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片刻的功夫,那四周的倒下去的大漢們聽聞了夜楓的話,心中知道此事惹下了大麻煩,全部麻利地爬起來,沖進(jìn)麗春院,將值錢的東西一抱,麗春院里頓時全是乒乒乓乓的聲音,他們拿了東西,腳底抹油,火速一溜。
麗春院的姑娘們估計也早偷偷躲在房間內(nèi)聽到了林夜楓的話,那大漢們一走,便急忙抱著自己盛滿珍貴珠寶的首飾盒魚貫而出,走至花娘身旁時,那帶頭的女子輕咬朱唇說道:“花娘,可別怪我們,大難臨頭各自飛,更何況,你抓那個姑娘可跟我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若你進(jìn)去了,望不要污蔑了我們?!惫媚飩冋f罷,懷抱箱子而去,再未回頭看向那花娘。
花娘嘲諷地笑了一聲,又笑了一聲,那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刺耳,直至凄厲。
凝笙理解她的嘲諷,聽出她的凄慘,可她的貪圖無恥,讓她受到多么大的懲罰都是應(yīng)該的,凝笙冷哼一聲,不再回頭看向她。
一踏入凝潭居,凝笙便感到一陣壓抑的氣氛撲鼻而來。四人站在院內(nèi)駐足,而夜楓驅(qū)散了周圍的丫鬟家丁,便獨自朝正堂走去。
韭韭站在羽仟身后,有些害怕卻不敢動,凝笙將她扶穩(wěn)便放開她站在了一旁,她想有些事情她們都需要她一個解釋。
可她沒想到羽仟緊緊握緊拳頭,突然回頭,極其用力地往韭韭臉上甩了一巴掌。
那巴掌直接將韭韭扇倒在地,突如其來的巴掌讓韭韭的腦袋都側(cè)過去,掌風(fēng)凌厲,她那白皙的面容上瞬間起了一個鮮紅的五指掌印,她還來不及思考,就這么呆呆地坐在地上。
凝笙一驚,沒想到羽仟會直接甩上來一個大巴掌,她以為他僅僅是教訓(xùn)便結(jié)束了,但即使這樣,她也并未上前阻止,因為韭韭這事做的實在讓人膽戰(zhàn)心驚。
“你還要不要臉?!十六歲的丫頭跑到青樓那種齷齪地方去,你以為那些人在陪你過家家嗎?!多少人看見了你在臺上攬客?!你日后怎么討來清白的名聲!你日后怎么嫁人?!”羽仟怒不可遏地大聲訓(xùn)斥,“你在威脅誰?你在威脅我嗎?你有什么資格威脅我?!我若今日并未出門,誰知道你去那齷齪之地去了?你早就把你這一生給斷送了!”
韭韭淚水漣漣,卻不敢看羽仟,只是低頭啜泣。
“收拾東西給我滾蛋?。L??!”羽仟指著她大聲吼道。
韭韭一聽回過神,急忙爬過去抱住羽仟的腿,哭求道:“仟仟哥哥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我求求你,不要趕我走,求求你……”
羽仟并未有絲毫心軟:“來人!”
幾個護(hù)衛(wèi)應(yīng)聲而道:“公子吩咐?!?p> “今日讓她給我卷鋪蓋滾蛋!若是她今日沒有走,你們就給我滾蛋!”說罷,羽仟掙脫開韭韭的束縛,轉(zhuǎn)身離去,韭韭一下子癱軟在地,哭都哭不出聲。
那幾個護(hù)衛(wèi)面面相覷,眼看就要動手,凝笙示意他們退下,蹲下身,摸了摸韭韭被打紅的臉:“韭韭,你知道錯了嗎?”
