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跳梁小丑、門庭若市
第一個走進楊須道館的學(xué)子，是秦虎。
他在月考時，受楊須指點，以煉氣二重內(nèi)息境三段，戰(zhàn)勝六段敵手，排名大幅上升，得了許多獎勵。
心里最是清楚，楊須動動嘴，能給他帶來多大好處。
敬楊須，如敬神明。
回到家與長輩商量時，父親還說，比起指點修行，更想要他學(xué)到楊須身上的智慧。
處理趙廣之事的手段，令他父親都覺得驚詫，大加贊賞。
修行界，也是社會，擺脫不掉人情世故，心術(shù)權(quán)謀。
智者，遠比武夫更可怕。
秦虎沒有戴什么面具偽裝，大大方方進了楊須道館，眼里只有上座的楊須。
“秦虎，拜見先生！
昨日承蒙先生指點，悟透絕學(xué)，感激不盡。
秦虎愚鈍，先生如若不嫌棄，懇請先生收我為徒。”
他躬身呈九十度，遲遲不起，等待楊須應(yīng)答。
但楊須還沒說話，林慕白先氣炸了：“秦虎是吧，你可知道本少是誰？”
居然真的有人敢違抗林家命令，來楊府求學(xué)？
秦虎仍未直起身子，彎著腰向右一瞥，便見到一個元氣虧損嚴重的死胖子。
面色難看，敵意明顯。
認識，怎么不認識，林家大名鼎鼎的紈绔惡少，平常見了，最好繞道走。
但今天，不行。
為了表示對楊須的敬意，他暫且忍耐，也不言語，靜待楊須說話。
我尼瑪！
林慕白騰地站起來：“狗東西，本少爺問你話呢！你知道我是誰嗎？還敢不答話？”
“林少爺威風(fēng)凜凜，銀湖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但今日秦虎來拜師，常言尊師重道謂為禮，恕秦虎此刻不能與林少多敘。
得罪?！?p> 秦虎平靜道。
林慕白聽了又驚又氣。
明知道我是誰，也肯定收到了林家的“旨意”。
卻視他林慕白為草芥，反過來對楊須無比敬重。
瘋了吧你？
道德淪喪，人性缺失，突然看不懂這世界。
林慕白氣極反笑：“得罪？你既知曉會得罪本少，還明知故犯，看來是活膩了。
好，本少成全你，三日內(nèi)，必滅你滿門！”
秦虎鋼牙一咬，冷冷看向林慕白。
死胖子，你等著。
卻仍保持鞠躬姿態(tài)，誓要等楊須答應(yīng)，才肯起身。
林慕白見他這種態(tài)度，對威脅無動于衷，有些傷自尊。
本少爺是主角。
主角知道嗎！
裝個逼，誰都不配合我，任由我上竄下跳，視而不見，這還怎么玩兒？
瑪?shù)陆o點反應(yīng)行不行。
思及此處，更是火冒三丈，嘴里念叨著豈有此理氣煞我也。
指著秦虎大聲叫嚷：
“文伯，給我殺了他！當(dāng)場殺了他！”
被喚作文伯的那位老者，臉上笑容像是固定的，眼神一僵，心里只有苦笑。
殺人？我連動都不敢動！
林慕白搖了搖文伯臂膀，后者卻依然沒有反應(yīng)，似乎沒聽到。
他頓時懵了。
胸中一口從未有過的郁氣，迅速凝結(jié)。
不對啊，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啊。
這個世界怎么了？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在干什么？
林慕白對自己的人生，猛然陷入了深深的懷疑。
感覺自己像個跳梁小丑。
呵呵，一定是我還沒睡醒，這是個夢！
我不是跳梁小丑。
不可能的，不存在的。
此時，門外又進來兩名學(xué)子：
