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火蟲從出生到成為成蟲會有相當(dāng)長的一段時間,當(dāng)它們成長為成蟲之后,便會在晚上亮起光芒,這光芒其實是它們求偶的訊號?!睉?yīng)緣解釋道。
聽到這,江厭離的眉間閃過一絲失落:“其實我今天被人悔婚了?!?p> 應(yīng)緣頓時語噎。
“對不起?!?p> “沒關(guān)系?!苯瓍掚x苦笑了一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無意間就被人嫌棄了?!?p> “怪不得見你愁眉不展的樣子。”
“過段時間就沒事了。”江厭離輕聲地道。
“有興趣和我一起出去走走嘛,看看更廣闊的世界,會是你意想不到的精彩的?!睉?yīng)緣起身邀請道。
江厭離抬首望向應(yīng)緣,螢火的光芒照在他的身邊,在黑夜中映出了一個朦朧的輪廓。
他淡淡地笑著,那笑容有著一種穿越亙古的熟悉,好像在無盡遙遠的過去,也有人對她這樣笑著,這樣說著。
江厭離不知道為什么自己點了頭,那像是來自于靈魂深處的一種意愿。
就這樣,剛剛被悔婚的云夢江氏大小姐在留下一封書信后,跟著只見過兩面的人浪跡天涯去了。
當(dāng)魏無羨和江澄看到江厭離留下的書信時,他們是無比震驚的。
阿羨,阿澄,我出去散散心,你們不用擔(dān)心我。
原來一樣溫婉的師姐/姐姐也會玩離家出走這一招啊!兩人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般新奇。
不過新奇之后,更多的是擔(dān)心,江厭離雖是云夢江氏的長女,但是修為卻并不出眾,要是遇上什么歹人怎么好,連忙拿著書信去找江楓眠。
……
應(yīng)緣帶著江厭離行走在大地之上,去了很多她從未去過的地方,見了許多人,也聽了很多故事。
“那么牛郎和織女最后在一起了嘛?”江上的扁舟中,江厭離問。
“算是在一起了吧,不過時間可貴呢?!睉?yīng)緣道。
西王母那一簪化出了一條銀河,銀河的這邊是織女,銀河的那邊是牛郎和孩子,織女這邊是天上一天,而牛郎和孩子是地上一年,每一天,織女都在看著她所愛的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老,逐漸走向死亡。
多少年了,應(yīng)該只剩下一具白骨了吧。
這時,岸邊有裊裊的琴音傳來,婉轉(zhuǎn)動人,讓聞?wù)哽`魂深處都不禁與之共鳴。
扁舟靠岸,應(yīng)緣和江厭離下了船,向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在一處荒廢的寺廟前,一個和尚正在彈琴,伴隨著他的琴聲,一個娉婷女子舞動著身姿,舉手投足間,無不契合。
江厭離看得不禁有些癡了。
應(yīng)緣卻是知道遇到了高人,那和尚好高深的修為,已經(jīng)修成阿羅漢之身,死生虛一,滴血便可鎮(zhèn)殺世間妖邪。
而那跳舞的女子卻不是人類,而是一個女鬼,那女鬼便是寄宿在古琴之中,方有如此默契之舉。
和尚加女鬼,無名和早月,應(yīng)緣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這一對。
一曲彈罷,余音繞梁。
“昆侖應(yīng)緣,見過大僧。”應(yīng)緣雙手合十道。
“江厭離見過大僧。”江厭離跟著雙手合十道。
“貧僧無名。”無名頷首。
“早月見過應(yīng)公子,江姑娘。”早月福身。
無名再彈一曲,應(yīng)緣和江厭離坐到一邊。
“這是自西土走出的大僧,一身修為已經(jīng)通天徹地,你看他周身的佛光純凈柔和,已達返璞歸真之境,那女鬼在他的身邊也不會為佛光所害?!睉?yīng)緣輕聲對江厭離說。
“女鬼!”江厭離有些錯愕地看向落落大方的早月。
“她的鬼氣已被度化干凈?!睉?yīng)緣道。
