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力機(jī)鎧面罩彈開,馬克神色狐疑地向堯光笑道:“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大狗背后的東西是動力源,你倒是對這玩意熟悉得很?!?p> 堯光面不改色心不跳,扯皮道:“地上也有這種鐵疙瘩,構(gòu)造差不多,難道你們沒撿到過?”
“地面有?”
原本還心存質(zhì)疑,結(jié)果馬克被他一句話給帶偏了思路,轉(zhuǎn)念想想,燈塔技術(shù)源自前文明殘骸,好像沒什么不對頭的地方……
動力外殼喪失電源,傳動軸鎖死,沙力夫半點辦法也沒有,只能一動不動地卡在墻中,樣子看起來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圍觀人群后方傳來騷動,仿佛連鎖反應(yīng)一般,騷動迅速傳遞開來。
塵民們看到那支全副武裝進(jìn)入大廳的人員,立馬一個個驚慌失措唯恐被抓,拔腿亂逃作鳥獸散。
城防大隊接到威脅警報:燈塔維修部的監(jiān)測系統(tǒng)發(fā)現(xiàn),第7層甲板出現(xiàn)破裂,不明物體擊穿它,并且損壞了下方的排污管道。
據(jù)第6層人員反映,頭頂上的天花板現(xiàn)在正漏屎漏尿,臭得跟牲畜欄似的
“馬克,你們這……玩得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帶隊的士官長將槍提在胸口,望著滿地狼藉道。
他心里面一直打鼓,自己手上就帶了十來個弟兄,要不是使命在身,講實話真不愿蹚獵荒者的這池渾水。
誰叫十幾年前是他們這支隊伍把紅寇和破曉押往審判臺的呢。
堯光兩邊看看,而后指著動彈不得的光影守序者,說:“大人,都是那家伙干的?!?p> 士官長順著手指方向望過去,嘴角一抽……
那不是查爾斯最忠誠的教會狗么?居然搞成這幅囧樣。
看來自己領(lǐng)導(dǎo)說得沒錯,城主摩根召開廷議單方面宣布,由馬克繼承他的位置,并且再過些日子想必也會公之于眾,此事讓光影會首查爾斯不爽得很。
這才過幾天?會首大人就按耐不住,主動派手下來挑事了。
“如你所見,我們屬于被動自衛(wèi)。”馬克完全沒有從重力體駕駛艙出來的意思,他站到堯光身后,道“而且在座每一名獵荒者都可以作證,沙力夫先出手差點殺了這小子。”
如我所見?
我特么見個屁!
獵荒者大廳監(jiān)控根本不歸城防管,老子二十秒前才來到這,能見到什么經(jīng)過?
士官長心里暗罵,到嘴邊的話卻轉(zhuǎn)了風(fēng)向,他點點頭說道:“您是未來城主,想必不可能作偽證污蔑他人,我們這就先把守序者帶去審訊室。”
黑色重力體豎起大拇指:“公正嚴(yán)明,燈塔的安全寄托在你們身上,真叫人省心?!?p> 馬克那陰陽怪氣的腔調(diào)一點沒經(jīng)過掩飾。
之后,城防大隊的人七手八腳,合力將大狗子從墻里挖出來,他們既不懂安裝電池背包,更叫不動獵荒者開重力體幫忙。
最終只得像扛八抬大轎似的,嘴里喊著‘嘿喲嘿喲’的口號,把大狗沙力夫架出獵荒者大廳。
“馬克,我覺得我應(yīng)該盡快做基因檢測獲得合法身份,不然萬一被殺了,兇手都受不到該有的懲罰?!眻蚬庹f道。
查爾斯這招陰損至極,堯光跟他明明連一面都沒見過,卻唯獨挑堯光痛下殺手,必定經(jīng)過深思熟慮。
首先,堯光和馬克一樣,都是出生于地面的幸存者,在光影教會內(nèi)部查爾斯將他們宣傳稱為‘污穢者’。
如果襲殺堯光成功并被大肆宣揚,他的教眾會更加瘋狂于出身論。
那么摩根把城主之位讓給同為‘污穢者’的馬克,必然引起極力排斥。
其次,燈塔雖然有上民塵民之分,表面上默認(rèn)塵民低微無用,但法律中其實寫明,塵民具有一部分權(quán)利,就是說塵民也是人。
不過如果連燈塔身份牌都沒有的話……對不起,你真不算個人,即使被殺死,法律也不會因此制裁兇手。
“嗯,確實如此,看樣子這幾天你律規(guī)讀的不錯嘛?!瘪R克同意堯光的提議,他朝自己的小副官招招手,“冉冰,你現(xiàn)在就領(lǐng)堯光去找鏡南,她會安排好一切?!?p> “那你去哪?”白發(fā)少女問道。
“我?”馬克跳下重力體,活動活動肩膀,“我去問問查爾斯今晚想不想做夢!”
……
……
這是堯光四天以來,在燈塔上活動距離最遠(yuǎn)的一次,他們還搭乘了垂直升降井。
半封閉式的天梯爬升得很慢,冉冰靠在玻璃護(hù)欄上吸吸鼻子,一會抓抓后腦勺,一會把自己腰帶上的搭扣撥得‘啪嗒啪嗒’響。
“想問什么?”堯光嘆了口氣。
“嘿嘿……”冉冰一副被揭穿的模樣吐吐舌頭,“你們……我是說……地面上的幸存者,都有媽媽么?”
堯光像看白癡一樣望著她:“這算什么問題,難不成我石頭里面蹦出來?”
“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比奖s忙辯解道,“我只是好奇,有母親是種什么樣的感覺?!?p> 燈塔命令禁止傳承舊世界家庭關(guān)系,居民一出世就交由相應(yīng)部門統(tǒng)一照料,母與子的關(guān)系,在這座浮空城中,只能維持區(qū)區(qū)十個月。
他想了一會兒,非常認(rèn)真地跟冉冰說:“有媽的孩子像塊寶?!?p> 白發(fā)少女‘噗嗤’一聲笑出來:“就這?拜托,你的語言形容能力也太差勁了。”
她笑著笑著,轉(zhuǎn)而又用一種近似神秘兮兮的神情,跳到堯光面前,笑瞇瞇道:“我畫了一幅想象中我媽媽的畫像,你要不要看?”
“不要?!?p> “喂!”
“那你干嘛還問我?”
“聽不出來是設(shè)問句么!”
堯光真想敲敲這丫頭腦殼,聽聽里面是不是缺了點零件,末日廢土怎么會讓這么天真的家伙活到現(xiàn)在。
冉冰做賊似的,從內(nèi)懷取出一張折疊了好幾次的白紙,小心翼翼將其鋪展平。
“你瞧,畫得怎么樣?”
只見上面用素描的方式,畫著一名女性的半身像,以堯光一個門外漢的眼光看去,著實畫得超棒!
畢竟,他自己就只會尺規(guī)作圖而已。
“好……好……眼熟???”
堯光看看畫中人又看看冉冰。
小巧玲瓏的唇形,精致而挺直的鼻梁,一雙靈動明亮的眼眸隱隱帶著某種孤傲,還有比冉冰更長一些柔順短發(fā)……
“當(dāng)然眼熟咯,根據(jù)我自己畫的嘛?!比奖湴恋匕旬嬒駵惖侥樑浴?p> 不對,不是因為這個。
而是……堯光感到心神巨震——
那個B區(qū)廢墟里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