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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渠聽著心里也不是滋味,說道:“阿七,一家人不說連累不連累,爹這次也疏忽大意,竟然看不出張嗣元竟是如此忘恩負義之人,只是,不知軍器庫的事是他一手策劃還是另有其人。”
趙容七被趙渠的話吸引了注意力,臉上還掛著淚痕,立馬問道:“父親,陛下遇刺這事怎會和您有關?是誰說的?”
“陸逵?!?p> 趙渠見趙容七沒有了聲音,接著說道:“陛下今日召我去問話,但是苦于事事都指向我,所以,便將我們關了進來。”
趙容七一雙杏眼立馬露出鋒芒,小聲說道:“父親,陸逵既然將陛下遇刺的事扣到我們頭上,那軍器庫的事想必也是他指使張嗣元干的。您想想,軍器庫十萬件兵器,張嗣元一個小官藏到哪里去?況且軍器庫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張嗣元竟然躲著不見,一定是想著陸逵在后面給他撐腰,否則,他哪有這個膽子?!?p> 趙渠聽著趙容七的分析,混亂的思緒立馬清晰了,只是半天說不話來,聽到趙容七說“我們”,他心里既溫暖又愧疚。
趙容七繼續(xù)說道:“父親,保守黨勢力不比其余三黨,不過是一些不爭不搶的官員的避難所,陸逵何至于如此費心冤枉您?”
趙容七的話猛地點醒趙渠,他心知肚明,但是這個原因他不能說,只能裝作糊涂地說道:“不知道?!?p> 趙容七聽趙渠簡單三個字,也沒有說下去,隨之,牢獄內陷入一片死沉的寂靜,連平日牢獄內漏水的水滴聲也沒有了,牢犯們也都不再叫喊,似乎是認了命,獄卒們也不再審問犯人,慘叫聲也消失不見。
日子一天天的消逝,刑部與大理寺都在忙得團團轉,刑部尚書司馬連朔是皇黨,且與明靖瑜算是君子之交,加上陛下下令嚴查重審與肅王的命令關照此事,他已經(jīng)七日七夜沒有睡過好覺了,他已經(jīng)上了好幾道奏折,將靖南王一案的進程一一向明德皇帝匯報。司馬連朔又派人去找當年靖南王的部下核實,以及靖南王在職過的地方,尋訪了大半個月,后來肅王楚臣尊又拿來好幾件關于靖南王一案的關鍵證據(jù),才使得靖南王一案正式結束,這件案子前前后后耗時一個月又七天,他在得到結果后,立馬向明德皇帝覲見,并且讓人調出靖南王當年的檔案,為了方便明德皇帝明白,他又寫了一封將近一萬字的奏疏。
昱明殿
“陛下,經(jīng)臣一個多月的調查,明靖瑜、殷良與明靖瑞三人御狀內容屬實,靖南王確實沒有造反的跡象?!彼抉R連朔看著正在認真看自己的奏疏的楚慎,說道。
楚慎面無表情,只是眼睛卻在快速移動,看來是在快速閱讀司馬連朔的奏折,一旁的楚臣尊也有些焦急,為了等這一個結果,這一個月他也在苦苦煎熬,他心里擔心明靖瑜兄妹四人,加上趙容七是身上帶著傷,他雖私下派人醫(yī)治,但是牢獄不是個養(yǎng)傷的好地方。
楚慎良久開口說道:“這奏疏字數(shù)過多,連朔,你上前來為朕解釋。”
“是?!?p> 司馬連朔走上前,正要說話,見楚臣尊立馬走到楚慎的另一側,看著奏疏,楚慎疑惑地看著楚臣尊,說道:“你站在這作甚?”
楚臣尊摸了摸鼻尖,說道:“臣弟、臣弟給皇兄與司馬大人端茶倒水?!?p> 楚慎白了一眼楚臣尊,示意司馬連朔開始。
楚慎邊看邊問,司馬連朔對這件案子親力親為,自然對答如流,三人討論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將這件案子從頭到尾捋順,楚慎清了清嗓子,見楚臣尊無動于衷,立馬大聲地咳嗽了幾聲,然后看著楚臣尊。
楚臣尊起先不明白,看到自家皇兄幽怨的眼神,立馬會意,去到一旁的茶水桌,見沒有熱水了,立馬讓吳良去盛熱水。
“陛下,這件案子當年前大理寺卿常憲草草結案,怕是幕后主使指使的,那要不要臣去徹查?!彼抉R連朔看著楚慎。
楚慎低頭看著手里密密麻麻的奏疏,合上眼,揉著眉心緩解頭痛。
楚臣尊端上兩杯茶,一杯遞給楚慎,一杯遞給司馬連朔,司馬連朔驚訝道:“多謝殿下?!?p> 楚慎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說道:“這件事到此為止罷,朕心里有數(shù),眼下最重要的是為靖南王正名,朕與父皇欠靖南王一個公道,這么多年了,是怎么彌補也不夠的?!?p> 司馬連朔連忙勸道:“陛下不必擔憂,當年陛下根基為穩(wěn),尚且不能自保,臣想靖南王泉下有知,必會諒解陛下的無奈之舉?!?p> 楚慎一只手撐著發(fā)沉的頭,說道:“嗯,連朔,你先下去,好好打理這件事,解除明靖瑜他們的禁足。明日早朝過后,朕欲親手寫一份圣旨為靖南王翻案,昭告天下,以告朕對靖南王的愧疚。”
“是,臣告退?!?p> 楚臣尊見司馬連朔離開,看了一眼楚慎,試探地問道:“皇兄,那趙容七是否也能夠放出來了?”
