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奇跡和魔法都不是免費的

　　但蘇文顯然還是低估了中階魔法師受歡迎的程度。

　　雪莉這名水系中階魔法師加盟了傭兵團的消息，很快就在整支車隊中傳開了，先是有許多商團首領(lǐng)、貴族子弟前來拜訪。緊接著沒過多久，除了團長詹姆斯和蘇文之外的三名高階超凡者之一，也帶著龐大排場來到了現(xiàn)場。

　　這是一名孔武有力的中年男子，背后攜帶著兩把長刀，身上穿著的并非傭兵裝束，而是氣勢凌人的黑色勁裝，一看便是某個騎士道館的領(lǐng)頭人物。而他背后一字排開的追隨者，也足有二十余人，穿著和他一樣的裝束，排場相當大。

　　很顯然，這名高階斗氣騎士，也并非“黑獸傭兵團”的正式成員，而是和蘇文一樣作為自由傭兵臨時加入這次任務(wù)。

　　但就是這樣一位看上去地位很不一般的高階超凡者，對身為中階超凡者的雪莉，態(tài)度卻是畢恭畢敬，頗有幾分討好之意。許多不明就里的外行或許會感到疑惑，但稍微對超凡者領(lǐng)域有些常識的人就會知道，這再正常不過。

　　因為，這個世界上的超凡者，別看職業(yè)五花八門，什么騎士、戰(zhàn)士、潛行者、刺客……細分能夠分出來十幾種之多，但其實只有兩種。

　　一種是“魔法師”，一種是“非魔法師”。

　　因為無論再怎么千變?nèi)f化，其余職業(yè)使用的，都是同一種超凡能力：斗氣。

　　在本質(zhì)上，他們沒有區(qū)別。

　　而只有魔法師，使用的是“元素之力”。

　　實際上，在所有“學徒級別”以及“初階正式級別”的超凡者中，魔法師都是最沒用的職業(yè)。因為學徒級的一環(huán)魔法和二環(huán)魔法根本不具備什么殺傷能力，比起魔法，更像是魔術(shù)表演。而即便是能夠掌握諸如“火沖術(shù)”這樣的三環(huán)魔法的初階正式魔法師，和同等級的其他超凡職業(yè)比起來，也羸弱得如同待宰羔羊。

　　試想，和初階魔法師軟綿綿的三環(huán)魔法比起來，傳統(tǒng)初階斗氣騎士能夠全身覆蓋斗氣，大幅提升全體屬性，又硬又能打；初階戰(zhàn)士能夠使用“斗氣爆發(fā)沖刺”，瞬間來到目標面前一頓亂砍；初階游俠能夠化斗氣為箭矢，使用“爆發(fā)連射”；初階潛行者……好吧這個也挺沒用的，畢竟匿蹤術(shù)得至少中階才能掌握，但人家不像魔法師一樣天天呆在房間里努力“溝通元素”，而是把幾乎所有時間都用在玩命錘煉體魄和潛行技術(shù)上，再加上斗氣提供的爆發(fā)刺殺能力，想要干掉同等級的初階法師，也跟玩兒似的。

　　但到了中階超凡者，情況就兩級反轉(zhuǎn)。

　　魔法師的戰(zhàn)斗能力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質(zhì)變，在四環(huán)魔法“標準火球術(shù)”4費爾南德的火力傾瀉下，一切花里胡哨都是紙老虎。而即便不看火球術(shù)，其他元素派系的四環(huán)殺傷魔法也各有千秋，比如水系的四環(huán)“急凍術(shù)”，可以在十秒內(nèi)將毫無防備的目標凍成冰坨；風系的四環(huán)“龍卷術(shù)”能夠輕松將幾百公斤的重物玩弄在股掌之間；地系的四環(huán)“荊棘之墻”攻守兼?zhèn)?，既能保護自身，又能把目標夾成肉餅。這還只是常規(guī)元素法系，至于高等元素法系——光系、雷系以及人人喊打的亡靈系，更是各有絕活，將不同元素混合使用甚至還能引起奇妙的共鳴，進一步提升靈活性和戰(zhàn)斗力。

　　而與之相比？

　　中階斗氣騎士的招牌技能升級為“全身覆蓋更強的斗氣，武器上也可以覆蓋斗氣”；中階戰(zhàn)士能夠使用“高級斗氣爆發(fā)沖刺”，更快來到目標面前一頓亂砍；初階游俠能夠使用“高級爆發(fā)連射”、“多重箭矢”等更多花樣；中階潛行者總算可以使用“初級匿蹤術(shù)”偷偷接近目標了，然后在四環(huán)通用魔法“清晰術(shù)”的掃描下無所遁形……