和尚身邊帶著一位女鬼,江厭離不禁往情愛的方向想了想,可是佛門不是講究四大皆空,六根清凈的嘛。
“兩位想聽一個故事嗎?”琴聲戛然而止,無名開口道。
“洗耳恭聽?!睉?yīng)緣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從前有一個無名和尚,他天生慧根,年紀(jì)輕輕,便已大德,他本來立志研習(xí)佛法,一生都不出山門。
可是恰逢亂世,大戰(zhàn)不息,大地之上,尸體都堆成了山,為了超度枉死的靈魂,佛祖派無名下山了,他走一處度一處。
有一天,無名來到了一個小山村,遇到了一個女鬼,這個女鬼在異鄉(xiāng)死在了亂刃之下,怨念很深,無名為了度化她,用盡了所有的辦法都沒有成功。
女鬼央求無名,求他帶她回鄉(xiāng),這樣她才可以瞑目,但魂魄無處安放,無名便把女鬼的幽魂放入了隨身攜帶的古琴之中。
誰知道,這古琴本就是靈物,又日日聽著無名誦經(jīng),更有了靈性,現(xiàn)在又成了女鬼的居所,琴和女鬼合二為一,無名每日撫琴,琴變化為女身,出來起舞,最終無名愛上了女鬼。
無名與琴心念相通,琴藝越發(fā)精湛,所奏的曲子可上三十三天,可通九幽,這琴聲引來了一個妖魔,這個妖魔極愛琴聲,她從無名的手中搶走了古琴,無名為了追回愛琴,墜入了妖魔所在的深山之中,他再也沒有回來。
說到這里,無名再次撫琴,就在這婉轉(zhuǎn)琴音中,有人不期而至。
一陣大風(fēng)莫名刮起,吹得地上的落葉橫飛,塵土彌漫。
有無上存在乘風(fēng)而來。
一道身影憑空出現(xiàn)在院中,一身黑紅長袍,披散著長發(fā),臉上還帶著一個鬼臉面具。
應(yīng)緣目中閃過一抹驚光,竟然是她。
江厭離吃驚地看向應(yīng)緣,應(yīng)緣對她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你的琴,是我的了?!?p> 紅袍女人出手,無名和她對了一掌,登時向后退去,一身佛光瞬間黯淡了一下。
紅袍女人大袖一揮,古琴已經(jīng)落在了她的手中,轉(zhuǎn)身虛空裂開,一個黝黑的通道出現(xiàn),女人走入黑暗之中,只留下一句話。
“要想拿回琴,來冥界找我吧?!?p> 無名深吸一口氣,義無反顧地往通道中走去。
江厭離起身,想要上前勸阻無名,這一看就是那個紅袍女人設(shè)下的圈套。
應(yīng)緣一把拉住了江厭離的衣袖。
“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阻止不了的?!?p> 過去的事情,江厭離疑惑地看了應(yīng)緣一眼,再看無名,他一步邁出,消失在幽長的通道之中,隨后周圍的寺廟開始渙散。
江厭離這才發(fā)現(xiàn)她和應(yīng)緣站在了一片荒地之上,有些地方還露著過去寺廟墻角的痕跡。
“這個和尚和女鬼,還有那個紅袍女人的故事都是過去的事情,只因為和尚神通廣大,故此才在天地間留下來這一幕場景?!睉?yīng)緣向江厭離解釋著。
“我們剛剛看到的都是過去的事情?”江厭離覺得太過不可思議了,那早月還跟她打招呼了。
應(yīng)緣點了點頭。
“冥界中只有一個女人有如此的修為,冥王茶茶,所以無名雖已修成阿羅漢之境,依舊不是她的對手,而阿難最后跟去的地方是冥界?!?p> 看著眼前空空的一切,再想著剛剛那一幕,江厭離只覺得心里面五味雜陳,鼻尖不由地發(fā)酸。
為什么有情人最后會落得這樣的一個下場。
離開荒地,應(yīng)緣和江厭離行至一座城前,如今已是深夜,可是這座城的大門依然敞開,似乎在等待著什么不一樣的客人。
“好奇怪,都這么晚了,這座城的城門怎么依舊敞開著?!苯瓍掚x也注意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看來今晚這里會有好戲看?!睉?yīng)緣說道,向城門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