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赤奴?”
邢驚墨并非頭一次聽到這個詞,可之前他一直以為這不過是臨月人對家奴的一個叫法罷了。如今看來,這只是臨月那些有權(quán)勢的人,對家里豢養(yǎng)的女子惡劣且稱呼卑賤的統(tǒng)稱。
蘇末七見他沉思,伸手在他面前扣了扣。
“我相信你的十二衛(wèi)探查能力絕對一流??勺栽粕椒珠_,你趕赴江南之時到現(xiàn)在,也有七八日光景了。你的人可曾打探到那些女子的蛛絲馬跡?”
邢驚墨深吸一口氣,“未曾,我與文瑾一直想的是朝中的人動了手腳,現(xiàn)在看來是我們查探的方向錯了?!?p> “也不能說錯了,若是再等著時日你肯定也都反應(yīng)過來了。不過是那些女子要多受些罪罷了。”
蘇末七微笑看他,說完也不再言語,專心喝酒。
邢驚墨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招來阿九,附耳對他吩咐了些什么,便繼續(xù)轉(zhuǎn)頭看著蘇末七一口一口給自己嘴里灌酒。
阿九已經(jīng)領(lǐng)了任務(wù)走了,此時已經(jīng)過了飯點。二樓也就剩了他們這一桌,蘇末七酒過三巡,倒是想起了之前看的站館地圖。
禹州明暗站館各一處,此酒樓便是暗處的那個站館。喝了半天酒,差點就忘了自己來的目的。
蘇末七搖搖晃晃站起來,大聲叫小二。邢驚墨看她站不太穩(wěn),本想扶她,轉(zhuǎn)而又想到這個厚臉皮內(nèi)力極深,摔也摔不到哪里去,索性巋然不動,甚至內(nèi)心還有點小期待。
不過蘇末七晃歸晃,到底腦子還是有幾分清明。步履蹣跚的下樓走到掌柜的案前,拍了拍柜臺。
“掌柜的姓云還是姓蕭?。俊?p> 柜臺后面留著山羊胡的老人趕緊站起來,拱了拱手回道“回姑娘,鄙人不姓云也不姓蕭,這都是老家的姓了?!?p> 蘇末七點點頭,暗號沒錯。
“我姓蘇,家中行七。”說著將一塊牌子丟給了掌柜了,然后轉(zhuǎn)身就回到了二樓。
那山羊胡老人拿過牌子仔細瞧了瞧。這牌子觸手溫潤,通體雪白,面上刻著朵朵云狀花紋,最底部用淡紅的色釉勾著一個淺淺的“主”字。
山羊胡老人一驚,姓蘇行七,又有這云山耀云領(lǐng),此人不是山主是誰?
瞧見蘇末七上了二樓,武陽王邢驚墨也頻頻看過來。掌柜的收起令牌,讓小二重新準(zhǔn)備些本店的招牌菜和酒水,打算親自端上去。
這邊蘇末七剛上樓,就看到邢驚墨望探究的眼神。穆然一站,噔噔噔幾步就坐到邢驚墨身邊。
“王爺,本山主喝醉了,等會兒你送我回去哦?!?p> 邢驚墨剛剛見她下去和掌柜的說話,還扔了個東西給他,看質(zhì)地應(yīng)該是塊玉。心有疑惑,也就一時沒有在意蘇末七離自己近的問題,開口問她。
“你說你此行有事要辦,可我看你一路上都在吃吃喝喝,你確定你是出來辦事的?”
蘇末七眨眨眼,對著邢驚墨捏了捏自己臉。
“有啊,不過辦事也不能不吃不喝啊,你看我都瘦了?!?p> 邢驚墨看她一眼,“沒有仔細看過,你還是說說你何時走吧?當(dāng)日說好同行到禹州的,你說你有事,可我瞧著你什么事都沒干。莫非是騙我與你同行?”
