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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她是王

第三十二章、心思

公主殿下她是王 萬星墜落 3213 2020-09-20 07:30:00

  洛少衍與青榕一路走著,就遇到了二師姐陸瑜。

  陸瑜身量高挑,生著一張標致的鵝蛋臉,儀態(tài)端方,氣質嫻靜,自有一股安然平和的氣度。見了兩人,她當先便笑了起來,眉目柔似空朦煙雨。

  美而不自持。

  青榕心里輕輕跳了下,“咯噔”一聲,無端想起今晨醉南翁在莊門前說“不知便宜了哪家丫頭”的那些話。

  自然而然的,他笑看向陸瑜的目光柔和了幾分。一句詩緩緩在心底輕念出聲——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洛少衍近日似多了幾分體察入微的細致,往常并不強烈的感覺陡然間教他覺出幾分不合時宜來,便與二人打了招呼先行離開。

  青榕與陸瑜有“驚鴻璧人”之稱,二人之間的事洛劍山莊上下心知肚明,二人也沒藏著掖著,對視一眼滿是笑意。歸莊之后事務繁多,二人還沒來得及靜下心長談,對此機會自是格外珍惜。

  一溜銀杏種在走廊旁,澄黃的銀杏葉在風中飄然往走廊里落。陸瑜走在青榕一畔,長長的木制走廊漸漸淡去光影,陽光下投懷送抱的銀杏葉,似誤入了一幅纏綿的畫卷。

  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洛少衍看著紛紛揚揚的銀杏葉之下的二人,眸底漸漸蘊起連他也沒察覺到的暖色。

  “小白,你在看什么?”

  少女的嗓音嬌脆。洛少衍側頭,就見官綺雪半披的發(fā)絲在風中飛揚。少女的骨骼纖細,像只輕盈的蝶,她似乎踮了踮腳尖,想要看得更遠些,斜傾的身子趁了秋風的意,將更多烏黑的發(fā)絲卷在風中。

  感受到目光,她微微一笑,精致纖巧的眉眼如水中芙蓉般盛開。

  細嫩的指尖將發(fā)絲攏到耳后,露出她小巧的耳朵。耳朵沒有穿珠洞,白嫩嫩的一小只,耳垂光滑。

  明麗嬌俏,靈動有致。

  少年眉眼彎了彎,清澈的眸光似有陽光灑在水面的碎金。

  “啊,”洛少衍似輕輕地感嘆了一句?!爸皇怯行┝w慕罷了?!?p>  官綺雪望向漸行漸遠的兩人,抿唇一笑?!霸趺磿蝗婚_始羨慕了呢?”

  “嗯??。俊?p>  洛少衍心底一燙,烙下一陣無緣由的心慌。

  是啊,怎么會……突然開始羨慕了呢?

  這種感覺就好像被人無意間窺見了心底最隱秘的私密,你想掩藏卻似乎連自己也不清楚這私密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位于什么地方。

  這好像是一種突兀的、絲毫沒有道理的心慌,又好像是一種將露不露的少年愁思。

  少年初次品嘗,根本嘗不出是何滋味。

  青榕與陸瑜一同來到陸瑜的院子,就見院門口站著個小小的身影,似在等人。

  陸瑜心口一軟,喚他:“元寧?”

  元寧正是陸瑜昨日帶回來的小男孩。元寧乖巧,不會隨意出陸瑜的院子,就在院門口等她回來。聽見陸瑜喚他,他溫溫軟軟的一笑,黑黑的眸子里除了乖覺溫寧,就是滿溢出來的驚喜。

  他跑到陸瑜面前,甜甜地叫她姐姐,又似乎認出了青榕,抓著衣擺躊躇了一陣,才怯生生地喚他哥哥。

  青榕有些意外,因著昨日這小孩連話也不會說,今日竟然開始會叫人了,著實是個大驚喜。

  陸瑜牽著元寧的手,慢慢道:“元寧開始愿意說話了,不過只記得自己的名字,問他父母只說沒有,也不清楚自己今年幾歲、家在何處?!?p>  青榕摸摸元寧蓬松的卷發(fā)?!霸敢庹f話了就好,慢慢來,不急?!?p>  陸瑜柔柔一笑?!笆沁@個理?!?p>  方進入院中,就有一個婢女請安。陸瑜不喜歡別人動她的東西,凡事親力親為,故而從未有過伺候的人。這一點,兩人極是相似。

  陸瑜解釋道:“這是青櫻。師母知道了元寧的事,特意將照顧席琳的婢女撥了一個過來,我也沒什么經(jīng)驗,有青櫻幫襯著最好?!标戣ふf到這一笑,賣了個關子問青榕:“可發(fā)現(xiàn)元寧今日穿的衣服有些眼熟?”

  元寧今日穿了身月牙色錦衣,花樣、料子都是頂好的,就是看起來是身舊衣。青榕早就注意到了,略微想了想,笑道:“是少衍小時候的舊衣吧?!?p>  “正是。師母心細,小師弟小時候的衣服都留著呢,今日特意遣人送來一些,我挑了合身的留下?!?p>  其實施時纓留下的小衣不止洛少衍的,他們五個弟子的衣服她都用心留著,只是他們前來洛劍山莊拜師的時候身量高了,沒有合適元寧這個個頭穿的衣服罷了。

  在院中石凳上坐下,青榕有意訓練元寧開口說話,便問他:“昨夜有沒有睡好?”

