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子有一種被人橫刀奪愛的憤恨。一直到表彰大會結(jié)束,都悶悶不樂。
好巧不巧的,矮胖子還過來寒暄了兩句,小五子賭氣的扭過頭,等對方離開,他還啐了一口。
“五子,你和這個馬洪什么仇什么怨,五百年前你倆還是一家,犯得上嗎?”
小五子說,“我們老馬家可沒有這樣的人渣敗類,要是有的話,我早就清理門戶了,人家現(xiàn)在姓林。”
他不解,想再追問,小五子扭過頭不搭理她。
蘇秘書說,“周先生,也不怪馬經(jīng)理甩臉子,這個馬洪的確不是什么好人,還是少交往為妙?!?p> “為什么?小蘇,你可不能搞夫唱婦隨這一套,最起碼現(xiàn)在還不行?!?p> 蘇秘書紅著臉解釋說,“周先生別開玩笑,不過這件事我是站在馬經(jīng)理這一邊的,盧姐德四哥都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p> 她又繼續(xù)說,“這個馬洪,的確太人渣了?!?p> “不能吧,我瞧著還好,雖然胖點(diǎn)矮點(diǎn),但長得也還可以,看輪廓年輕時候準(zhǔn)是個帥哥,相由心生,人應(yīng)該壞不到哪去?!?p> 自己長得對不起觀眾,他就羨慕相貌好的,也不能說他眼光俗,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蘇秘書兜著臉解釋說,“就是長得人模狗樣才最遭人恨,他早先是林家私廚的跑堂,人機(jī)靈,模樣好,就勾搭上了林老爺子的閨女。其實(shí)那時候馬洪可能的確是真心想娶人家閨女,畢竟岳家有錢有勢,林老爺子的閨女也漂亮能干。
林家私廚曉得不?幾十年的老字號,到了林老爺子手上已經(jīng)是京城一流的飯店。林老爺子有留洋背景,飯店一度成為政要名流和外國富人用餐宴請的首選之地,林老爺子就一個閨女,馬洪樂呵呵的入贅了,人家也真拿他當(dāng)親兒子看待?!?p> 嘆了一口氣,蘇秘書接著說,“前些年的時候,林家私廚變成公私合營,再到后來的國有。由于林老爺子的留洋經(jīng)歷,日子過得難,馬洪眼見得煮熟的鴨子飛了,許給他的飯店沒了著落,就舉報了林老爺子。
老頭年紀(jì)大了,下放的第四年冬天沒挺過去?!?p> 周揚(yáng)問,“這老小子是夠不是人的。”
“還有更不是人的,親岳父被他磋磨死了,夫妻倆感情破裂,馬洪生怕晚上睡覺的時候讓媳婦用大被捂死,干脆把媳婦也舉報了,檢舉的是心懷怨恨,準(zhǔn)備給對岸通風(fēng)報信。最后一大家子就剩下馬洪帶著個半大小子,對這個留著一半林家血脈的兒子,他也不放心。”
這種情況周揚(yáng)理解,就是自己壞事做多了,也知道大伙都恨得牙根癢癢,想要為民除害,成天幻想總有刁民想害朕。
“直到去年上頭發(fā)還祖產(chǎn),林家私廚也在發(fā)還的名單里,他才開始對兒子好一點(diǎn)。但注定是個心理陰暗的雜碎,壞事干多了,連親兒子也對他咬牙切齒??蓛鹤邮橇旨椅ㄒ谎},他又不得不好好侍候。不知道誰給他出了主意,他跑到街道說,他是入贅,也算是林家半個兒子。
旁人又不是傻子,他怎么對林家父女,大伙都看在眼里,愣是沒同意他想拿回飯店的請求。不過到底是玩多了陰謀詭計的人,不知道從哪使了手段,把自己的名字由馬洪改成了林洪,自欺欺人的以為名正言順了。可這世界上只有子隨父姓,父從子姓還是頭一次見?!?p> 站在蘇秘書的角度,身為女人,天生的感性讓她對馬洪這號人厭惡透頂。
還有更可惡的她沒說,媳婦撒手不到三周年,馬洪又找了續(xù)弦,換的還勤。
對和馬洪茍合的姑娘,大伙背后也是唾棄的,正經(jīng)人家的清白姑娘誰愿意找個這樣的爺們,不怕被坑的家破人亡?
琢磨了一會,周揚(yáng)嘆口氣說,“表子配狗,天長地久。賤人和雞,如膠似漆。”
小五子這才說,“那孫子換秘書比換跑堂都勤,有事秘書干,沒事.......”
他咳嗦一聲,咽下下邊的話,接著說,“名聲臭了,飯店雖是拿回來,但京城爺們不認(rèn)他這個人,生意很慘淡。不過這孫子腦子的確轉(zhuǎn)得快,專門招待老外,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小手段,愣是把一幫沒見過世面的老外哄得五迷三道。賺老外的錢,也算是給國家創(chuàng)匯了,要不著,這哪有他的地兒?”
周揚(yáng)聽明白了,哭笑不得,這個馬洪還真是個奇葩。
對他殷勤,也能理解,在別人那討不到好臉色,肯定就會接觸他這個第一次露面的萌新小年輕,忽悠起來沒有煩惱。
只不過這種人還真得離得遠(yuǎn)一點(diǎn),對一個被窩的女人都能往死里坑,何況朋友兄弟,畢竟后者關(guān)鍵時刻也是可以拿來賣的。
院里響起一陣轟鳴聲,馬洪的小轎車絕塵而去。
小五子再次啐了一口。
周揚(yáng)說,“獎牌你拿著,回去挑個顯眼的地方掛起來?!?p> 商場有了這塊納稅光榮戶的牌子,也算是有官方背書了,可以免去不少麻煩。
上了車,柳元問,“上哪?”
“算了,回家吧?!?p> 汽車發(fā)動,他又問道,“嫂子啥時候上來?”
柳元說,“家里的事還沒交代妥,不過也快了?!?p> 說這話的時候,柳元一臉感激。
“算了,轉(zhuǎn)道去一趟師范,那頭也該放學(xué)了,捎上吧?!?p> 柳元說,“好?!?p> 半路上,柳元說,“周先生,前邊是馬洪的車?!?p> 周揚(yáng)一瞧,還的確是,“興許順路吧,不去管他?!?p> 離師范還有一段距離,周揚(yáng)說,“老柳,停這就行,前頭有個不錯的驢肉火燒小店,下去吃點(diǎn)。”
早上出來的急,他就喝了一碗粥,這會肚子有點(diǎn)餓。
從小店出來的時候,他咬著火燒,拍著柳元的肩膀,說,“別愁眉苦臉的,不就是吃你一個火燒,回頭我讓方圓把錢給你,你也知道我沒有帶錢包的習(xí)慣。”
倆人往校門口走,柳元說,“周先生,你看前頭那個是不是馬洪?”
他抬頭一瞧,愣住,嘴里的火燒突然就不香了。
前邊不遠(yuǎn)處,馬洪正糾纏著李佳,兩人似乎在爭吵。
咬著火燒,擼胳膊袖子,他嘟囔道,“老柳,上,這個孫子,竟然打我媽的主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