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竹吟的睜開雙眼,他的目光轉(zhuǎn)向門外,他不在是那個孱弱的彭家公子,而是千萬年前隨著金己神君征戰(zhàn)四方的太古神器竹吟劍。
他坐起身,快速走向門口,推開門的一瞬間,他滑落在了門檻上……
屋外,他的面前,一只白色的海螺,靜靜的躺在地上,沒有少女,沒有老嫗,只有一個白色的海螺。
只有這只白螺的海螺,證明白螺曾經(jīng)存在的痕跡。
他彎下腰,撿起地上的一個白色海螺,靜靜的看著,不言不語。
撿到海螺的瞬間,他好似看到一個粉衣少女,緩緩向他走來。
“喂,有沒有人說你現(xiàn)在穿的,像一棵茁壯成長的大蔥?”
“你所繪之竹,有青翠欲滴、四時一貫的色澤之美,也有瀟瀟的音韻之勝,更有含露吐霧,滴瀝空庭的意境之妙可見公子,乃志向深遠,品性清高之人。為翩翩君子,亂世之奇才!”
我和小九站在竹吟身后,不敢打擾他。
我悄悄的問小九:“被神詛咒的人,會有光明的未來么?”
小九摸摸我的頭,無比堅定的說:“會的,人人都會有光明的未來?!?p> “白螺,白螺,白螺……”竹吟咬牙切齒的反復(fù)念著這個名字,放佛這般念著,便會有力量支持自己。
不讓自己懦弱的淚自眼眶中落下,不想讓這個海螺沾染他怯弱的淚水。
竹吟知道,這個海螺定然是他用生命在找的東西,只是,他什么都想不起來。
他從懂事開始,就拼命的尋找白色海螺,白螺杯,白螺鈴,白螺碗。
可是,不論多少白色海螺做的東西在他明前,他都覺得不是……
現(xiàn)在,他有些明白,他要找的是一個姑娘,一個粉色衣衫的少女,那個少女來自白螺族。
只是,山高水遠,天地之大,他們再也見不到了。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莫過于兩人之間隔著生死吧。
“白螺,白螺……啊……”竹吟的把白螺海螺摟在胸口,大聲的叫喊著:“白……螺……”
彭州鎮(zhèn)的竹花還未開放瞬間凋零,遠古蓬山上的神印轟然崩塌,神器竹吟劍劍體脫離鎮(zhèn)壓,與竹吟劍劍靈合二為一。
魂體合一,竹吟從迷茫中醒來,他記起了千萬年前那抹粉色的倩影,他聽到了跨過時空的鈴聲。
他抱起白色海螺,走向曾經(jīng)云海翻騰的蓬山之巔,那抹綠色孤獨的站在山巖上。
他的手里捧著一個白色的海螺,他把海螺放在掌心,低聲說:“冉冉孤生竹,結(jié)根泰山阿。與君為新婚,菟絲附女蘿。菟絲生有時,夫婦會有宜。千里遠結(jié)婚,悠悠隔山陂。白螺,我為娶你而醒啊。可是,你在哪里呢?天大地大,我要如何才能尋到你呢?”
“白螺,你曾經(jīng)說過,如果神懲結(jié)束我們?nèi)耘f在世間,我們就在竹林間散步,笑談過往,喝一杯清香馥郁的茶,畫一棵堅韌挺拔的竹,看一次次絕美的夕陽……你說過的話,你怎么能忘記呢?”
竹吟身后的竹吟劍寒光逼人,他卻溫和無比,輕撫海螺,開口道:“她怎么救的我?”
我撇撇嘴,看了看小九,小九點點頭,我把八門續(xù)命燈從手心幻化出來。
我提著殘破的燈,說道:“是這個?!?p> “八門續(xù)命燈!”竹吟苦笑道:“果然是這個,這個傻海螺?!?p> “喂,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白螺希望你好好活著的?!笨粗褚髡緫已逻叄kU的樣子,我擔(dān)心的說道。
“呵呵……”竹吟有些自嘲:“死?箭竹劍體和劍靈已經(jīng)蘇醒,我倒想死,一了百了?!?p> “嗯?”我有些疑惑的拉拉小九的衣角,需要小九給我來個解釋。
“箭竹劍作為太古神器,沒有死亡之說的,只有劍毀靈滅;”小九搖了搖頭無奈的給我解釋道:“現(xiàn)在的神明,消亡的消亡,神隱的神隱……就是說,這天地間,能用這把太古神器的生靈,目前還沒有。”
“那個,你既然是金己神君的神器,是不是知道神墟山怎么走???”我隱隱有些開心的問道。
雖然我要以凡人之軀回歸神墟山脈,可是,現(xiàn)在只剩殘缺不全的記憶,很多地方都已經(jīng)遺忘了。
更何況,千萬年時將流逝,滄海桑田幾度春秋,山川河流早已不是我沉睡時候的模樣。
其實,對于已經(jīng)隱匿消逝的神墟山,我已經(jīng)沒有任何印象,人治時代的來臨,關(guān)于上古神明,也僅僅只有傳說而已。
竹吟如果是上古太陽神君的神劍,那么對于神墟山一定不陌生。
竹吟回過頭,帶著滿眼的疑惑看著我,他沒有說話,又看了看小九。
過了片刻,竹吟才不確定的問道:“你們要去找神墟山?”