韭韭含淚點頭:“姐姐,我真的知道錯了,今日那些人將我綁起來扔到地下的時候,我就知道錯了,那胖子……”她說起這些話忍不住渾身顫抖:“他向我逼來的時候,我真的不想活了。”
“羽仟話雖過分,卻并非沒有道理,你讓那守衛(wèi)只告訴羽仟你去了麗春院,那若今日他根本不出門呢?他若不出門,你今日的結(jié)局會有多凄慘。”凝笙柔聲說話,但也忍不住責(zé)備,羽仟若真的不出門,以韭韭的個性,要么就一死保清白,要么就被奪去了匕首,被人糟蹋后自裁。
她知道,韭韭一定是想起羽仟當(dāng)初見她被劫色,出手相救,今日想故技重施,她想若是仟仟哥哥,知道她來了這麗春院,勢必會來救她,他若來了,便是心中還有她。可是她并沒有想過,她那日的劫色是她一手安排,是她知根知底的家丁,那些人,讓著她,護(hù)著她,不敢讓她受一點傷害,并非這些眼里心里皆是狡猾的人。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回去吧,這樣對你,對羽仟都好?!蹦蟿竦?。
“我不想回去,姐姐,我真的不想回去,我離不開羽仟哥哥……”韭韭把頭埋進(jìn)膝蓋里大哭。
“你爹爹已經(jīng)知道了你在此地,已經(jīng)派人來接你了。以后你還是葉府唯一的小姐,開開心心的,每個人都遷就你,哄你,不讓你有一絲傷害?!蹦蠜]有心軟,這是她能夠想到的韭韭最好的結(jié)局。
韭韭不抬頭。
“羽仟,他也有自己的路要走,他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如果你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你也不希望他總是因為你的事……”她故意這么說,但心終究也狠不下去。她抬頭,淚眼模糊。
“我真的,很惹他麻煩嗎……”
凝笙想開口否決,但始終沒有吐出字,她知道不讓韭韭絕望,她不會離開,她若不離開,也許真應(yīng)了紫蝶的話語:必遭天譴。
“韭韭,走吧。日后若有緣分,必能再見。”韭韭大聲痛哭,像是要把所有委屈哭出來一樣。
夜晚來臨,黑色籠罩了整個凝潭居,靜地像一汪潭水,此時若有人在屋內(nèi)打鼾,必也能聽的一清二楚,凝笙艱難地爬上屋頂,坐在早已坐在屋檐上的羽仟旁邊,習(xí)慣性地托起下巴,看向底下被人扶著進(jìn)了馬車,還一步三回頭的韭韭。
即使在黑暗的夜里,也能模糊看見她臉上的掌印。
“你今天那巴掌,未免打得太重些?!蹦喜粷M道。
“駕——”隨著車夫一聲令下,馬長嘶一聲,絕塵而去,韭韭掀開車簾,卻看不見任何人的身影,她眼里全是失望,卻不肯放下簾子,直至消失在路的盡頭。
“她今日,為何要去麗春院?”羽仟問道?!按蟾攀侵八唤偕?,你去救她,她記在心上了,今日想故技重施,等你來救。”凝笙實話應(yīng)答。
羽仟輕嘆一口氣:“那日,她是找人假裝的,今日卻是上了人家的當(dāng)?!?p> “哦?你知道她是假裝的?”她確是沒想到:“那你當(dāng)初還去救她?”
羽仟不回答凝笙的話,而是一本正經(jīng)地問她:“你說這世間的女子是不是都這么麻煩?”凝笙認(rèn)真思考,“很少吧?像我就一點也不麻煩?!?p> 他不以為然地嗤笑一聲:“你的麻煩事兒以后可不比這丫頭少?!?p> 凝笙切了一聲,看了看滿夜星光:“不過你今天真的很著急,我怕若不攔著你,你可能會殺紅了眼。你真的確定,你不喜歡韭韭嗎?”她扭頭看向他:“還是你喜歡她而不自知。”
他望著那空無一人的路口,悠悠開口:“喜歡是什么?我可以喜歡任何一個人,就像你即使有時很令人討厭,可有些時候也招人喜歡。只是若她因為我,今日毀了她自己的清白,我終生難安?!?p>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那種喜歡?!?p> “無論哪種喜歡,喜歡都是一種界限,做不到心中沒有,也達(dá)不到深愛。”羽仟頓了頓:“更何況,我也不喜歡韭韭。她對于我來說,可能更像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因為吃不到糖便哭的稀里嘩啦,你覺得我會喜歡一個孩子嗎?”
“那紫蝶呢?”
羽仟向她抖抖眉毛,“你好像對我的事很上心嘛,你不會喜歡我吧?”
他的自戀倒是一點沒變,凝笙沒好氣地說道:“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踹下去?!?p> 他突然滿含笑意地看向凝笙。
凝笙見他的眼神突然奇怪,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你為啥看我看的那么詭異?”
“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跟我說同命人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