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邵凜陽的破綻,黑影一刀揮出,將邵凜陽斬飛出去,然后立即拾起地上的刀鞘狂奔而出,在邵凜陽恢復(fù)行動能力之前便脫離了他的視野范圍。
邵凜陽沖到巷口,又迅速捂住身上的鱗片后退,體內(nèi)奔涌的血流逐漸緩慢,他大口呼吸,身上非人的特征逐漸消退,融入蠕動的血肉,隨之而來的虛脫感讓他幾乎倒在地上。
然而他還是支撐住了自己的體重,坐到地上凸起的水管上,摸出褲口袋里的手機,萬幸的是它還完好,甚至沒有碎屏,然后撥通了總部的電話,一般這是用于呼叫支援的,現(xiàn)在正是需要的時候。
說清楚自己的情況后,接線員沉默了好一會,然后告訴邵凜陽讓他原地待命,十分鐘內(nèi)會給出答復(fù)。
邵凜陽再次呼氣,綴命緩慢地作用,將之前為戰(zhàn)斗倉促愈合的傷口溶解重造,消去隱患,緩慢止血愈合,他對能力的掌控尚未精通,只能做到這樣的效果。
悶熱的空氣里,汗水無聲地滑落,清瘦少年扶墻站起,舒展著前一分鐘仍然疼痛不已的身體。
可惜了又一件衣服。邵凜陽將布片收集到一起,簡單擦除了周圍的血跡,剩下的與墻上流淌的綠苔混在一起,難以分辨,血液里攜帶的微量元素會帶來一波瘋長,不過這就不是他要擔(dān)心的事情了。
十分鐘,數(shù)字在屏幕上跳動的同時,一只手搭在了邵凜陽的肩上。
心臟巨震,血液轟鳴,邵凜陽猛然回頭,手肘在擰身的同時出擊,淡淡的緋紅在眼底閃過,為防止可能的突然襲擊,肌肉的變化尚未完全消退,這一擊仍然有超越體術(shù)大師的力量,被擊中的人至少肋骨斷裂,甚至折斷脊椎也有可能。
但是這一擊被輕巧地?fù)踝?,一只手從黑暗中伸出,完美地接住了他的肘擊,肌肉收緊,將巨大的力量化解為無形,然后響起了一個平淡的聲音:“送葬者總部,戴月?!本o接著,一枚銀色的身份牌出現(xiàn)在他面前,熟悉的設(shè)計讓邵凜陽略略安心。
“給我更多的證明?!鄙蹌C陽仍然沒有放松警惕。
“沒必要,你不是我的對手。”戴月加大了幾分力道,“現(xiàn)在別動?!?p> 邵凜陽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黑色如水波將其籠罩,于無限的黑暗中隱約閃出星辰的泡影,隨即幻滅于無形,下一刻,世界重組,他出現(xiàn)在了一棟高大的建筑面前,旁邊的車位上停放著一輛有些眼熟的黑色跑車,盡管已經(jīng)很晚,無數(shù)人員從明亮的玻璃門前忙碌地進出。
這是……瞬移?她有空間系的能力?邵凜陽連忙轉(zhuǎn)向后方,只看到一片擴散的陰影。
“好了,接下來交給他。”戴月說完這句話,消失在了黑暗中,一如她來的時候那么神秘,邵凜陽甚至沒看清她的面孔。
“你好,我是宋景良?!笔莞吣腥朔鲋竽X,微笑著向他走來,腳步急促,顯然是倉促之間被叫過來的,“我是眷者,請問你是這一次接觸產(chǎn)生的眷者嗎?”
