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八點,女人準點地把我從家里拉出來。
兩天沒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我,突然就像只逃離牢籠的小鳥一樣,只覺渾身舒暢。
當然,如果女人不在旁邊,我應該會更輕松。
我要去的學校是中都西城的圣蘭高等中學。
跟我之前要考的學校不一樣,這是個二級高等中學,也就是可以不通過升學考試,直接參加入學考的學校。
這種學校一般是私人老板開的。
跟等級森嚴的一級學校不同,只要出多一點錢,人家老板會讓你多一次機會考進去,甚至是免考通過。
云海城那邊的人一般只看得上一級高等中學,這種二級的在他們眼里就是不入流的學校。
當然啦,還有三級,那些學校就直接是為了入職準備的了。
一般的家長除非是覺得自家孩子怎么管教都不行了,要放棄教育了,才會把他們丟到里面去。
那里面可就比二級學校差太多了,簡直就是一個專門制造機器的工廠,出來的都是一些只會工作的人。
而大城市卻不一樣,二級學校在稍微大一點的城市都是很受歡迎的,畢竟人家不缺錢。
就是中都這種二級城市,二級學校的聲譽也不比一級學校差多少。
當然啦,一級學校永遠都是最高的榮譽,只不過是在不同城市份量大小不一樣而已。
所有地方唯一完全相同的一點就是,三級學校永遠都翻不了身,就像擺脫不了的魔咒一樣,只配做機器。
至于我要考的這一個圣蘭高等中學,聽說是中都二級高等中學里最好的,收的大部分都是那些差一點點就能考上一級高等中學的人。
來參加入學考的也是有不少的人。我們提前半個小時到的學校,但是校門口就已經(jīng)有將近三四十個人了。
競爭還真是激烈啊。
女人一如既往地進行著她的外交活動,跟旁邊的一些爸爸媽媽們熟絡(luò)地打著招呼客套幾句,問問他們家的情況說說我的情況。
當然,只是半真半假。
我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感受,也搞不明白這女人到底在做些什么。
只是偶爾他們提起,我就禮貌地喊了幾聲“叔叔阿姨好”,然后低頭看自己的書。
裝乖寶寶,一向是我的天賦。
不過,不是嘴甜的乖寶寶。
我看手機,都很難有人覺得我在玩游戲還是在閑聊。
還真是件神奇又好玩的事。
過了會,門開了。
女人帶我走了進去。
聽說圣蘭高等中學的校園很大,環(huán)境也挺好。
我們在后門這邊,一進門,就是幾座教學樓。
房屋建筑和它的名字很像,都是白色的,不過不是純潔的白,而是那種混濁的白色,宛若白玉砌成,給人一種大氣磅礴、渾然天成的感覺。
還真是,有錢啊!
空氣里彌漫的都是滿滿的金錢氣息。
等到點了,有老師來領(lǐng)我們進去考試。
家長們就在外面等著。
走之前,女人憂心忡忡地看了我一眼。
拿到試卷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不難,我本來想著還是不要太惹眼的好,想慢慢寫。
后來猶豫了下,還是拿起筆飛速寫完了。
女人還要上班,我別拖累她的好。
沙沙沙……
三門課的試卷,我一個半小時就寫完了。
交了卷,我直接出門。
我是第一個出來的,也是最惹眼的。
女人拉著我,跟其他的家長又開始客套起來。
無非就是他們夸我怎么怎么厲害,這么快就做完出來了,家里的孩子真讓他們操心什么什么的,然后女人就開始靦腆地笑著說哪有,之后又是一陣安慰,隨后互相吹捧,就好像是考試的人是她一樣。
我真有點后悔這么早出來了。
我挺怕入學前就被人惦記上,要是真招了什么人怎么辦。
畢竟誰愿意一天到晚聽到父母在耳邊叨叨,你怎么不像那個誰誰誰一樣。
而我,也完全在這些人的談話中被神化了一般,小時候的一些經(jīng)歷也被女人極其“不小心”地透露出來。
搞得人家家長真以為,我是個因為父母在這所以才轉(zhuǎn)學過來的神童。
不過,我也早就習慣了。
我之前在村子里,就已經(jīng)被這種風氣給搞得十分無語。
還好后來考試失利之后,他們收斂了些。
畢竟,也沒人會去稱贊一個失敗者。
只不過,也只有失敗者或者旁觀者,會去在意那些可有可無的贊頌罷了。
而我顯然就是其中之一。
雖然這些話聽著讓人十分無語,但我的心里也能笑開花來。
我和女人是一樣的。
畢竟,我是她的女兒。
女人因為這件事情心情很好。
我以為她會直接回去,才發(fā)現(xiàn)她請了一天的假,還真是讓我小小的驚訝了一把,她原來也在乎我的嗎?
她問我要不要買衣服。
我看了看自己。
中都沒有秋天,這會八月還比較熱,我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長T恤,和一條黑色的闊腿褲。
我說的很客氣,“不用了,我夠的?!?p> 我每年過年都會增添兩三套新衣服,一般穿也只是兩套衣服輪流換,所以都是夠的。
我也不喜歡麻煩他們,所以最多的回答就是“不用了,我夠的?!?p> 他們似乎也不問我有什么或者究竟是什么夠,總之就這樣過去了。
而我也能理解。
因為女人沒有錢。
進這所學校的轉(zhuǎn)學費就已經(jīng)夠讓她大出血了,我又何必再給她增加煩惱呢?
女人也沒再問我,直接帶我回家。
我們路過云記老字號,她又跟云姨客套了兩句,跟剛剛的聊天內(nèi)容很像。
不過可能是因為熟絡(luò)些,所以她們就聊得更開了,也聊的更久。
而我也被她們這么一搞完全累趴了。
我們回到家的,已經(jīng)一點。
我還沒吃午飯。
女人領(lǐng)我回來就走了。
唉,留著我一個饑腸轆轆的家伙癱在床上。
倒是把唐昕那丫頭給嚇壞了,趕緊讓木小祺給本大人點外賣。
木小祺那家伙倒好,奚落我了兩句,“她這就是閑著沒事瞎顯擺,活該餓著!”
我是沒力氣跟他鬧了。
本喵實在太餓了。
趴在床上就像個死機的機器一樣。
直到外賣飛到我眼前的那一刻,我才不知從哪跑來的力氣,抓起飯盒和筷子就開始扒拉著吃了起來。
完全沒有之前那種安安靜靜吃晚飯的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