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南他那么堅強,那么獨立,怎么會因為她離開就患上心理疾病……
他說痛,是心理上的痛么?
撕扯傷口,也是因為狂躁癥發(fā)作么?
他不想她離開,為什么不跟她說……假若當年他肯挽留,或許她不會離開……
唐初張大嘴巴,卻仿佛沒辦法呼吸。
肺部火燒火燎,就似乎已經(jīng)完全失去擴張能力。
好久,她才吸了口氣,右手拍打著胸口。
這一刻,她似乎也能體味到,當年陸靳南所承受的痛。
到此刻,褚瑤尖銳嗓音,又一絲絲傳入她耳中。
“你這個賤人,還站在這里做什么!給我滾出去!滾!”褚瑤發(fā)瘋般,揪住唐初衣襟,不住去撕扯著她秀發(fā)。
盡管很痛。
可唐初并不還手,任由著褚瑤撕打。
“我要留在這里,我要等靳南出來,我要向他道歉。”
也是因為躁郁癥發(fā)作。
才沒有去干涉陸老爺子對唐家老宅變賣。
那就是他所謂不得以的理由。
原來是這樣……
蘇暖心中,已然被深深自責(zé)和愧疚包裹。
她終于明白,為什么陸靳南會那樣針對她,恨不能在全世界面前羞辱她。
沒錯,那都是她虧欠他的。
“小瑤!”
褚衛(wèi)國似看不下去。
放開陸老爺子,快步?jīng)_到褚瑤身邊,一把牽制住褚瑤手腕:“夠了,別再鬧了?!?p> 這時,急診室門被醫(yī)生從內(nèi)推開。
不知哪里來的力氣,讓唐初猛得一把推開面前褚瑤。
踉蹌著沖到醫(yī)生面前去。
“醫(yī)……醫(yī)生……”
唐初緊咬下唇。
只念叨幾個字。
淚卻已經(jīng)止不住奪眶而出。
“放心。病人已經(jīng)沒事。”醫(yī)生摘下口罩:“不過他情緒激動,我們暫時替他注射鎮(zhèn)定劑?!?p> 陸老爺子松口氣。
拄著拐杖走上前。
“那我孫子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p> “已經(jīng)被轉(zhuǎn)送到VIP病房,可以隨時過去探望?!?p> 醫(yī)生說罷。
轉(zhuǎn)身離開。
唐初手還抓在醫(yī)生白大褂衣擺。
醫(yī)生仿佛并沒留意,離開時,很自然掙脫她手。
唐初手無力垂落,心底不自覺間漫出一抹絕望。
“爺爺,我們?nèi)タ赐习桑俊瘪椰幖鼻虚_口道。
陸老爺子頷首,在褚衛(wèi)國攙扶之下轉(zhuǎn)身。
唐初則仿佛是被遺棄那一個。
站在原處,盯著三人背影。
“爺……爺爺!”不知從哪里來得勇氣。
唐初開口,生澀叫了一聲。
陸老爺子站住腳,側(cè)眸斜睨唐初,嗓音冰冷:“怎么?”
“也……也讓我見見靳南吧?!闭Z氣中幾乎哀求。
陸老爺子尚未表態(tài)。
褚瑤卻拔高嗓音,厲聲道:“唐初!你還沒嫌害得靳南不夠嗎!還想見他!簡直癡心妄想!我警告你,從今以后,你最好離靳南越遠越好!”
對于她這番斥責(zé)。
唐初仿佛半個字都沒聽到。
她咬著下唇,直至貝齒已然在唇瓣上留下痕跡。
許是之前消息對她打擊太大。
讓她步伐也顯得踉蹌。
幾乎跌跌撞撞沖到陸老爺子面前。
“爺爺,求求你,我求求你就讓我見見靳南吧?!碧瞥蹼p手合十,不住摩擦著。
她知曉,倘若沒有陸老爺子點頭,她絕沒辦法再見到靳南。
“唐初!你這個賤人!沒聽到我話么?你……”
褚瑤怒不可遏,似又要沖到唐初面前去。
褚衛(wèi)國扯了褚瑤手臂,示意她陸老爺子在面前,不好放肆。
陸老爺子冷笑一聲:“你把我孫子害到這種程度,我為什么還要答應(yīng)讓你建他。”
“只要……”淚水已經(jīng)模糊視線,唐初胡亂抹去淚水:“只要能讓我再見靳南,我什么都可以答應(yīng),什么都可以!”
只想再見到他。
當面向他道歉。
在這種念頭刺激之下,她幾乎忘卻一切。
只把面前陸老爺子當成唯一救命稻草,狠狠攥住,無論如何都不會松手。
“好?!标懤蠣斪用嫔渚骸拔铱梢宰屇阍僖娊稀?p> 唐初心中喜悅,忙不迭頻頻欠身,算是鞠躬:“謝謝爺爺,謝謝爺爺……”
“不過!”陸老爺子拔高嗓音,打斷唐初,語氣譏誚:“你也不必忙著謝我。我讓你去見靳南,但這是最后一面,見完之后,從今以后,再也不許你靠近靳南半步。即便靳南主動聯(lián)系你,你也必須避而不見?!?p> 唐初愣住。
一絲絲冷意,逐漸從心底蔓延開來。
蹙眉盯著陸老爺子,一時之間,仿佛失去開口說話能力。
“你不同意,也無所謂?!标懤蠣斪诱f完,徑直轉(zhuǎn)身。
“我……我同意!”唐初咬牙,無奈之下,拔高嗓音,尖聲叫著。
陸老爺子又一次站住腳,嘴角勾勒出那抹笑,既殘忍又無情。
“好,一言為定?!彼麛[出資本家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唐初,別怪我沒警告你,倘若這次你食言而肥,我有得是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那算是威脅。
可唐初顧不得那許多。
當下,全身每一個細胞仿佛都在躁動。
驅(qū)使著她,仿佛此間她若不能見到陸靳南,就會立刻死去。
……
VIP病房。
唐初坐在陸靳南病床旁。
淚水止不住盈滿眼眶。
擦了一次又一次。
可始終,無法完全斷絕。
直至陸靳南嘴唇合動,仿佛從昏迷中蘇醒時。
唐初才睜大雙眸子,緊張盯著他毫無血色面龐。
也只有在這一刻,她才仿佛忘卻了落淚。
“靳南……”她輕輕呢喃著,雙手搭在陸靳南右臂旁,卻沒有勇氣去接觸他。
褚瑤話,似已經(jīng)對她心底造成陰影。
陸靳南所有不幸,都因她而起。
這念頭,開始在唐初心底中逐漸形成,根深蒂固。
“靳南你醒了嗎?”微微欠著身子,挨近陸靳南耳畔,柔聲道。
仿佛聽到唐初呼喚。
本緊閉雙眸的他,猛地睜開雙眼。
黑曜石般深邃眸底中,瞬間倒映出唐初那張布滿淚痕面孔。
“知道了吧。”他開口,語氣沉重。
“什么?”唐初怔住。
陸靳南抬起毫無血色唇角:“我是瘋子?!?p> 唐初心打了個緊,淚水本只剛剛止住,此間又不住向外冒。
拼命搖頭,任由淚珠橫飛出去。
“時不時會失去理智,傷害周圍所有人?!?p>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唐初猛抓住他右臂,哭喊著說道:“是因為我離開才變成這樣嗎?有看過心理醫(yī)生嗎?為什么……為什么六年過去,也沒有康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