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倒是出奇的無事,每到一個地方,北銘便總能有新方法換來盤纏,我給他取了一個外號叫“哆啦A銘”。
“剁了?為何要剁了我?”
我翻了個白眼,不想跟古董多說。
快到南安的時候,北銘發(fā)了一夜的高燒,他邊燒邊說胡話,我嫌煩,拿長巾堵了他的嘴,又看顧他好一會,他才退燒,他用滾燙的手拽住我,我掰開他的手,卻被他的掌紋吸引,他的掌紋虎口下方錯綜復雜,混亂不堪,看的我直頭暈。
“我聽人說,你這樣的掌紋,是操心命?!蔽亦?,他的睫毛微顫,也不知聽到了沒有。
這趟游,旅的實在是讓我興致缺缺,即使到了南安,我也沒能怎么提起精神。
北銘找了客棧歇腳,我一到房中倒頭就睡。頭暈目眩,什么都吃不下,我想我可能是水土不服了。
北銘辦事回來后端了云英面來喂我。
我不得不拿過來強吃幾口,他看我實在勉強,就撂了碗,問我怎么了,我搖搖頭,就又慢慢躺下去。
或許是連日的折騰讓我身心都脆弱了些,我翻身背對北銘,眼睛也忽的濕潤起來。
玻璃心上線。
北銘俯身過來看我,見我神色不對,他有些不知所措,輕聲告訴我南府很快就會有人來招待,讓我好好睡一會。
外面響起垂兵甲甲片碰撞的聲音。
這里的鎧甲很奇怪,他們高階的將士會收集小鐵片,叫家中女眷一片一片的吊嵌在甲上,說是沾著心意的甲片能在戰(zhàn)場上震懾敵人。我倒覺得是南州鐵礦多的沒處用,又不肯賣給北州,才會編這樣的話。
甲片聲更響,北銘說南州這次派來的是言家的人。
言家的人?
我想象了一下自己唇臉蒼白的憔悴樣,捂著臉不想出去,北銘當我是害羞,找了件石刻青大衫讓我披著,又幫我攏了攏頭發(fā):“萋萋姐,已經很美了,真的?!?p> 我小步出去,想做出蓮步飄然之感,結果踩了披風一角差點絆倒。
出了門,我更拘謹起來,沒敢抬眼看來人,做作的行了禮,發(fā)出蚊訥般的聲音:“言公子好久不見?!?p> 我從小到大對電視里的冷面美男沒有一點抵抗力,就在我腦海中上演了無數次重逢之后他會說什么話的時候,前面響起的是一道泠然女聲:“顏小姐好。”
我抬頭,見眼前站著一個仙人般的女孩:“姑...姑娘是?”
她周身清冷,與言懷塵的氣質如出一轍,尤其那雙眼睛里,好像也扎根了那朵曾在北州街上見過的,極美的花:“言府,言令?!?p> 好吧,我對冷面美人也沒抵抗力,見到她的那一瞬間,我連水土都服了。
顏,對顏狗來說,真是救命靈丹。
不過這下我心里自然多了,剛想開口喚言小姐,卻覺得奇怪,我們姓氏的讀音都是顏,那豈不是兩個顏小姐傻傻分不清楚,于是我改口:“阿言,你好啊。”
她顯然對我突然熟絡的態(tài)度有些不適應,但并未表現出來:“嗯,家兄叫我來招待二位?!?p> 一帶繁華。
我們同她乘馬車到了南府,南府同顏府一點也不一樣,如果說顏府是古老的大樹,那南府就是樹上嬌美的花。這里的曲徑小廡,精美富麗,讓人大飽眼福。
南州州主南隱就坐在堂內正中央,他長得也很好看,一身明黃色龍紋華服,雙眸深邃,一頭華發(fā),身形清瘦卻筆直如松,氣質出塵,有種深沉美男的感覺,不像我四十歲發(fā)福的老頭爹。
南安的人都這么好看嗎?
我朝他長揖:“南伯伯好?!?p> 等了好一會,他只是打量我,并沒回話。
我覺得即使他長得好看,也還是不如老頭爹有親和力。
“哦,是小侄女啊,怎么沒有收到你們這一路上的消息啊。”他緩緩開口。
北銘作了解釋,又半跪行禮,南隱也是隔了很久才回復,我懷疑這府里的傳聲有什么問題。
“州主耳朵不太靈敏。”清冷的聲音響起。
我轉頭,見阿言美人走了進來,她周身覆著暖光,仿若天神降臨。
即使她那話是胡謅的,我也在心里覺得多了幾分合理性。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過癡傻,北銘用胳膊肘戳了戳我。
沒用的,我腦海里已經想好怎么跟她成為摯交姐妹才能跟天天看見她的臉了,清冷美人控的世界,就是這么簡單。怪不得網上常說,女人比男人更愛看美女。
我本著不能出太大洋相的原則,收回了視線,認真的答了州主幾個問題,州主便讓阿言美人帶我們出去轉轉,我立馬狗腿的跟著她走出南府,還繞在她身邊東問西問,問到我忘乎自己并不是處于熟悉的顏府臺階之上,差點在南府門口摔了一個狗啃泥。
有人接住了我。
絕不是北銘,那就是...
我抬眼,阿言的嬌顏在我面前放大,她表情淡淡的,看起來也很纖弱,一雙手卻有力的很,她略向上用力,我就直起了身。
北銘神色不虞,收回剛才要扶住我的手,拍了拍衣衫:“不知言公子現在在何處?”
阿言偏頭,額上的發(fā)絲隨風而動:“家兄外出議事去了,煩請北公子等上幾日。”
原來言懷塵是出去了啊...怪不得見不到他。
阿言向我頷首:“不知顏小姐想從哪里逛起?”
美人發(fā)話,我也不好拂了她的意:“阿言說南安哪里好就去哪里,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