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明亮的月色被烏云遮蔽,讓晉陽城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晉陽城東面的一處民居之中,有十幾道身影迅速而又小心的走了出來,暗淡的月光照射在他們手中的長刀之上,寒光閃爍。
寧侯府門前的街道上,一隊夜巡城衛(wèi)剛離去不久,街道上就接二連三的出現(xiàn)了一群又一群的黑衣人,匯聚在一起,從高空俯視街道上一片漆黑。
黑衣人的首領(lǐng)抬頭的看著寧侯府的牌匾,目光森寒,冷冷道:“殺!”
話語剛落,黑衣人很有默契的分散成兩隊,形成包圍之勢,在各自的小頭目的帶領(lǐng)下,躍墻殺入寧侯府。
數(shù)名黑衣人在首領(lǐng)帶領(lǐng)下來到大門右側(cè),首領(lǐng)對其身旁的三名屬下示意,在他左側(cè)身旁的屬下會意,持劍縱身一躍,躍到府墻之上,相互對視一眼,便躍下府墻。
只聽見里面?zhèn)鱽韼茁晲灪呗?,便見寧侯府的大門從里面打開,一名黑衣人急忙前來迎接黑衣首領(lǐng)。
黑衣首領(lǐng)來到大門前,看也沒看橫躺在門內(nèi)的兩具尸體,面帶微笑的朝里行去,
寧侯府!書房!
四十多歲的帝溪身穿藍色華服,國字臉,十日前的他還春光滿面,做著攻取昊天城登基為王的美夢,卻不曾想,一封戰(zhàn)報將他打入地獄。
兆陽投降,晉陽再無大軍抵抗昊國大軍,而他已經(jīng)下令召回前去攻打安陽郡各城池的一萬大軍。
這一萬大軍多是剛招募的新兵,打順風(fēng)仗還行,讓他們來和戰(zhàn)不敗率領(lǐng)的三萬精銳交鋒,一個照面便會被殺得丟盔棄甲。
可他也沒有辦法,只能依靠這軍隊前來守衛(wèi)晉陽,以謀求喘息之機。
“卜相,三路大軍何時能返回晉陽城?”帝溪有些焦急的問道。
“侯爺放心,再是三日,一萬大軍必將返回晉陽?!辈废喟参康?。
“是不是太慢了些,要是戰(zhàn)不敗率先趕到,你我身家性命不保?!钡巯粷M意卜谷的回答。
“侯爺放心,就算戰(zhàn)不敗率領(lǐng)大軍日夜兼程,也要五日路程才能達到晉陽。何況沒有那支大軍能晝夜趕路五日的?!辈饭冉o出了自己的分析。
帝溪聽了,心中已不是那么的慌亂,還是有些擔(dān)心道:“戰(zhàn)不敗深謀遠慮,兵法了得,應(yīng)該不會就這樣讓我等收攏大軍,固守晉陽城?!?p> 卜谷也是贊同道:“下臣也是有此考量,若谷所料不差,戰(zhàn)不敗必然會派遣千匹騎兵前來試圖攻城,谷才請侯爺下令關(guān)閉城門,不準進出。”
“好在昊國沒有騎兵大軍,不然此次晉陽在劫難逃?!钡巯宦犛欣?,想起一事,又問道:“你說衛(wèi)國真的會出兵嗎?”
卜谷很肯定道:“必然出兵,他們費這么大的周折可不是為了侯爺您,是為了將昊國大軍拖在安陽郡,他們才好迅速出擊,攻入江夏郡。只要衛(wèi)國大軍攻入江夏郡,戰(zhàn)不敗必然要率軍回防昊天城,到時晉陽之危自解,安陽郡又將再次落入侯爺手中?!?p> “希望如此吧。”帝溪一嘆,又道:“晉陽的防務(wù)你要費心些,莫讓宵小之輩在城中鬧事?!?p> “侯爺放心,臣下會親自盯著。”
卜谷想起兆陽之事又問道:“一萬大軍被兆陽葬送,侯爺打算如何處置兆氏一族?”
