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妄汗顏,呂凝笙身邊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先是弒仙族得力干將酩夜,這又是魔族之子天墨,這一個個來者不善還都讓她趕上了,只是凝笙精元已碎,這人還來干什么?
而且為什么羽仟和紫蝶不阻止?
“為什么你們……”
話還沒說完,紫蝶搖搖頭示意他別說話,羽仟做了個再說話就殺了他的抹脖子式動作,無妄莫名其妙,但想了想還是閉嘴了。
天墨抱著凝笙,一直不停地喚她:“阿笙,阿笙,為什么幾天不見,你變成這個樣子了,你不讓我照顧你,跟著你,那你為什么不好好保護自己?”
都怪他,凝笙的話傷了他,他一時回了魔族,卻莫名其妙被父親囚禁了,他便有不好的預感,這幾日心慌地厲害,卻死活逃不出去,他隱隱感知到凝笙有危險,卻不知道會有什么危險。在落域之時,他曾往凝笙身體里灌入過真氣,在凝笙被戳進一刀后,他立刻感知到自己的那一分真氣散掉了。
于是,魔族守衛(wèi)就看見天墨瘋了一般接近自虐地在里頭練功,破壞囚室,把自己弄的走火入魔,遍體鱗傷,守衛(wèi)們不放心,只能開了那被封印的門,天墨立刻打暈一片,順利逃出。
初遇呂凝笙時,他為她選的古玉的青色繩子,其實是他變出來的,這樣他便可以隨時隨地知道她在哪兒,一開始是想要控制她的行蹤,可是后來他只想知道她安全與否。
他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她的生命在流逝。
他抱著她,她身上的體溫涼的他瑟瑟發(fā)抖,他努力抱著她,試圖讓她的身體暖和,不知為何,他心里疼地厲害,疼地他落了淚。
他承認了,他承認他愛上呂凝笙了,愛上了阿笙。
她如果死了,他都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
他為什么會愛上呂凝笙,他什么時候愛上的她,都不重要了,從他不忍心對她下手,從他瘋一般地想阻止自己的父親,從他毫不猶豫地跳下了羅剎谷為她擋下萬骨陣的時候,他就知道他輸了。
他輸給她了,輸?shù)男母是樵浮?p> 所以他才會聽見凝笙不想欠他的時候,那么黯然,因為他不想讓她覺得自己欠他,所有的一切,只要能讓他陪在她身邊,就足以還清。
所以呂凝笙,你怎么能離開呢?
即便你不愛我,也沒關系,我要你活下來,我要你好好愛自己。
“阿笙,天墨求求你,小痞子求求你,我不能沒有你,這一次我該怎么救你……”天墨的一顆淚順著臉頰落在了凝笙的眼睛上:“你不是要還我的嗎,你不是說這輩子都還不清欠我的債嗎?現(xiàn)在我要你起來還,我要你醒過來還,好嗎阿笙?”
凝笙朝著呂父呂母向空中飄去,他們向自己張來了手,凝笙情不自禁地想將手放上去。
耳邊卻傳來很多人的念叨聲,很吵很吵。
“凝笙,你才十九歲,沒必要為了那樣一個男子,舍棄了生命,你不是勸慰過我一定把羽仟帶回去,因為你,我把羽仟帶回來了,如今我和羽仟也一定要把你帶回來,凝笙,你醒醒好不好?”
“凝笙你走了,我們都會難過,我,不想失去你這個妹妹,答應我,不要放棄,不要放棄”
她聽出來了,是紫蝶姐姐的聲音。
紫蝶姐姐,凝笙三生有幸與你相識,此生無緣再做姐妹,望你不要太難過,望你為自己多想一點,我知道你是想嫁給羽仟做他的妻子,那就勇敢一點,勇敢去追尋你自己的幸福,不要顧慮那么那么多,不要折磨自己,很抱歉,讓你哭了,對不起。
“呂凝笙,如今你的精元已碎,我們的使命完成不了了,你再也不用去拯救什么仙族,再也不用馬不停蹄地四處奔波,我記得你說過,等你救了仙族,那時你便成為一個普通人,你會回去把你的呂府發(fā)揚光大,賺更多更多的錢,到老了就天天吃喝玩樂,逍遙快活,現(xiàn)在你和我們,我們都可以變成平凡人,一起游遍大山南北,醒來吧,呂凝笙?!?p> 這是羽仟的聲音,凝笙忍不住笑了一下,她好像和他一直合不來,見面就要吵架,可沒想到他把自己的話記得那樣清,是啊,他們如今可以做普通人了,可是她不想活了,沒有爹娘的呂府,不再是呂府,何須再發(fā)揚光大。她不想變老了,她忘不了,忘不了一切,又怎么能逍遙快樂。
我現(xiàn)在把這段話送給你,羽仟。我希望你忘掉傷痛,我知道葉韭韭死后,你開始若無其事,和以前一樣,可我知道,愧疚痛苦一直在你心中,從未散去。我希望你能放下這一切,葉韭韭不會怪你,永遠不會怪你,你也不用一人攬過,你該帶著紫蝶姐姐,去看我未曾看過的大江南北,好像你們不會變老,那你們就完成我逍遙快樂,吃喝玩樂這個心愿吧。
羽仟,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也請?zhí)嫖抑x謝無妄,謝謝他為我這個和他根本不熟的人所做的一切。
現(xiàn)在我要走了。
凝笙釋然地笑了笑,她緩緩地將手抬起,她想要牽過父親的手,去一個她未曾去過的地方。
阿笙。
凝笙的笑僵在臉上,她的手停住了。
誰的聲音?誰在喚她阿笙?
遠處,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個身影,那人遲遲不肯轉身,發(fā)上卻戴著一支熟悉的發(fā)簪。
凝笙睜大眼睛想看清他是誰,卻什么也看不請,那發(fā)簪,她想起來了,是她花了15兩,買給一位少年的。
那位少年是誰,她怎么會忽然想不起來了。
凝笙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兩步,旁邊的呂父呂母卻攔住她:“凝兒,你要上哪兒去,該走了?!?p> 凝笙有些急:“爹爹娘親,等我一會兒,我想看清他是誰。”
他是誰?
為什么他的身影如此孤寂,為什么他不肯回頭來,好像在執(zhí)著地在等待一個人。
凝笙無法自控地朝他走過去,卻感覺到身體突然有了溫度。
她不該感覺到溫度的,她已經(jīng)快死了。
她好像落入一股溫暖之中,這股溫暖熟悉而讓人眷戀,似乎在哪里遇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