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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明之羽檄起邊庭

1.68 胡塵淚盡

精明之羽檄起邊庭 鐵面皮鋼鐵心 1466 2023-12-24 14:55:20

  吳開先和許忠兩人,一天走一百里,一直向北走了三天,一路未發(fā)現(xiàn)敵人的蹤跡。此時已是初冬,時有強勁北風(fēng)刮起,寒涼難耐,兩人風(fēng)餐露宿,十分辛苦。

  第三晚夜間寒意更甚,兩人找了個背風(fēng)的山坳,點火燒水驅(qū)寒。兩人相對而坐,取出白天打到的一只旱獺,烤肉充饑。肉尚未烤好,許忠忽道:“有人獸窺探!對面有兩個亮點反光!”。兩人于是提著火銃打開刺刀沖了過去,遠處果然有活物運動。那黑影見人來連忙躲閃,但還是因腳步遲緩被兩人圍住了。

  黑影被堵在一片山崖下,持木棍大喊大叫阻止兩人靠近。吳開先從聲音聽出來對方是個婦女,說的大多是漢語。他于是嚷道:“大嫂別怕,我們是大明官軍!”

  那女人聽到“大明”二字稍停頓了一下,手里棍子卻舞得更起勁了,顯然是不信。吳開先于是扯開包袱,掏出聯(lián)絡(luò)用的小旗拋了過去。

  小旗隨風(fēng)飄到女人面前,鵝黃緞子上繡著的大寫“明”字,即使在昏暗的天光下也能看得清楚。女人抬頭目視吳開先問道:“你們真是大明官家?”

  吳開先用官話朗聲道:“是的,大嫂,我們就是大明官軍。我是靖邊堡都司吳開先,這位是步兵掌旗許忠,我們都是來救你的。”

  那女人一聽官話便拋下了棍子,半是欣喜半是怨懟哭號道:“你們咋才來捏!”

  接下來,女人好一頓哭天號地帶著委屈和咒罵,大概意思是大明官家出現(xiàn)得太晚了,害她遭了半輩子的罪。吳開先在代朝廷受過,他也能理解故民淚盡胡塵里的感覺。他放下銃掏出煙,遞給許忠一根,自己又點一根平靜地抽著,等她情緒穩(wěn)定后說道:“大嫂餓了吧,咱們到火堆邊烤火喝水吃點東西歇歇,再把你想說的都說出來。”

  女人哭號一遭,把情緒發(fā)泄出來,感覺累了餓了,在本能的驅(qū)使下選擇順從。她跟著兩人走到火堆邊,吳將水壺遞給她,她接過來就是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壺,許忠將烤好的旱獺腿遞給她,她接過來就大口大口地吃,吃完了伸手還要,許忠趕忙給她續(xù)上,女人不停的又吃又喝,很快一壺水和整只旱獺都下肚了。許忠又拿干糧煮成的粥給她喝,女人喝下兩大杯才說自己飽了。

  女人吃飽喝足后,自己就竹筒倒豆子一般說起來,在她雜亂無章帶著鄉(xiāng)音的話語中,吳開先漸漸聽明白了:這女子是陜北榆林顯忠寨人,早年間被蒙古人闖進家中擄走,丈夫兄弟都被殺了,她被迫在草原上給人當了十年婆姨,幾個月前女真人殺來,她的蒙古丈夫戰(zhàn)死了,女真人把很多跟她一樣的婦孺歸攏起來,和牛羊一起要送到歸化去,她夜里趁人不備逃了出來,循著火光遇見了吳開先他們。

  吳開先問她們總共有多少人,多少牛羊,有幾個看守。女人道有上百女人孩子,牛羊更多,由兩個女真人騎馬看守,女真人比蒙古人狠得多,稍不聽話或者動作慢了就是刀劈箭射,路上不斷有人慘死,大家都被嚇得像小雞仔一般。

  吳開先許忠聽到只有兩個人相視一笑,吳問大嫂該怎么稱呼,女人說自己只有小名,在榆林時丈夫姓賀,當時別人都叫她賀姐或賀嫂。

  吳開先道賀大嫂,您現(xiàn)在吃飽喝足身上也有勁了,明天一早給我們帶路如何,咱們返回去把那些和你一樣的苦命人救出來?女人想了想,堅定地點頭。

  次日一清早能看見路的時候,三人就出發(fā)了,他們走出十多里地接近了擄民團,吳許借助地形掩護靠近看守,兩人用火銃干凈利落解決掉兩個女真人,掩埋尸體后,帶著大家南下,一路便殺羊充饑。一行人日夜兼程,六天后遇到斥候,被自己人接應(yīng)回靖邊堡。

  時乃天啟四年(1624)十一月十日,吳許這回救回一百零三個老弱婦孺,另帶回兩具首級、兩匹健馬,二十七頭牛,一百五十六只羊和兩石糧食。這些婦孺都是金兵從蒙古、山西、陜西各地擄掠來的,相互大多不認識,金兵打算把她們集中到歸化,然后送回遼東去,為方便奴役把青壯年男子都先殺了。吳讓人把牛羊留在堡里,讓許忠?guī)税咽准墜D孺帶到縣城交給了丁啟睿,自己歇一宿后帶著半數(shù)騎兵騎雙馬又出發(fā)了。丁啟睿查驗留檔后又把人送了回來,對白師爺說縣里余糧不足住處擁擠,現(xiàn)在兵荒馬亂的,送她們返原籍頗有不便,靖邊堡就把她們編戶留住得了,又說以后吳都司救回來擄民,就不必往縣衙送了,他帶人過來查驗走完流程就行。白師爺應(yīng)允了便去妥善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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