  元寧眨巴著濕漉漉的雙眼,兀自啃著糕點不說話。

  陸瑜摸摸他后腦勺,接過話?!靶『⒆诱J生,不愿意一個人睡,只好在軟塌上鋪了被褥讓他睡了一夜,元寧乖巧,一覺睡到天亮?!?p>  又道:“今日出去可有新發(fā)現(xiàn)?”

  青榕面色有幾分凝重,將昨日帶回的木頭拿出來擺在陸瑜面前?!八泻圹E都消失了。若非昨日有木頭裂開,根本不會發(fā)現(xiàn)木頭里面的異狀,今日再見,所有木頭里面的黑痕都消失了?!?p>  “竟是如此怪異?!?p>  “此人手段高明,做下此事定是有所圖謀,我擔心的是此人目的不明,防不勝防?!?p>  *

  “公子,您要的竹葉青。”店小二恭恭敬敬遞上兩壇竹葉青,季璃清接過道了句謝,就打算牽著馬走回洛劍山莊。

  季璃清與蕭宸清早就離開了長陵城去往“九色谷”,并不知道各種關于“魔宗殺害了江湖武林十二大掌門”以及“魔宗揚言將在七日內殺最后一位掌門”的消息已經(jīng)在城里炸開了鍋。方才在雅間里聽得大概,如今出了酒樓才知道已經(jīng)議論紛紛到街頭巷尾的地步。

  最后一張星宿帖已經(jīng)發(fā)出了,也許是昨夜,金烏殿燦去洛劍山莊的時候。

  沉寂十七年的星宿帖再度出世,一來便是驚天動地的大陣仗。多年前江湖武林被魔宗支配的恐懼是如何,如今便是在風聲鶴唳的未知中成倍擴大。

  “王……”

  沙啞的、顫抖的、戰(zhàn)栗的、興奮的、遙遠的呼喚。

  季璃清回頭。

  是風。

  遙遠的風帶著不屬于這個時節(jié)的灼熱滾浪,裹帶著深淵戰(zhàn)場頹亡的荼靡之氣,化作一首古老深沉的戰(zhàn)歌,正在悄悄喚醒古老戰(zhàn)場上一代又一代的亡靈。

  落日熔金。

  火燒一般的天幕萬里流瀉。

  那雙瀲滟的眸,深處似有金色的烈焰在燃燒。

  “慕清,怎么了?”

  季璃清狠狠閉上眼,感受到胸膛里的灼熱消退下去,才緩緩睜開眼。

  “要下雨了?!?p>  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

  這天萬里無云,霞染蒼穹,著實不像要下雨的樣子。

  “什么時候?”

  “唔……明日,夜?!?p>  季璃清今日挑了匹純黑的駿馬,駿馬矯健,亦步亦趨間如同披著身流暢的錦緞,光澤粼粼。從私心里說,季璃清喜歡這匹馬,喜歡它的帥氣桀驁,喜歡它的矯健有力,喜歡它的馳騁如風,喜歡它的灑脫不羈,喜歡它帶給她的感覺——

  風從發(fā)間穿過的無束、自由。

  這種感覺,她今日里體驗了個淋漓盡致。

  從未如此酣暢淋漓過。

  她牽著它,慢慢走向馬廄。馬兒似乎也極喜歡季璃清,親昵地蹭蹭她臉頰或額頭,討好般的將頭低下,只等季璃清將手掌撫上。若是沒能如了它的愿,這大家伙就會一次又一次的撒嬌,直到季璃清無奈地摸摸它。

  季璃清胸腔里有滾燙的余燼,可她的眼底在每每低垂下去的時候都是一片清冷。她將自己掩藏得太好,哪怕內里是一片歲月割據(jù)日愈清晰的呢喃以及某種欲語還休的竊竊回響。

  打掃馬廄的弟子見二人牽著馬回來,迎著笑走過來,一人拉過一匹馬的韁繩。

  牽季璃清馬的弟子今晨見過,季璃清拍拍馬背,算作告別,在他牽馬的空檔順勢問他:“這馬叫什么?”

  那弟子聞言沒有立即回答,且他這停頓并不明顯,然心細如季璃清,目光在他面上一掠,就讀出了其中的疑惑與不解。

  他的目光偏向季璃清一側,電光石火間,季璃清了悟過來。

  幾乎同時,蕭宸道:“它叫冰河,我的馬?!?p>  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季璃清的驚訝并沒有因為已然明了而消減半分,她看著蕭宸走近冰河無比親昵地模樣,在事實面前用毫無意義地話下意識重復了一遍?!澳愕鸟R?”

  不怪乎季璃清如此吃驚,因為冰河在這一路上只表現(xiàn)過可以忽略不計的熟稔。

  蕭宸給了季璃清一個“這狗腿子吃里扒外我也沒有辦法”的表情以及“你很厲害”的眼神。

  季璃清只得歸結為她的眼光毒辣,雖然對馬匹的了解知之不多,但她歷來有本事挑中最好的。只是不知這最好的,會是蕭宸的,并且后知后覺的回味過來很多東西,譬如這是匹戰(zhàn)馬,譬如這馬刻在骨血里的傲氣以及對自由分毫不讓的舔舐,再譬如如果這是季璃清的私馬,她不會允許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有跨上它的機會。

  你可以說這是季璃清自私的占有欲,也可以說是她狹隘到近乎偏執(zhí)的控制欲。

  她可以認,但她不會改,因為她沒覺得不好。

  十二年歲月,將她的心性磨去了一些東西又孕育了一些東西。

  所以哪怕方才她還熱烈的喜愛著冰河,此刻也坦然的將這份熱烈里虛妄的部分拔除得一干二凈。

  她只會愛屬于自己的東西,因為這份只屬于她的獨一無二無可替代,本就是她愛里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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