“是的,我要去神墟山,在那里,有一切的終結(jié)?!泵C:Kf里無邊,我對著大海呼喊:“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這個你,是誰?神墟山?還是夢中那個金色的身影?
“赤月降臨,神隱時代;”竹吟的笑深不可測:“我很想看看,以凡人之軀,你們?nèi)绾蔚竭_被盤古隱匿的神墟山脈。白螺,你看?!?p> 竹吟把白螺舉過頭頂,臉上的笑意無限擴大,他笑的那么放肆,笑的海水泛起了巨浪。
竹吟瘋狂的笑道:“哈哈哈哈……這是千萬年來,我聽到最好笑的笑話,白螺,你看,你聽,這個世界,這個天下,為什么有這么多癡傻之人呢?以神劍之力都不能窺探千萬年前神墟山的所在,現(xiàn)在,一介凡人,竟然要去找神墟山……去吧,去吧……”
竹吟的聲音如同劍嘯長空,一聲高過一聲:“凡人,用你的意志和腳步,去尋找神隱藏的地方吧。”
“喂,小九,他瘋了嗎?”我撇嘴。
“不,他沒有瘋?!毙【抛旖呛?。
他們看著海平面緩緩出現(xiàn)的日出,海上日出波光粼粼,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小九會心一笑:“阿爻,是我們瘋了,我們要向諸天神佛證明,就算以凡人之軀妖魔之體,也可以踏上神墟山。”
“嗯?!蔽尹c頭,開心的說:“父神給予我無限的痛苦輪回,我并不覺得痛苦,能無止無休的去完成自己心中的夙愿,我覺得,這是巨大的恩賜?!?p> 我、小九和竹吟站在蓬山之巔,看著太陽慢慢跳出海平線。
我雙手做喇叭狀,對著大海大聲呼喊:“父神,我從來都沒有怨恨過你呢,父神,我要向你證明,就算渺小如螻蟻,也有無窮的力量和堅定的意志;神墟山,等著我。”
“嗡嗡嗡……”白色海螺中似乎傳來附和的聲音,
白螺她,不也是用自己殘余的生命,打破了神咒嗎?
誰說凡人就是任人摧殘的爬蟲?
誰說垂垂老矣就是步向死亡?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生死往復(fù),誰有說的清哪個是懲罰?哪個是恩惠呢?
“白螺,我會好好活著,守著蓬山,守著你。”竹吟的眸中泛起了某種光芒,周圍劍光大盛。
后來,彭州鎮(zhèn)出海的漁民,總能在黑暗中尋到歸家的路。
在蓬山之巔,有一座竹屋,竹屋門前橫梁上掛有一盞燈,在黑暗來臨之時,就會準時亮起,燈光搖曳卻不減光明,百姓把蓬山之巔的燈光稱為歸燈。
在燈盞兩邊,掛兩串海螺風(fēng)鈴,風(fēng)鈴聲響海風(fēng)起,風(fēng)鈴聲傳到出海的漁民耳中,他們就知道要起大海風(fēng),海螺風(fēng)鈴也成為漁民是否靠岸或出海的指引。
彭州鎮(zhèn)漁民說,蓬山之巔海神居住,這是神的恩惠。
他們不知道,黑暗中的盞燈和鈴聲,只為等待歸家的人指引道路。
燈亦是等。
嗨,你迷路了嗎?
竹吟給了我一顆星辰,在他作為彭公子的時候,撿到的。
月道羅盤青龍七宿第六宿尾火虎閃動光芒。
最后一顆青龍星宿,月道羅盤顯示在齊州浮歸宮。
浮歸宮,那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