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人,屬下有要事稟告”中飛針的男子手拿一個盒子,單膝跪地,該男子名叫謝承,兩年前,顧大人家三個兒子離奇失蹤之后他也協(xié)助調查了一陣
“什么事”楊東平揚通判此時此刻,正愁的茶飯不思,頭發(fā)都花白了,這幾年為了尋找?guī)讉€兒子,他盡心竭力,想盡了無數(shù)辦法,動用了一切關系仍沒有絲毫音訊,像眼前這種情景,不知道有過幾百次了,每次抱著希望聽下去,查下去都失望而歸
“說吧”他平平淡淡的說道
“楊大人請看”謝承說著,打開了盒子
楊東平看著眼前的東西驚呆了,兩只眼睛瞬間就變得炯炯有神,“你在哪里得來的?”他著急的問
“回大人,今天在大街上有幾個刁民不服管教,爭斗之中一名女子投擲出的”謝承說的是有鼻子有眼,要是按著這個線索可以查下去,那他離升官發(fā)財也就不遠了
兩年前,望月樓的一個包廂里也出現(xiàn)了這樣一根繡花針,毫不起眼的,幾乎沒有任何人認為這是可以傷人的武器,楊東平拿起了眼前的銀針若有所思
“給我仔細的查一查這個女子的來歷,先不要驚動其他人,秘密去查”楊東明如同發(fā)現(xiàn)了希望一般,聲音激動的顫顫巍巍,這日日夜夜期盼的真相,終于要來了嗎
“是”謝承也信心十足,干勁十足,如今有楊大人的命令和支持,就更加期待了
此刻屋頂上,葉培風一身黑衣從頭到腳包裹的嚴嚴實實,將兩人的談話聽的一句不落,本來是想解決掉這個人的,奈何事務太多,身邊的人看得太緊,還是來晚了
他現(xiàn)在房頂盯著謝承離去的背影,心里盤算著接下來的對策
天氣漸漸冷了,這天早上醒來外面銀裝素裹,天地一片雪白,和白茫茫的天空連在一起仿佛沒有盡頭
“姐姐,今早在門外木牌后面發(fā)現(xiàn)了一個字條”心兒穿過院子里的長廊,打開了千暮雪的房門。
千暮雪身穿素衣,長長的頭發(fā)散落肩頭,未施粉黛卻有一種別樣的清冷之美,她緩緩接過字條,紙條上面工工整整寫著“勿憂勿念,一切安好”八個大字,這是師父的字跡,說丑不丑,說好不好
千暮雪微微一笑,把字條握在手心,真的一切安好嗎,近日來總是夜不能寐,憂心忡忡,她真的好害怕,害怕一切都會從來,害怕苦心追求的一切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沒事的,姐姐,葉大哥說沒事,就一定會沒事的”心兒眼神堅定
“心兒,如果這次沒能逃過的話,你就離開清河吧,有多遠走多遠,找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
“姐姐你在說什么?”心兒打斷她的話,“我的命是你給的,如果沒有你我恐怕早就餓死在街頭了,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我都會在你身邊,你在哪心兒就在哪”
“謝謝你”千暮雪微笑著,眼眶紅紅的,好像過往的一切又浮現(xiàn)在眼前
“姑娘,門外有人找”小廝小跑著過來通報
千暮雪簡單的挽起了長發(fā),披了件外袍,懷里抱起小貓咪,出了門
“怎么?近日這么閑”千暮雪輕輕撫摸著懷里的貓咪
“閑來無事嘛,天氣漸漸冷了,想來這喝點熱酒”沈長清微微一笑,看著眼前素衣清顏的千暮雪竟有幾分失神
“嗯,那公子隨我來二樓吧”千暮雪笑道,將沈長清引到了二樓靠窗的位置,此處觀雪甚佳
“公子請坐”
“謝,謝謝姑娘”
“客氣啥呢,叫我千暮雪吧”
“千暮雪,原來你的名字叫千暮雪呀”
“怎么了,很奇怪嗎”
“不奇怪,只不過,我更想喚姑娘為千一”
“為什么?”千暮雪抬頭
“以后再告訴你”
“酒溫了”千暮雪倒了一杯酒遞了過去
沈長清接過酒杯,剛送到嘴邊,就聽見樓下熙熙攘攘的聲音
“姐姐,姐姐,樓下有自稱官府的人要抓你,你趕快走”心兒一路小跑的奔上來
“不要慌”千暮雪站了起來
“走?往哪走?”謝承帶著一干人等,已經包圍了上來
沈長清放下酒杯站在了千暮雪的身前,厭惡的說道“又是你”
謝承不予理會,直勾勾的盯著千暮雪道“奉楊大人之命,前來請千姑娘到府衙問話”
“問話,你憑什么……”千暮雪將手放在了沈長清的肩膀上打斷了他的話
“只是問話而已,公子先回去吧,我去去就回”千暮雪淡然一笑,仿佛只是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情
“可”沈長清眉頭緊皺
“沒事的”千暮雪淡定自若,面帶微笑深情款款的道“勞煩各位官人多等候一會,容小女子換身衣服,心兒,給各位客官溫點酒暖暖身子”
“不必了”謝承冷冰冰的看著眼前八面玲瓏的女子,一雙含情目,彎彎柳葉眉,眼波流轉,竟讓人不敢對視
千暮雪看見他躲閃的眼神,嘴角間露出了一絲不屑。
府衙的大殿上,楊東平神色凝重的坐在正一旁,趙立和趙縣令一如往常一樣高高在上,這一幕如此熟悉,如此記憶猶新,千暮雪現(xiàn)在堂下,十年前的那個小女孩兒費勁千辛萬苦為給哥哥伸冤卻被這個狗官不辯是非,巴結權貴,以尸體模糊難辨為由,無法確認身份,被丟在了南嶺亂葬崗,連塊墓碑都沒有,后千冀云被冠以失蹤之名,草草結案。每每想到這里,千暮雪都久久難以平靜,就算千刀萬剮也難解心頭之恨,三個兒子的狗命又怎比得上哥哥分毫,況且死也是死得其所。
“臺下站著的可是千氏暮雪?”趙縣令問
“正是”千暮雪眼神凌厲,目光堅定,壓抑著自己內心深處的怒氣答道
“你可知這是府衙,接下來問你的話一定要如實交代,不得有半句虛言,否則的話就別怪本大人對你用刑了”
“大人明鑒,小女子定當知無不言”
“好,那我問你,前幾日在街道上你用飛針刺傷謝捕快可有此事”
“卻有此事”
“這飛針是從何處購買,用作何用呢?”