“先留著吧,兆氏于我還有用,等度過這次危機再說?!?p> 說話的帝溪語氣平靜,目光卻是森寒無比,卜谷見了連忙將頭低下。
“天色也不早了,下臣就不打擾侯爺休息了?!?p> 卜谷剛剛說完起身行禮,書房外響起一道道慘叫聲。
兩人一驚,猛的起身相視一眼,急忙朝房門行去。
帝溪剛打開房門,守護在書房周圍的護衛(wèi)也聚集到了書房前的院落里。
而在護衛(wèi)前方的花園道路上,正有二十幾名黑衣人手持長劍,朝著他們這邊極速殺來。
帝溪和卜谷臉色難看,帝溪大喝道:“爾等何人,竟敢闖寧侯府,速速退去,本侯可既往不咎?!?p> 可惜,殺來的黑衣人們腳步并未停下,在領(lǐng)頭之人的帶領(lǐng)下,腳步還更快了些。
帝溪說話之時,卜谷好似從領(lǐng)頭之人的眼中看到了戲謔之色。
帝溪見來人依舊朝他沖來,知道此事不能善了,下令道:“攔住他們?!?p> 寧侯府的護衛(wèi)們也持劍沖了上去,雙方人馬交戰(zhàn)到一起。
也就在此時,寧侯府其它院落中俱都傳來慘叫聲,求饒聲。
帝溪的面色更是難看,知道此次殺入寧侯府的人恐怕不少。
而寧侯府的一些精銳都被他派去守城門去了,如今府中也只剩下七百護衛(wèi),能不能斬殺來敵,他心中也沒有底。
“侯爺,他們殺伐凌厲,每劍揮出都是朝著致命之處,看來是軍中悍卒?!币慌缘牟饭刃÷暤?。
帝溪又怎么會看不出,自己這方人才一交上手就死了五六人,頓時心中有些打鼓。
卜谷也看出形式對自己這方不利,高聲道:“護著侯爺先走?!?p> 還在交戰(zhàn)的護衛(wèi)退下來七八人,將帝溪護衛(wèi)在身后,朝著后院的方向退去。
然而,還沒后退幾步,后院的慘叫聲也響了起來,帝溪臉色忽然變得蒼白,他的妻女可都還在后院啊。
還沒等他有什么動作,便見后院拱門處跑出來一名侍女打扮的女子,看見帝溪,驚慌失措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然而還沒等她叫出聲來,便被從后面追出來的黑衣人一劍從后面刺穿了心臟。
侍女跌倒在地,鮮血從胸口處咕咕直流,眼神渙散,不明白自己怎就遭了這等無妄之災(zāi)。
侍女倒下的同時,后方又追出來二十幾人,靜靜地看著帝溪等人。
此時的帝溪不知從哪里得到一把劍拿在手里,先是看了看擋路的黑衣人,又扭頭看向后方黑衣人,怒聲道:“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拿下。”黑衣人首領(lǐng)絲毫不廢話。
兩邊的黑衣人聽到命令,毫不遲疑,向著帝溪沖殺過來。
“砰砰”
兵器碰撞聲不斷,很快,帝溪身旁的守衛(wèi)全部被殺,剩他和卜谷兩人被圍在中間,十幾人持劍指著他們。
帝溪像認命似的,平靜道:“你們是從昊天城來的吧?!?p> 黑衣人首領(lǐng)取下蒙面的黑步,竟然是位面容幼嫩,雙眸邪魅的少年,讓卜谷有些詫異,帝溪也是微愣片刻。
“侯爺,投降吧!”白奴說話時嘴角都是帶著一絲笑意。
“你是想要讓我下令打開晉陽城吧!”帝溪冷笑道。
白奴就這樣面帶笑意的看著他,既不說是,也不說不是,看的帝溪心底發(fā)毛。
“你妄想,我就是死,也要讓你們?yōu)槲遗阍??!钡巯行┦懿涣税着难酃?,惡狠狠道?p> “還想拖延時間嗎?”白奴不慌不慌道:“好啊,那我成全你,帶上來。”
白奴話語剛落,三十幾人就從后院中押出十幾人,其中一名妖嬈的女子臉色紅腫,見到帝溪哭喪道:“侯爺,救救我?!?p> “侯爺,救救貝兒啊。”一位端榮華貴的婦女也哭喊道。
“侯爺,救救我們吧……”
“父親,救命啊……”
一時間,人群中哀嚎聲不斷。
看著被押解出來的妻妾兒女們,帝溪的臉色陰沉得十分難看,雙眸如同寒冰,射出冷冷的光。
“你想如何?”帝溪直視著白奴的雙眼冷冷道。
白奴沒有理他,反而對著押解帝溪家人的一名黑衣人看了一眼,那人會意,毫不遲疑的將手中利劍刺入他身前一位華貴公子的身體。
“噗嗤”
華貴公子低頭看到刺穿自己胸前的利刃,一臉的不解,最終還是滿懷怨恨的倒下。
“啊……”
“佑兒!”一名抱著嬰兒的婦人滿臉悲傷的驚叫。
“公子!”一些侍女驚叫道。
“你怎么敢,我可是帝氏王族之人。”帝溪雙目噴火,咬牙切齒地道。
“王族!呵呵!”白奴譏笑幾聲,嘴角上揚,冷聲道:“殺”
那群黑衣人毫不客氣,立刻揮劍將那些婦人和帝溪子女全部斬殺。
帝溪見狀,目眥欲裂,想要沖殺上去,卻被卜谷攔住。
“不降者!死!”白奴此時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一臉的冷漠。
“千夫長,還剩下名嬰兒?!币幻谝氯吮е膵雰簛淼桨着媲?,單膝跪地,雙手舉著。
白奴接過嬰兒,也不看一眼,反而看向卜谷道:“降還是死?”
卜谷看了一眼帝溪,又看了看四周的黑衣人,低聲道:“卜谷愿降?!闭f完將頭扭向一邊,不敢看帝溪那要吃人的眼神。
“斬草要除根,殺!”白奴話一說完,便將抱著的嬰兒用力向上一拋,后轉(zhuǎn)身向外走去去。
“不……”
帝溪雙瞳爭大,還沒等他邁開腳步,便被一名黑衣人一劍刺入心臟,將他踹倒在地。
他倒下的同時,那嬰兒也似乎感覺到了危險,哇哇的大哭起來。
在場黑衣人的視線被嬰兒吸引過去,只見那聲音的來源極速落下。
“砰”
好像是輕微的摔倒地上,卻又向上彈起幾厘米,嬰兒的哭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心猛的一抽,移開視線,有的人轉(zhuǎn)身望向那大步離去,腳步?jīng)]有一絲停頓的少年,心頭莫名發(fā)寒。
卜谷臉色煞白,心中想到的是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