司馬,可是有什么主意?”
夏征舒說:“咱們也伐杞。攻下杞國和楚國共分一杯羹。”
陳王說:“恐怕分不到吧?!?p> 夏征舒說:“越國以鄙遠(yuǎn),楚國有其心恐無其力,無論怎樣,咱們陳國還是有好處的?!?p> 陳王猶豫著。這時泄治上前力諫:“大王,不要猶豫了?!?p> 夏征舒也說:“陳王是顧及孔寧大夫嗎?孔寧大夫又不是寒慕,只是長得相像罷了。況大王以國士之禮待孔寧大夫,不知孔寧大夫又以何心意來待大王。”
陳王最終點了頭,命夏征舒為將軍,即日伐杞。
當(dāng)天朝堂上,孔寧并不在,只因媯息中了暑熱,上吐下瀉,小女兒也患了麻疹,身邊不可缺人,孔寧在家守候妻小。
得知夏征舒出征杞國,孔寧手中的湯藥一下子就灑在媯息的床褥之上,媯息說:“我曾保陳國十年不加兵于杞,現(xiàn)今已有十六年了,此時和妾無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