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瑩坐在沙發(fā)的邊緣，看到叢歡過來，起身，眼神傳來關切。
“我聽說你出了意外，你沒事吧？”
叢歡聽到這話真是諷刺，冷笑一聲：“你覺得呢，你不都看見了么？”她把手機扔到沙發(fā)上，“就算有事，你這個時候來，估計我早沒了吧。”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叢歡瞥了眼賀瑩，后者緊皺著眉頭。
“這是又跑回來了，不在BJ待了？”
“你什么意思？”賀瑩眉頭皺的更深了
叢歡聳了聳肩，不在意她的語氣：“你不是能聽出來么？”
她真的是懶得跟她廢話。
賀瑩深吸了一口氣，將肚子里的火壓下去，平穩(wěn)著語氣：“叢歡，是你爸爸的公司真的有事，我們才回去，沒有要拋棄你拋棄臨臨—”
“你這是在說給我聽么？”
她毫不留情的打斷賀瑩的話，站在賀瑩面前，雙手環(huán)胸，直直的盯著她，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賀瑩長嘆了一口氣，低著頭，語氣軟下去：“我們之間的相處方式能不能不要總是這么糟糕？”
叢歡只是看著她，沒回她的話，又問她：“你怎么進來的？密碼？叢臨告訴你的？”
“我自己猜的?！?p> “說實話?！?p> “你爺爺?shù)募扇?，我知道?！?p> 叢歡突然猛地朝她喊：“不要以為你很了解我，你根本沒資格。”
她眼睛犀利，表情變得陰鷙，有些失控。
“叢歡！”
她沉沉的吸了口氣，將剛剛的情緒全部都壓下去，胸口的起伏逐漸變小。
“看完了？可以滾了吧。”
她讓自己的語氣盡量保持平穩(wěn)，壓著氣息。
“叢歡，你能不能理解我？”
“我憑什么理解你？”
“叢歡，我真的是很想好好跟你談談的?！?p> “可是我不想?！?p> 賀瑩真的是被叢歡堵得啞口無言。
“OK，我們先不說這個?！彼樍隧槡?，換了個話題，“你交男朋友了是么？”
叢歡嘴角諷刺的抬起：“賀女士，你管的真的很寬?！?p> “樓下的那個男人？”
“原來剛剛你一直在偷窺?！彼湫α艘宦暎澳愣伎匆娏烁陕镞€問我?！?p> “你了解他么，家境怎么樣？干什么的？工資多么？還有—”
“這么刨根問底，到底是我的男朋友還是你的？”
她毫不留情的截了她的話，眉眼已是冷淡。
“你這說的什么話?！?p> 賀瑩仿佛是故意裝作看不見叢歡排斥的樣子，留在這里，待在叢歡的面前。
“你到底走不走？”
她實在不想與她盤旋，她是真的累了，得虧今天心情還可以，否則賀瑩沒有和她說話的機會。
賀瑩看到了叢歡眉眼的倦怠，也看到叢歡臉色的不耐，不好再說什么，繼續(xù)下去也許會更糟糕。她拿了包，走到她身邊，和她平行著：
“如果你是認真的，我必須要把關?！?p> 她的意思叢歡聽出來了，她在干涉她和陳放之間的感情。
舔了舔干澀的嘴唇，抬起了一邊眉：“你得先有本事?！?p> 門砰的一聲響，賀瑩離開了。
叢歡直接癱在了沙發(fā)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真她媽累！
先是抽了一根煙，而后隨意洗漱了一番，直接躺到了床上，沉沉的睡了起來。
她沒有吃藥，對她來說，藥不過是個心里寄托罷了。
—
“明昀和張輝打了一架你知道么？”
“不可能吧，他們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喝著喝著就打起來了。”
“......”
