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振嚴出任務回來之后就知道他們打架的事情了,他是翌日下午回到家的,他前腳剛踏進家門,后腳謝飛羽的母親因為兒子和外甥被抓進派出所的事情找上門來了。
今天是周六,晏恒出去找趙子鳴了,只有書豫在家,尤振嚴請了謝飛羽的母親到堂屋入座。
謝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跟尤振嚴說了一遍,從她昨天接到派出所的電話開始一直說到如何從謝飛羽的口中逼問出了事情的真相,她哭訴道:“老尤,我家小羽就是說晏恒報警把他們都抓起來了,還把他表哥打傷了?!?p> 書豫站在尤振嚴身旁,聞言,她愣了一下——謝飛羽這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晏恒頭上了。
“我知道那小子現(xiàn)在就住在你們家里,你趕緊讓他出來給我兒子和外甥道歉!”謝母說。
“你先別激動,有話好好說?!庇日駠赖馈?p> “阿姨?!睍ズ鋈婚_口道:“這些事不是晏恒做的,是我?!?p> 她這話一出,在場的大人都愣了一下。
尤振嚴皺了下眉,轉(zhuǎn)頭看她:“阿豫,這是怎么回事?”
書豫將昨天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她沒說下午在學校里晏恒和謝飛羽起爭執(zhí)的事情,她只把自己去到小吃街的后巷看到的事情告訴了他們。
聽完她這番話,謝母立馬否認道:“不可能!我兒子和外甥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她看著書豫:“一定是你在為那小子找理由開脫對不對!”
見謝母這明顯的開始胡攪蠻纏了,尤振嚴板起臉色,說:“阿豫的性格我了解,她從來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撒謊,你好好回去問清楚你家那小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p> 尤振嚴當了那么多年警察,說話做事總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謝母一碰上他這副模樣就有些慫了,但還是硬著頭皮道:“我們家小羽也從來不會跟我說謊的?!?p> 尤振嚴不欲跟她多言,謝母見他不愿意多說的模樣,她憋在肚子里的一團氣沒地方撒,心情不太好,臨走前她還故意留了一番話:“老尤,我知道你們警察平時任務多沒什么時間待在家里,但是為人父母,對孩子的教育問題還是不能疏忽了,要不然啊,這孩子一旦沒有父母的指引,指不定哪天就越長越歪了,有可能你平時在家里看著挺乖巧的一個孩子,到外面又是另一個樣子?!?p> 她這意有所指的一番話尤振嚴怎么聽不出來,他平時就最煩別人說話拐彎抹角的,聽言,他皺起眉頭,板著聲音說:“管好你家那個就行,我們家的輪不到你來瞎操心。”
謝母一聽這話頓時怒氣就上來了,她哼了一聲就走了。
書豫站在屋里,見父親轉(zhuǎn)頭看過來,她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板。
尤振嚴看著她,沉默了會兒:“昨天去打架了?”
書豫在父親面前不敢說謊,她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輸了贏了?”
書豫原本以為父親會嚴厲的訓斥自己一頓,沒想到問了這個,她愣了一秒。
“贏了?!?p> 尤振嚴舒展了眉目,一笑道:“好樣的,不愧是我尤振嚴的女兒?!?p> 書豫這回徹底愣了。
原本以為父親說了這話之后這事就算是揭過了,結(jié)果該來的懲戒還是一樣沒少。
書豫被罰站軍姿了。
一直站到晚飯之前。
尤振嚴剛開始教她防身術和格斗的時候就特意告訴過她,這些技能是用來保護自己的,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用去攻擊別人,她昨天既然已經(jīng)報警了,就應該把事情交給警察處理,不應該自己再對那群人動用武力。
但由于她本意是為了幫人,尤振嚴權(quán)衡了一下,讓她在外面站個把小時軍姿,這事兒就算完了。
晏恒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書豫站在庭院的一棵老樹底下,阿福在她腳邊撒潑打滾,時不時上前蹭蹭她的褲腳,她一動不動的,像棵挺拔的松似的。
晏恒走到她面前,好奇道:“尤書豫,你站這干嘛?”
書豫已經(jīng)在這里站了一段時間了,聞聲她抬起眼睛,面前的人眉目張揚明麗,臉上的淤青已經(jīng)消了一些了。
她輕聲道:“我爸回來了?!?p> 晏恒動了動眉:“這關你站這什么事?”
“阿恒?!?p> 晏恒回頭,見到堂屋里的人,他喊了聲:“尤叔。”
尤振嚴剛回房間洗了個澡,歇息了會兒,就下樓來了。
“你這臉上傷的不輕,傷口都處理過了嗎?”尤振嚴說。
聞聲,晏恒察覺出不對勁的地方,他神情微頓:“尤叔,你都知道了?”
尤振嚴點頭:“知道了?!?p> 晏恒看向書豫,書豫只好實話實說道:“謝飛羽的媽媽剛才來過了?!?p> 晏恒眉目一冷:“那小子還敢告狀???”
他今天下午找了幾個人想去找謝飛羽算賬,結(jié)果那個慫包因為昨天的事情一整天都不敢出門,他們在他家門口蹲守了很久,都一直沒見到他露面,最后想想報仇這件事來日方長,這才作罷。
他都還沒找他算賬,那玩意兒竟敢告狀?
晏恒沉下眉眼:“老子找他去!”