“學(xué)生計光拜見老師，感謝老師賜教，學(xué)生備了些許薄禮，請老師笑納?！?p> “學(xué)生李月娥拜見老師，家父得知老師大才，于學(xué)生有恩，特地讓學(xué)生送來錦旗，為老師揚名。
另外，家中做些典當(dāng)生意，前不久收了一枚先賢納戒，放眼整個銀湖城，只有德才兼?zhèn)涞南壬涞蒙稀?p> 所謂寶劍配英雄，請先生成人之美，務(wù)必作此戒主人。”
計光：臥槽，還是女人會說話，也舍得下血本。
秦虎：這下完了，我沒帶禮物來，楊先生該不會因此不收我了吧？
持續(xù)懷疑人生的林慕白：？？？
楊須一臉淡然微笑，收禮也要注意風(fēng)度、威嚴。
肯定不能自己觍著臉去接。
便使了個眼色，楊小六立刻心神神會，代楊須走過去將禮物收下。
“秦虎，你資質(zhì)不錯，尤其道心堅定，心無雜念，我很看好你。
不過師徒不比師生，你我皆需加深了解，好生考慮，不急于一時。
先起身吧，一個月后，你若還有意拜師，我自給你答復(fù)?！?p> 聽楊須這么說，秦虎面色有些悵然。
吃不準(zhǔn)楊須是托辭，還是確實想考察一二再做決定。
不過，不論如何，好好表現(xiàn)就是了。
遂道：“一切聽從先生吩咐?！?p> 計光、李月娥對視一眼，把到嘴的話吞了回去。
他二人年紀(jì)比秦虎大一些，更成熟懂事，聽出來楊須的意思。
想做他徒弟，沒那么簡單，他得好好考察。
倒是做個類似記名弟子的學(xué)生，隨時歡迎。
“學(xué)生李月娥，雖亦想拜先生為師，但自知資質(zhì)尋常，難入先生法眼。
只求常伴先生左右，聆聽教誨，望先生應(yīng)允?！?p> 哼，以退為進，女人就是好心機。
計光很想說一句，俺也一樣。
但如此就顯得特別沒有文化，沉吟幾息，他道：“計光亦然?！?p> 嗯，這樣就好多了。
文化水平簡直溢于言表躍然紙上！
“我開道館，自然歡迎各位入館修行。
至于收徒，我不重資質(zhì)，只重人品德行。
若有人通過考察，我厚顏做個師父，未嘗不可?！?p> 楊須說道，算給一顆定心丸，明示他會收徒，只是會挑選一二。
這種平平淡淡的語氣，不卑不亢，卻自有氣度。
林慕白竟然生出一個荒謬念頭：
他這才叫裝逼！
小小年紀(jì)，就有學(xué)宮俊杰爭著拜他為師。
他倒好，居然還要挑選一番，考慮一二。
無形裝逼，最為致命。
陸陸續(xù)續(xù)，許多學(xué)宮學(xué)子接二連三進來，目的不言自明。
戴了面具的不知何時已將之收起。
本來是怕被同學(xué)看到笑話自己，說不來卻又來了，掛不住臉。
誰曾想，來的人這么多。
一起不要臉，也就等于一起要臉。
無所謂了。
隨著人越來越多，足足超過兩百名，安遠鏢局堂口都已經(jīng)快擠不下。
什么叫門庭若市，這便是了。
林慕白聽他們各報姓名，臉色漸漸陰沉得嚇人。
城中望族十之七八，都有后人入館。
很多人認識他，但鮮有人跟他打招呼。
這意味著什么？
憨憨如林慕白，也開始明白，事情脫離了林家掌控，朝著對林家越來越不利的局面發(fā)展。
不習(xí)慣忍耐和郁悶的林慕白，情緒完全失控，砰地一聲拍案而起：
“你們！你們欺人太甚！
莫不是真要聯(lián)合起來，助楊須對付我林家？
好，好得很！
林家低調(diào)多年，本無意掀起腥風(fēng)血雨，奈何爾等無畏無知，以身試法，那便不得不教訓(xùn)一二。
等著，本少爺這就讓你們知道，誰才是銀湖城的天！
文伯，叫人！”
“叫什么人？”
門外，一道身影突然出現(xiàn)，連葉飄瑤都沒發(fā)覺他是何時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