　　總而言之，這些使用斗氣的職業(yè)，成長曲線相當平滑，并不像魔法師那樣產(chǎn)生指數(shù)級的質(zhì)變，因此被輕而易舉彎道超車。

　　至于高階領(lǐng)域，那就更加不用提了。如果說中階超凡者中，魔法師只是占盡優(yōu)勢，倘若太不帶腦子依然有可能被同等級其他職業(yè)超凡者擊敗，那么高階魔法師，則可以全方位無死角吊打其他職業(yè)的高階超凡者。

　　原因很簡單，斗氣根本無法觸及“元素”的本源。

　　打個比方，原始人不懂得什么是火焰，但依然能夠用火焰煮熟食物，這意味著，哪怕不懂一樣?xùn)|西，一樣可以只用它。所謂“斗氣”，便是拾起了一根燃燒著“元素”的火把，把它附著在自身和各種武器上攻擊敵人，而根本不需要與之溝通、理解乃至編織成魔法。這種手段一開始很管用，甚至可以輕松吊打潛心研究“火焰”的笨家伙，可是當后者中有人研究出了“火焰”的原理，知道怎么自由自在地制造它、更好地去使用它、把它做成更高級的“工具”時，兩者之間就沒有可比性了。

　　畢竟，自然界中存在的原始火焰，永遠也無法達到數(shù)千萬度的高溫，也無法將人類送上太空，元素也是同理。

　　但中階以上的魔法師，可不是人人都能當?shù)摹?p>　　至少要滿足三個條件。

　　第一個條件，元素親和力測試達到“中階魔法師”標準，即公認的80分。當然，歷史上也不乏有過剛過及格線，即60分的元素親和力，最終成為中階魔法師的，但那需要中彩票般的運氣，加上非人般痛苦的訓(xùn)練才能做到。

　　第二個條件，努力學習溝通元素，并忍受十余年、數(shù)十年甚至永遠都無法在超凡者行列中翻身的痛苦。畢竟哪怕元素親和力達到了80分，最終卻依然無法成為中階魔法師、永遠停留在入門水平的，同樣也大有人在，這本身就是個概率問題。

　　至于第三個條件，則是有很多很多的錢。

　　和斗氣的“廉價”不同，魔法師的訓(xùn)練和學習，是非常燒錢的事情。

　　前兩個其實還好說，無非是天資和努力，但魔法師的成長必然伴隨著極為高昂的花費，其中光是魔能水晶開銷，每個月都需要幾十甚至上百金幣。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再加上對魔法師的投資本身又是一個周期極長、風險極高，飛黃騰達以后還不一定忠誠反哺的壞生意，因此若并非本身家境就十分優(yōu)越，或者天賦實在是高得嚇死人，幾乎板上釘釘能成為高階魔法師，否則一般都不會有冤大頭來承擔高昂花費。

　　因此，許多平民子弟，或是家境落魄的貴族子弟，哪怕能夠達到魔法師的標準，想要出人頭地，也會選擇退而求其次，去修煉斗氣。

　　比如蘇文熟悉的芙蕾妮·歌莉斯坦，雖然他并不清楚她的元素親和力到底是多少，但從她二十多歲就達到高階斗氣騎士的速度來看，哪怕放在魔法師行列中，天賦肯定也不會低，只是因為某些原因，才不得不選擇成為斗氣騎士。這是一個很現(xiàn)實的命題——倘若賽文·阿萊耶的元素親和力稍微低一些，哪怕是“普通天才”水平的100分左右，就算城主達維斯肯大方地栽培他，也絕不會傾盡全力，并奉為座上賓。

　　畢竟達維斯看中的是他幾乎必然成為高階魔法師，并有概率成為魔導(dǎo)師的恐怖天資，要是投入那樣多的資源和心血，最后卻只能收獲一個中階魔法師，那可就虧大了。

　　但誰也沒有想到，結(jié)果竟是血本無歸……并且?guī)啄旰筮€被一個遠在天邊的大魔導(dǎo)師給搶走了。蘇文覺得，就算不是為了討好皇室，達維斯估計也會暗中氣得牙癢癢，心生殺意吧。

　　但理解歸理解，這并不影響自己以后找他算賬就是了。

　　不過，話說回來，身為水系中階魔法師的雪莉，面對著絡(luò)繹不絕的拜訪者，卻顯示出了讓蘇文有些驚訝的平易近人。

　　她絲毫沒有許多魔法師目中無人、難以接近的架子，而是就像一個普通少女般對每個人都展現(xiàn)出甜美的微笑以及得體的回禮。

　　無論對方是普通人、還是高階超凡者，都一視同仁，無任何區(qū)別對待。

　　哪怕知道這是表面功夫，但蘇文還是可以肯定，雪莉這名中階魔法師，一定是在沒有任何壓力的環(huán)境下成長的。

　　高段位魔法師們的眼高于頂、苦大仇深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都在幾十年如一日“不如別人，還吃得多”的壓力下成長，心中或多或少都會有積攢幾分怨氣。而能不經(jīng)歷這些艱難險阻的，則必定本身就是處境極為優(yōu)越，哪怕不當魔法師，就做個普通人，也早已屬于人上人的地步。