“別去!”書豫生怕他出去又不知道惹出什么事來,她趕忙拉住他。
尤振嚴見她動了,他說:“再加半個小時,站好了!”
書豫把手收回來。
晏恒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你因為這件事被罰了?”
書豫沒說話。
晏恒當她默認了,他轉(zhuǎn)身走到尤振嚴跟前:“尤叔,這件事是我惹出來的,不關尤書豫的事?!?p> “我知道。”尤振嚴說。
知道為什么還罰她?
晏恒追問了一番,才知道理由,他說:“她是為了幫我才揍人的,您這未免也太嚴厲了吧?!?p> 尤振嚴不為所動:“這就是我們家的規(guī)矩?!?p> 晏恒沒多說什么,他點頭:“行?!?p> 他走到書豫身邊站著。
書豫:“你做什么?”
晏恒站得筆直,他理所當然道:“陪你罰站啊,老子惹出來的事,總不能讓你一人被罰。”
尤振嚴聽了他的話,他朗聲笑了:“你這小子還挺講義氣的,行,那你們兩就一塊兒站著吧?!?p> 他轉(zhuǎn)身走了,就留了他們兩在庭院里。
書豫:“你進去吧?!?p> 他沒必要跟自己在這里站著。
“說好了要陪你罰站的,半途而廢算什么男人?!?p> 聽他說完這句話,書豫不由得一笑。
晏恒斜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沒什么?!睍ナ掌鹦?。
安靜了片刻,晏恒盯著前方的地面隨口道:“你以前一犯錯尤叔就罰你站軍姿嗎?”
書豫輕輕“嗯”了一聲,她還記得自己被罰的最嚴重一次是在外面站了一個下午。
晏恒挑起眼睛往這邊看了一眼:“像你這樣的人也會犯錯嗎?”
聽言,書豫說:“偶爾。”
“看不出來呀?!彼α艘宦?。
書豫垂眸,淺淡一笑,沒說什么了。
太陽下山以后,這里的蚊子就變多了,晏恒沒站一會兒就感覺腳有點癢。
他擰起眉。
“怎么了?”書豫察覺到他的異樣。
晏恒沒有動,忍受著陣陣癢意,他面上若無其事的模樣,淡聲道:“沒什么?!?p> 罰站結(jié)束后,他們兩人一起往堂屋里走,書豫走在后面,她低下視線就看見晏恒的腿上多了幾個紅點,全是被蚊子咬過的痕跡,書豫有些詫異,他被蚊子叮了竟然還一聲不吭,一動不動地陪自己站在那里。
她是從小被訓練慣了,站軍姿的時候身上有任何地方不舒服都不許動,書豫沒想到這少年的忍耐力和毅力也有著出人意料的強大。
晏恒罰站完后渾身不舒服,他上樓先去洗了個澡,書豫來到他房間門口的時候就看見房門敞開著,浴室里面有水聲傳來,她在他房門口停了一下。
晏恒從浴室出來,他拿著毛巾邊擦頭發(fā)邊走到書桌旁,忽地,他視線一頓,看到桌上多了盒薄荷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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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豫這天帶著阿福出去鎮(zhèn)上遛彎的時候,老遠的就看見謝飛羽往這邊走了過來,他臉上帶著幾處淤青,整個人看上去稍顯狼狽。
謝飛羽走過來的時候也看到了書豫,他腳步倏地頓了一下。
雖然上次的事情彼此之間鬧得不愉快,但書豫見到他還是點頭示意了一下。
“臉上怎么了?”她問。
謝飛羽自從上次的事情后無顏面對書豫,他目光閃躲道:“沒……沒怎么,摔、摔了一下?!闭f完,他急匆匆繞過她走了。
書豫看著他走遠,沒太在意,她轉(zhuǎn)頭牽著阿?;丶伊恕?p> 她牽著阿??熳叩阶约杭业恼簳r,就聽到拐角處傳來幾個少年的笑聲。
有人說:“老大,你套麻袋這招真是高明,這樣一來謝飛羽就不知道是誰揍得他了?!?p> “讓他敢欺負我們老大,還跟家里人告狀,哼,這回讓他告去!”
“……”
書豫回到家里,她在廚房里給阿福做好了吃的,端著狗糧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晏恒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他坐在屋外的臺階上,嘴里邊哼著小曲兒,眉開眼笑的,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模樣。
阿福興高采烈的在他腳邊躥來躥去的,模樣嬌憨,晏恒手里拿著串糖葫蘆,逗了它兩下,笑道:“尤書豫怎么養(yǎng)了你這么條傻狗?!?p> “……”
聽到屋內(nèi)的動靜,晏恒轉(zhuǎn)過頭來,就看見書豫了。
書豫彎腰把狗糧放在阿福跟前:“回來了?”
晏恒“嗯”了一聲。
書豫直起身往屋里走。
見她往里走,晏恒從地上站起來。
書豫進屋后去了廚房,晏恒腳步一轉(zhuǎn),也跟著走到了廚房門口。
他倚在門框上,看著里頭忙碌的人,開口道:“尤書豫?!?p> 書豫回過頭來。
晏恒將手里的糖葫蘆拋給她了,他將手放進口袋里,勾唇一笑:“請你吃糖。”
這糖是他剛從謝飛羽手里搶過來的。
書豫接過糖之后愣了一下,再抬起頭的時候,他人已經(jīng)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