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卯時(shí)
“起轎!”
鑼鼓喧天,馬蹄漸起,一抹紅霞闖入眼簾,這絕美的花轎無疑是這長隊(duì)中最顯眼的存在。不知是誰家姑娘,這般幸運(yùn)。
長長的送婚隊(duì)末,卻只是幾位華裝的花童,不見熟悉的一口長棺。這是新郎特意囑咐,大喜的日子,見不得那些喪氣的東西。他的女人,自己會照顧好。
鮮久,新娘緩步出轎,一襲紅衣,鳳冠霞帔,錦緞華服,肌膚勝雪,發(fā)如堆鴉。著一身白碾光絹珠繡金描挑線裙,束一條白玉鑲翠彩鳳文龍帶,便是一雙繡鞋,也是金縷銀線,繞著五色牡丹,華貴難言。眉宇間不見往日愁容,滿是幸福之色。不見新娘紅蓋頭不由讓周圍百姓議論紛紛。不用說,定是嫂子的囑咐。
高堂上,國爾忘家四個(gè)大字今日卻尤為顯眼。兩對父母靜坐前堂。眼見新人入堂,蘇曼音停下了跟親家母的拉呱,笑瞇瞇的看著即將入門的兒媳婦。
“我們家小舒,將來絕不能像尋常的閨閣女子一樣,做云錦上的團(tuán)花,金絲籠中的雀鳥,一生困于四面高墻的內(nèi)宅中、一尺天窗的繡樓里。我們簡家的女兒,本該燦若繁星、高貴如斯。”
遠(yuǎn)處,一身絳紅色繡祥云、飛鷹長袍,頭戴鑲紅寶石紫金冠,腰際一條黑色繡金腰封,整個(gè)打扮極之貴氣。分外的威風(fēng)凜凜,俊朗不凡。新郎的臉上不見往日的俏皮,但目視到小舒之時(shí),溢出的溫柔卻那么灼熱。
牽起望舒的手,他悄悄在她耳畔低語:我的望舒是春天的恩詔,也是我永遠(yuǎn)捧在心尖兒上的月亮。
“新人宣誓!”二姐的聲音鏗鏘有力,作為證婚人的她一襲長衣,尤為襯托出女強(qiáng)人的氣場。
相視一眼,兩人共約:
喜今日兩姓聯(lián)姻,一堂誓約,良緣永締,相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jǐn)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將好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儀式結(jié)束,高堂上的父親緩緩走向女兒。捋了捋丫頭兩邊的長發(fā),遞上了她最愛吃的柿子餅“望舒,柿柿如意,父親希望你這輩子,能永遠(yuǎn)像個(gè)小女孩一樣開心,幸福?!?p> “好”望舒看著略顯蒼老的父親,心頭一酸。緩緩伸手接過柿子餅,可望舒的手竟直接穿過了盤子。她一愣,徑直撲向父親“爹!”,卻一下?lián)淞藗€(gè)空。
“看到你的婚禮,我也就沒有遺憾了,望舒,柿柿如意”父親沒有回頭,緩緩向門外走去。
“望舒,媽知道,你們一定會幸福地生活下去的?!?p> 蘇曼音扶起陶景辭,攜著望舒的母親,也一并向外走去。
喧鬧熱鬧的大廳,一下子冷清下來,只剩下面朝著高堂的云潛,一字不言和聲音早已哭啞的簡望舒。
“云潛,你也要走嗎。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陶云潛?。?!”
“舒”陶云潛站起身,輕輕抱住望舒,輕得似乎略微用點(diǎn)力,就會消散“我欠你一句喜歡,一場婚禮。今天,我補(bǔ)上了?!?p> 再抬頭,一處東方的星星,無比耀眼,右手的那株紅豆串,今日卻愈發(fā)滾燙。
他大概不明白,相顧無言時(shí),眼神先躲閃的最深情?!?p> “她不言相思,只說天上的滿月與故鄉(xiāng)的紅豆?!?p> 輕音,嘆青梅竹馬。
等一玉如意,一酒筒啊。
似乎只有濕透的云絲枕,證明著他們來過。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