叢歡一進去樓道，六班的聲音就傳來，多多少少，也聽到了一些。她聳了聳肩，從那堆討論的正熱火朝天的人群中側身過去。
此等風言風語，聽聽就是了，反正都與她無關。
進到辦公室，所有老師都給她了一個慰問的目光，叢歡對這種眼神感覺異常的不自在，屁股剛挨到椅子時，年級主任就打開了門進來。
“叢老師，沒事了吧。”
叢歡回了個淺淺的微笑：“我沒事了?！?p> “沒事就好，真的是嚇死我們老師了?！?p> 年級主任很健談，也不擺什么架子，一說起話來就管不住嘴了：“這次校方表示歉意，由于閱覽室的線路老舊等問題，才導致了這場火災?！?p> 有老師旁邊插話：“主任，這次火災的原因查清了？”
“嗯。咱們的那個圖書館有些時候了，磚木結構的建造比較容易起火災，而且里面的電氣線路都陳舊了，負責人員管理不到位，而且閱覽室里有易燃易爆品?！敝魅伍L嘆了一口氣，“索性當時學生沒在那里，并沒什么人員傷亡，就是可憐了里面的各種書物?！?p> 叢歡微微點了頭，低頭看向自己的教研本。
辦公室里開始了討論這次火災的話題，叢歡不參與，一直鉆研自己的教學任務。
第三節(jié)課，叢歡在往教室走的路上，迎面撞上了明昀。
四目相對。
明昀看到她瞳孔縮了縮，迅速的低下頭，走進了教室。
叢歡自然看清了他臉上的淤青，明昀的皮膚很細膩，也很干凈，所以一點微弱的淤青都能看到，她只是在他身上停留了幾秒，也沒再想什么，直接就近了教室。
進了教室才發(fā)現(xiàn)，張輝臉上的傷痕更是明顯，青一道紅一道的，足以見那人下手有多么的狠重。
明昀也是個狠人。
叢歡自己在心里想。
…
陳放從消防局出來后，開車直接回了陳母家。
“怎么回來了？”
“局里沒什么事，”他脫下了外套，掛在衣架上，“您吃藥了么？”
“早就吃了，你不用記掛我?！?p> 陳母的聲音有一種老態(tài)的沙啞感，但聽起來是很柔和的。
“嗯。”
“對了，正好你回來了，中午帶你去見你爸的一個朋友?！?p> “我爸的朋友？”
“趙連勝，你趙叔叔，你應該記得的?！?p> 陳放朝陳母搖了搖頭。
“小時候了，不記得也沒事。正好你去吧，你趙叔叔也很長時間沒見到你了。”
“行吧?！?p> 陳放答應了，然后沒有再說話。
低著頭翻看手機，給叢歡發(fā)了條消息。
中午的時候，陳母和陳放去的是一家很傳統(tǒng)的飯店，名字叫追憶。
追憶在江城開了很多年了，有幾十年的傳統(tǒng)了。
陳放訂了個包廂，和陳母坐在里頭等著客人的到來。
……
叢歡上完課已經(jīng)十一點了，回到辦公室后才看見陳放發(fā)來的消息：中午臨時有事。
只是六個字。
叢歡覺得陳放好像能用幾個字表達的絕對不多說，真是有點惜字如金的樣子。
她回了個嗯字，便簡單的收拾東西，準備自己開車回去。
辦公桌上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范百麗給她打了電話。
她接通后就沒說話，等著范百麗說。
“叢歡，中午吃飯去。”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歡快，倒是有點迫不及待的樣子。
“去哪兒？”
“追憶?！?p> “嗯？”
叢歡尾音上揚，范百麗知道她的意思是什么。范百麗這樣的語調(diào)還要主動帶叢歡去吃飯，怎么說也不能是一時興起。
“真的，就簡單帶你去吃東西。老牌子了，帶你去嘗嘗。”
“……”
叢歡沒說話，她也挺了解范百麗的，范百麗一這樣說就一定是在撒謊。
“好了，”范百麗率先敗下陣來，軟了語氣，“我開車在學校門口等你，到時候我再跟你說?！?p> ——
“不是要說么？”叢歡坐進副駕駛，把包擱在自己的腿上。
范百麗朝她訕訕地笑：“我小姨總是給我弄相親的，我都快煩死了?！?p> “所以呢？”
“所以啊，”范百麗雙手拍了一巴掌，“這次你跟我一起?！?p> “滾吧你?！?p> 叢歡面無表情的回她，作勢要解開安全帶。范百麗緊忙拉住她的手臂：“得得得，我錯了行吧。”
叢歡朝她翻了個大白眼，目光轉到前方：“快點。”
范百麗訕笑了一聲，趕緊開車。
……
“你趙叔叔來了?！?p> 陳放從座位上起身，走到門口，微微鞠了一躬：“趙叔叔好，阿姨好?！?p> “這位是阿放吧，都這么大了?！?p> “先別在這說，趕緊坐下來?！?p> 陳母招待著，幾人都坐下，熱聊了起來。
趙河因坐的位置正好和陳放正對著，她沒想到在這居然能看到陳放，或者說她根本就不敢相信她爸爸同事的兒子居然就是陳放，她是真的很驚訝。
她突然想到了陳放和叢歡在圖書館前緊緊擁抱在一起的畫面，陳放應該不記得她了。
她慶幸也不慶幸。
世界總是這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