楚慎一頓,沒有抬頭看楚臣尊,說道:“雖說靖南王的事朕可以不追究,但是軍器庫的事、刺殺朕的事,你們都無法為趙渠脫罪,趙容七身為他的世子,還不能置身事外。”
“可是……”楚臣尊想要為趙容七辯解,見楚慎突然站起來,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他噤了聲。
楚慎慢慢走近楚臣尊,看著楚臣尊的眼睛,兩雙極為相像的眼睛碰撞,楚慎問道:“阿尊,朕聽說你常去大理寺牢獄探望趙容七,且派人為她療傷?!?p> 楚臣尊啞口無言,他知道這些事根本就無法瞞過楚慎,沉默就是他的答案。
楚慎忽然笑起來,不過笑里帶著諷刺與苦味,說道:“阿尊,朕問過你,是否已有中意之人,你也曾根本說過那個女子,眼下看來,那人是不是趙容七?”
楚臣尊在聽到楚慎如此說的時候,他為之一振,但是他并沒有想要逃避,語氣堅定地說道:“是,臣弟喜歡趙容七,臣弟此生非她莫屬?!?p> 楚慎猜到楚臣尊會喜歡趙容七,但是沒有想到楚臣尊如此倔強,用情至深,他立馬來了火氣,低吼道:“混賬?!?p> 楚慎一肚子的怒火找不到地方發(fā)泄,只能來回不停地踱步,看著一旁垂頭喪氣的楚臣尊,他更加來氣,說道:“楚臣尊,你之前瞞朕,朕都可以不追究,但是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為了他,你欺瞞皇兄,任由她愚弄朕,愚弄文武百官,傳出去,皇家的顏面往哪里擱?你視朕的尊嚴于何處?你自己的身份你又放在哪里?”
楚臣尊沉重地跪在地上,看著焦急暴躁的楚慎,他哀求道:“皇兄,臣弟當初與趙容七交好并非臣弟的情意,而是不忍她家族蒙冤,不忍她與親生兄弟分離。后來,臣弟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可是趙容七不愿連累臣弟,一再拒絕臣弟,臣弟自知一廂情愿,但是臣弟深知趙容七為人,她并非陰險狡詐之人,她也絕不會有謀逆之心,臣弟愿為她擔保。若是皇兄能饒恕趙容七,臣弟愿與她斷絕關系……遵從、遵從皇祖母與母后意愿,早日成親?!?p> 楚慎怒目圓睜地看著往日意氣風發(fā)的弟弟現(xiàn)在卑躬屈膝為一個女人求情,并且為了那個女人放棄自己的原則,哪怕之前皇祖母再怎么想辦法,楚臣尊都不會也絕不愿隨便娶一個女子成親,可今日,看著跪在地上傷心欲絕的楚臣尊,他笑得愈發(fā)諷刺,說道:“阿尊,朕的親弟弟,朕竟不知你何時何日變得朕都不認識了……”
楚臣尊身形一震,不知道楚慎的話是什么意思,說道:“皇兄,靖南王的事并非只有常憲一人,臣弟與趙容七查到許多,陸逵曾參與其中,只是還未掌握足夠的證據(jù),還有這次趙渠的事……”
忽然楚慎喊道:“來人。”
吳良走進來,見兩兄弟皆是痛苦的模樣,便知道兩人又吵架了。
“傳朕的旨意,肅王楚臣尊言行無狀,出言頂撞于朕,即日禁足于肅元殿,無召不得出宮,任何人都不能探望,派兩百都衛(wèi)看管肅元殿,直到朕下旨之日才免除其罪。”
“皇兄,臣弟不去,臣弟……”楚臣尊從未見過楚慎發(fā)如此大的脾氣,他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不能被禁足。
“你若不去,朕便以趙容七蠱惑肅王為由,處死她?!背髡f著,眼里露出不可多得的狠戾。
楚臣尊看著楚慎堅定狠戾的眼神,他憤恨的扔下一句“臣弟遵旨”便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