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帝
天地混沌初開,妖魔橫行,世間各處烏煙瘴氣,尸橫遍野,無甚規(guī)矩。
直至初代神惜禾化形成人,伴生一劍稱穹蒼,打遍世間從無敗績,名聲傳開來,依舊有不信邪的前來挑釁,但最后都落荒而逃。
不過惜禾從不輕易殺人,只因他覺得殺那些人臟了他的劍。這樣的日子久了自然越來越無趣,看著這亂糟糟的世間,惜禾沉思許久,終是立下一道無上法咒創(chuàng)建劃分了六界,自己入主神界,稱神帝。
惜禾本還有一個(gè)與他一同出世的妹妹,名梵芩,卻因出世時(shí)被惜禾突然吸走了大半神脈之力,陷入沉睡,惜禾得知緣由后便傾力護(hù)佑,甚至不惜以自身神脈韻養(yǎng)沉睡的梵芩,只盼她有朝一日能蘇醒。
但待梵芩醒來時(shí),已經(jīng)過去七萬年了,六界也已然趨于穩(wěn)定。
醒來的梵芩正從殿中小神侍口中了解六界創(chuàng)始以來的各種大事,聽著只覺得頭大。
那小神侍沒聽見梵芩再次詢問的聲音,便抬頭看向她。
只見梵芩斜倚在寬大的白玉榻上,一襲嫣紅絲裙,身形姣好,精致的鵝蛋臉,峨眉纖細(xì),小巧的瓊鼻,櫻桃般的殷紅朱唇,眼眸竟是冷冽的墨藍(lán),幽深攝魄,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zhì),讓人為之所攝不敢褻瀆。
本該是如鄰家嬌俏女郎一般的容色,卻是硬生生的讓那眼眸和散落榻上的萬千銀絲壓了下去,只留了高不可攀的冰冷,抬起的皓腕膚如凝脂,輕揉著額頭,雙眉微蹙,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撫平。
梵芩抬眼,便見小神侍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自己,輕咳一聲。
小神侍回過神,忙伏跪于地上謝罪:“上神恕罪,小神無意冒犯”。
梵芩這兩天已經(jīng)習(xí)慣這小神侍動不動就下跪謝罪,只道了聲起,就從榻上起身朝殿外走去。
才出了門,便看見一襲繡金玉白錦袍面如冠玉的惜禾迎面而來,衣袂飄飄,真是好一番神姿。
到了梵芩跟前,便抬手撫上她發(fā)絲:“怎的出來了?”眉目間盡是溫和,那些個(gè)神仙見到這樣的惜禾怕是大跌眼鏡,會懷疑這是不是他們那個(gè)雷霆手段不茍言笑的神帝了。
“殿中太悶了些,想出來走走?!辫筌酥挥X得那小神侍講話太過乏味了,聽得她這個(gè)睡了那么久的人都有種又想睡過去的感覺。
惜禾輕笑,知曉她是聽不得長篇大論,無奈搖搖頭道:“跟我去一個(gè)地方?!闭f完便伸手握住那小巧柔荑,觸手卻無溫度,冰冷的不像話,惜禾的手卻是溫溫?zé)釤岬摹?p> 兩人轉(zhuǎn)眼間來到凡界一處山中,入眼皆是郁郁蔥蔥的大樹和爭妍斗麗的花兒,卻不知為何惜禾到了此地便不再使用法術(shù)前行,而是帶著梵芩一步步向山頂走去。
來到山頂,梵芩便見眼前有一小院,樸素?zé)o華,卻勝在清雅,有種小巧的精致。梵芩不解的看向惜禾,不知他帶自己來到此地有什么用意。
“阿芩,這是我們以前住的地方?!毕Ш萄壑袧M滿的笑意,可深處卻好似有不舍。
“惜禾,為何我覺得你今日很不一樣?!辫筌酥挥X得今日的惜禾一直很奇怪,明明可以用法術(shù)上來卻像個(gè)凡人一樣走上來,一路上對自己說的都是如今六界的局勢,像是要交托什么一樣,這個(gè)想法讓梵芩很是不悅。
“阿芩,我們在此住一段時(shí)日可好?!毕Ш虆s不回答梵芩的話,抬手推開院門往里走去。梵芩看著惜禾的背影,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卻還是抬腳跟上進(jìn)了屋。
印入眼簾的皆是簡單的擺設(shè),卻是干凈的很,顯然惜禾是對這施了術(shù)的。
兩人坐定,惜禾為梵芩倒了一杯清茶,入口有些苦澀,卻唇齒留香,是梵芩喜歡的味道。
惜禾抬眸,看向梵芩,眼中不舍更甚:“阿芩,我的大限要到了。”
梵芩感覺心猛地一頓,握杯的手緊了許多,那本就白皙的纖手愈發(fā)的白:“為何?創(chuàng)六界的神帝,哪來的大限?”
惜禾伸手拿掉她手中快碎裂的茶杯,擱置于桌上,將那冰冷的小手包裹進(jìn)自己寬厚溫暖的手掌,輕聲安撫道:“阿芩別急,哥哥慢慢跟你講。”
梵芩身上越發(fā)的冰冷,神息翻涌,屋子周圍的樹木無風(fēng)而動,沙沙作響,屋里的溫度驟降,惜禾卻恍若未覺,只一抬手,周遭便又恢復(fù)了正常。
“阿芩,你剛醒時(shí),我跟你說過,你是因我才沉睡了如此之久,而今你醒了,我自是高興”。
惜禾神情復(fù)雜,但更多的還是對梵芩的溫和:“當(dāng)初創(chuàng)建六界之時(shí),耗費(fèi)了過多法神,再加上用神脈對你的韻養(yǎng),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感知到要?dú)w于虛無了,幸好你醒了,讓我不至于留有遺憾,待我離去,這神帝之位你責(zé)無旁貸,畢竟初代神只剩了你,這也是為什么我一直讓你了解六界的現(xiàn)狀,雖說有人從旁協(xié)助輔佐,但總歸心里還是要明白一些的”。
梵芩定定的看著惜禾,眼神清冷,好似什么也打不動這雙如畫的眼眸,朱唇輕啟:“那如果我不醒呢?你將如何?”
“尋一眾神認(rèn)定之人任神帝。”惜禾有些無奈,若是梵芩不醒,他也不能任由自己費(fèi)盡心血規(guī)整好的六界又回到之前那漫無天日的樣子。
“那我呢?你也要把我交給他?”梵芩感覺自家哥哥真是心有大愛。
“這世間除了我再無人能讓你醒來,我若是歸于虛無了,你自是會跟我一起離去的,所以不存在再把你交給別人,不過幸好,你醒了。”惜禾抬手摸了摸梵芩的頭,冰冰涼涼的觸感,總讓人覺得不太真實(shí)。
梵芩拂下他的手,眼神轉(zhuǎn)開,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頭開始淅淅瀝瀝下著的雨,冷哼一聲,之后語氣再聽不出喜怒:“你就不怕我把你這六界毀了”。
惜禾也走過去,跟她并肩而立,依舊是溫和的著:“阿芩不會”。
好像說的不是自己耗心耗神規(guī)整好的天下,而是一個(gè)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東西。
兩人此外再無話,但心底,是兄妹之間獨(dú)有的默契。
自得知了緣由,梵芩便陪著惜禾在這住了下來。
而凡間的日子過得極慢,這大概也是惜禾的本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