　　這也側(cè)面說明，唐納德這家伙，背后勢力來頭肯定不小，至少不僅僅是一名盤踞在銀盔城的情報商人。

　　但雪莉的平易近人，對蘇文來說卻很煩人——一整個上午，馬車外面都格外嘈雜，時不時能夠聽到那名自稱“北風騎士團長”名為赫爾多爾·伯克的中年高階斗氣騎士的放聲大笑。顯然他和雪莉之間言談甚歡，甚至連自己的崗位都沒打算回。車隊就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緩緩行進，進入了多倫多斯山脈的茫茫大山。

　　唔……其實也沒什么不好，至少這藍毛沒精力來煩自己了。

　　雖然答應(yīng)過唐納德不會為難她，但蘇文也不知道自己的耐心何時會被耗盡。

　　時間過得很快，入眼的群山走了幾個小時都感覺不到明顯變化，就像是在同一個地方打轉(zhuǎn)，但實際上，到太陽下山，車隊已經(jīng)駛出了約60公里，來到了第一天的目的地。海登·杜特拉鎮(zhèn)，一個位于群山中的山谷中轉(zhuǎn)站。其實說是小鎮(zhèn)，這里更像是一個大型的營地，隨處可以見到密密麻麻的營帳，是專門為旅行者準備的簡易房屋。

　　作為最接近多倫多斯山脈外圍的營地之一，這里的危險級別顯然是最低的，但還是做出了應(yīng)有的防護——巨大的木刺柵欄、十幾米高的瞭望塔、隨處可見的巡邏衛(wèi)兵，應(yīng)有盡有。補給商店和酒館也在正常營業(yè)，車隊駛?cè)氲臅r候受到了居民們的歡迎，兩邊都是提著籃子、推著車子的小販。

　　沒過多久，蘇文和莉蒂西婭就被安排到了高規(guī)格的營帳入住，在享用了傭兵團提供的還算豐盛的晚餐后，今天一天的行程就算是告一段落。整個過程都十分順利，甚至連大點的野獸都沒遇見，也沒有什么意外事件導(dǎo)致停止前進，可以說平淡道有點令人乏味，但這對于蘇文而言，卻是最好的狀況。

　　第二天也是如此，除了因為有兩輛馬車出了故障，耽誤了一小會時間外，沒有遇到任何襲擊或險情。

　　多倫多斯山脈也是有岔路的，在第二天的行程中，便有兩條不同的路通往兩個中轉(zhuǎn)營地，詹姆斯團長選擇了更穩(wěn)妥的一條，直接經(jīng)過大路繞向西北方，雖然距離遠些，但很安全。同樣在傍晚安全抵達。

　　但在晚餐過后，這名團長召集了傭兵團成員，似乎有要事宣布。

　　蘇文注意到，一整天沒怎么留意，高階斗氣騎士赫爾多爾·伯克儼然已經(jīng)成為了雪莉的忠實跟班，也不管自己那一幫子小弟了。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言談舉止中柔情似水，不乏有幾分愛慕之意，看得蘇文不禁咋舌。

　　另一邊，見所有人來齊，詹姆斯團長終于發(fā)話。

　　“諸位，我召集大家，是因為剛才了解到了多倫多斯山脈的不尋常情況?！?p>　　這名半狼人雙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兩天順利的有些可怕，別說是遇到魔獸了，就連大型野獸的蹤跡，我們都沒有發(fā)現(xiàn)，山林強盜更不用說，連根毛都沒見到。除此之外，據(jù)我剛才在營地詢問情報商人了解，所有穿越多倫多斯山脈的路線，都已經(jīng)有快兩周沒有出現(xiàn)過襲擊了?！?p>　　“這么不是好事么，團長？”一名傭兵團成員問道。

　　“要真這么簡單當然不是壞事，頂多我們少賺點，但不會有危險?？芍T位有沒有想過，會不會是山脈深處出現(xiàn)了大事？山林強盜和魔獸們可不會無緣無故消失，這在我之前的經(jīng)驗中極少遇到過，太不尋常?！?p>　　詹姆斯的神色并不輕松，這名在多倫多斯山脈摸爬滾打十幾年的老傭兵，顯然對這種情況抱有極高警惕。

　　“但愿我們不會遇到麻煩，否則……我想一定會是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