邢驚墨挑挑眉,這厚臉皮嘴里都是些不靠譜的話,要從她嘴里知道些真話,得抽絲剝繭一條條找。
“我不是,我沒有。”蘇末七大喊,“我要辦的事兒可不比你的那么麻煩,就是去的地方多了些。而且,我才不走呢,我的路程剛好也有江南一帶,美男作伴,一路同行才是上上策?!?p> 說著說著蘇末七爪子就不安分了,伸手就要抓美男手,被一筷子拍掉,然后又要伸手。
邢驚墨正想著要不要把這管不住的爪子剁了時候,剛剛那山羊胡的掌柜端著好酒好菜滿臉堆笑的上來了。
“兩位貴客,唐突了唐突了。鄙人姓陳,單名一個玄字。是這福云客棧的掌柜。”
邢驚墨看著陳玄,手上和厚臉皮的的爪子做斗爭,面上不顯,開口問他“陳掌柜這是為何?我們已經(jīng)吃好了。”
陳玄聽到邢驚墨的話,點頭哈腰。
“哎喲,是我沒有想周到。剛剛這位姑娘下來給我一塊上好的玉佩,說要包二樓半月。我這一高興,想著送些好酒好菜上來謝二位貴客賞臉,沒有想到這一茬。”
剛剛蘇末七給他一塊玉邢驚墨也是看見的,本已起了的疑心在掌柜的一臉真誠下倒是不知道真假了。
“這樣,我讓后廚新做一份,給二位貴客帶回去如何?保管新鮮,保管?!标愋f著就要退出去,卻被邢驚墨喊住。
“剛剛她給你的玉佩可還在?”邢驚墨說完,瞧見陳玄一臉驚慌,繼續(xù)說“我怕她喝多了,把不該給的給出去了。我給你換成銀票?!?p> “哦哦,好的,這就給您?!标愋媪艘豢跉猓瑥膽牙锾统鲆粔K通體雪白,質(zhì)地上好的玉,卻顯然不是剛剛蘇末七給他的那塊了。
邢驚墨接過來看了看,確實只是普通的玉佩。從懷里拿出兩張銀票,打發(fā)走了陳玄。
蘇末七全程不發(fā)一言,默默看著陳玄這個老江湖飆戲,在心里給他豎大拇指。
邢驚墨轉(zhuǎn)頭看她“松手,回去了?!?p> “那塊玉是我的?!碧K末七伸手就要搶過來。
“這是我用兩張銀票換回來的。”手腳飛快把玉放進懷里,邢驚墨不打算還給她,云山有錢得很。自己這個王爺一年俸祿還不如皇上半年一次運去云山的呢!
酒勁上來的蘇末七不干了,這是云山的暗站,這人吃喝都是自己的。竟然還吞自己的玉佩?
手上掌風(fēng)一起,帶著隱隱的藍光就對著邢驚墨襲去。看著打過來的人,邢驚墨側(cè)身讓過,接著伸手接過后面的招式。
兩人就這么一來一回的在二樓打上了,邢驚墨清醒著還好,盡力不損壞桌椅??勺硌奶K末七就不管這么多了,掌風(fēng)所過之處皆是石屑紛飛。
二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邢驚墨對上蘇末七又不能一招制敵,還不能像戰(zhàn)場上一般用殺招。只能處處防守,從二樓打到一樓。
終于,蘇末七打累了。一掌打過去,邢驚墨正要接上,然后就看到面前的人直接往自己身上撲了下來。
“好累哦,王爺。”蘇末七說完就賴在了邢驚墨身上。
看著倒在自己懷里的人,邢驚墨很想扔出去,但是理智告訴他,這是云山山主,不能扔,扔了被別人撿走了更麻煩。
咬了咬,把人攔腰抱起,正準(zhǔn)備回去。躲在角落的陳玄竄出來一把抱住他大腿哀嚎。
“爺啊,您可不能走啊。小人的店都被打成這樣了,這可是我祖上傳下來的啊,我的命根子啊?!?p> 邢驚墨看著一片狼藉的店,深吸一口氣。
“說,要賠多少?”
“我這一樓二樓都被你們砸了,我這可都是上好桌椅,二樓,你們剛剛坐那個可是上好的梨花木啊。”
陳玄一把鼻涕一把淚,伸出兩根手指頭,“二百兩,不能再少了?!?p> 得,剛剛踹包里的玉佩,還沒暖和就又得給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