“回大人,這針不過是普通的繡花針而已,至于在哪個小攤小販上買的,民女也記不清了”
“胡說八道,一個正經女子怎么會隨身攜帶飛針,并手法如此精要,你分明就是在狡辯”楊東平此刻是暴跳如雷,就差跳起來打人了
“民女生來貧賤,靠經營酒館為生,每日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身為女子,拋頭露面謀生本就不易,自然要有一技傍身”
“那你可知你這飛針大小材質,和三年前在望月樓里發(fā)現(xiàn)的飛針一模一樣,你作何解釋?”
“望月樓乃煙花之地,女子眾多,平日里無事刺繡縫衣乃是常事,一根繡花針而已,大人隨便上街上看看,像這樣的針一模一樣滿大街都是,又能說明什么呢?久聞趙大人斷案如神,沒想到手下的人發(fā)現(xiàn)的線索就是一根繡花針,當真是沒有可用之人啊”
“放肆”趙立氣極敗壞重重的拍了拍案板
“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看來不讓你吃點苦頭你是不準備說實話了,來人,上刑”
“上刑?大人傳民女前來問話,話沒問兩句就開始上刑,可有什么證據(jù)證明民女所言非實?如果沒有,大人這不就是濫用私刑,屈打成招嗎”
“你”趙立被懟得啞口無言,只見楊東平在謝承面前言語了幾句,謝承便走到趙立身邊小聲傳話
“本官問你,十年前你可有狀告楊大人愛子”
“是”
“那本官再問你,千冀云可是你兄長”
“是”
“十年前你兄長無故失蹤,你誣陷楊府三兄弟加害于你兄長,莫不是十年后懷恨在心,伺機報復”
千暮雪眼眶紅的像血“稟大人,十年前一案民女兄長已經以失蹤結案了,南嶺亂葬崗上那具體無完膚的尸體也被大人定性為無名人士,現(xiàn)在舊事重提是又覺得死去的卻是小女子兄長了嗎?”
“休得胡言,十年前一案你證據(jù)不足,疑點重重,非要以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體誣告楊大人愛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在這顛倒黑白”
千暮雪冷笑一聲,只覺得眼前的人可笑至極,一句話都不想多說,在他們面前講道理無異于天方夜譚,因為在他們眼里根本沒有道理,只有利益,堂上的眼前的每一個人全都是一丘之貉,官官相護,抱團取暖,銅墻鐵壁一樣,唯有自己孤身一人,百口莫辯,心兒和沈長清雖然一同前來卻被攔在大門外,愛莫能助
“怎么就顛倒黑白了”身后傳來的這個聲音,無異于黑暗中的一束光,是他,師父來了,千暮雪含淚回頭,葉培風的身影逆光而來,越走越近。直到走到與她并肩,他伸手摟住了她的肩膀,給了她一個微笑,輕聲說了句“別怕”,便放下了手,向趙立行禮
“你是何人?如何進來的”趙立疑惑
“回大人的話,在下乃千暮雪兄長千冀云,奉晉王之命,協(xié)助查案”葉培風說著亮起了晉王親賜的令牌
臺上的趙立頓時傻了眼,看向了楊東平,一旁的楊東平也大驚失色,十年前千冀云不是死了嗎,他想破頭皮也想不到,已經死了的人竟然為什么又活了回來,除非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個人是假冒的,他不慌不忙的笑了,道“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你就是她的兄長呢”
無法證明,就像你們無法證明十年前的那個尸體是不是千冀云一樣,葉培風心想,但看了看千暮雪又改口道“各位若不信,可以滴血認親”
千暮雪一臉詫異的看著他,本以為他是來救自己的,沒想到是來給自己挖坑的,滴血認親,真想得出來,明明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一會該如何收場
但葉培風此刻依舊自信滿滿的樣子,讓人差點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