“是的?!鄙蹌C陽仍然沒有從震驚中緩過來。
“那么我們的能力是同一方面的,都是……生命方面的能力?!彼尉傲妓坪跤行┚o張,說話明顯沒有組織,“有一些事情需要告訴你,所以你可能需要和家里報備一下?!?p> “好?!鄙蹌C陽很高興他沒有繼續(xù)問能力方面的問題,他還記得閭冰的忠告,相對的,他也不想知道對方的能力,敵人除外。
“喂,你回來沒?到哪了?”邵凜月看來是等急了,一連問了他幾個問題。
“額,現(xiàn)在有點事,總隊的人找到我了,應(yīng)該是關(guān)于我的能力?!鄙蹌C陽斟酌著能說的部分,關(guān)于那個襲擊者,還是等有了結(jié)果再說。
“今晚回來嗎?”邵凜月察覺到了他的遲疑,聲音變得凝重。
“應(yīng)該……”邵凜陽看了宋景良一眼,“會很晚回,我有鑰匙,不用等我了?!?p> “那好,有什么事情第一時間告訴我?!鄙蹌C月說罷,等著邵凜陽掛斷了電話。
“所以,”邵凜陽看向宋景良的雙眼,“為什么會有人要殺我?還有……”周圍已經(jīng)有不少人看著對峙的兩人。
“……我需要一件衣服,最好是原來一樣的款式。”
……
“根據(jù)我們的資料,那個攻擊你的人應(yīng)該是崇拜者的一員。”宋景良領(lǐng)著邵凜陽在大樓的通道中快步行走。
“崇拜什么?”邵凜陽問道,他敏銳地感覺到,這是一個獲得信息的渠道,有可能能解答他的疑問。
“神,當(dāng)然,是指瘋狂的外界存在,他們認(rèn)為神賜給人類力量是為了達成某些目的,而人類有必要加速這個過程,因此才能獲得神的嘉獎?!彼尉傲蓟卮?,“而不知道為什么,他們真正得到了神的回應(yīng),盡管神并不在意世界上發(fā)生了什么?!?p> “難道古神還能造成別的影響?”
“這里無處不是古神的影響?!彼尉傲枷肓讼耄澳阒莱鞘型饷媸鞘裁磫??”
“無人區(qū)?!?p> “為什么會有無人區(qū)?”
邵凜陽一頓,張維說的外圍和城市邊緣這兩個概念被他聯(lián)系起來,成為有意義的話語。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從來沒思考過,為什么會有無人區(qū)這種不方便的區(qū)域,為什么世界會是現(xiàn)在的模樣。
“古神的影響比你想象的要多。”宋景良按下電梯,等待箭頭圖標(biāo)變成向下,“城市外圍是無人的郊區(qū),再外面才是荒原,我們用了一些手段封鎖消息,這并非惡意,只是為了防止恐懼蔓延?!彪娞蓍T打開,宋景良帶著邵凜陽走了進去。
解決了一個問題,又冒出來無數(shù)個……邵凜陽苦惱地皺皺眉,他現(xiàn)在有一種欲望,出門找到一輛車,開到最大速度,撞翻一切沖到城外,看看外面究竟是什么樣子。
“接下來要帶你見識的東西有些惡心,希望你承受得住?!睒菍语@示為B5,電梯門打開。
地下五層。
銀白色的通道向前延伸,向兩側(cè)延伸出無限的分支,合金的門扉上設(shè)下重重的枷鎖,紅色的熒光屏上亮著不同的字符,大多數(shù)是Safe,少數(shù)是Euclid,還有極少數(shù)是Keter,從門后傳來讓邵凜陽不安甚至是顫抖的氣息,哪怕隔著至少十厘米厚的實心金屬層。
感應(yīng)到他們的靠近,一扇門后突然響起遙遠的咆哮,緊接著,有黑色的物質(zhì)在發(fā)絲粗細的縫隙中流淌,咆哮瞬間消散于無形,像是束縛,將蠢蠢欲動的犯人拖回監(jiān)牢。
“這是什么?”邵凜陽后退半步,感覺身上寒毛倒豎,門上的紅色Euclid閃爍幾下,艱難地重新亮起,但是那扇門在他眼中已經(jīng)搖搖欲墜。
“沒事,它不會突破收容的?!毕袷菫榱俗屔蹌C陽寬心,宋景良將手放在了門上,盡管隱約傳來嘶吼聲,但是那種黑色的力量仍然守住了門,將未知的恐懼牢牢禁錮在理智之外。
“恐懼來源于未知,想看看嗎?”宋景良微笑著掃描了生物體征,然后在邵凜陽回答之前拉下了彈出的把手。
氣泵的聲音像是毒蛇吐出的信子,半扭曲的視覺中,鋼鐵怪獸的巨口轟然打開,露出口中含著的艙室,厚厚的石英玻璃之后,黑暗的洪流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團無定形態(tài)的灰色物質(zhì),如同沸水般翻涌,每一個骯臟的泡泡爆裂時,一張丑陋的面孔都會短暫地浮現(xiàn),有時是腐爛的食尸鬼,有時是毛發(fā)掉落的獅首,有時是腫脹的巨人觀……這團粘稠的液體正在用它絲線般的觸手緩慢移動身體,在地上留下一條粘液的痕跡,而經(jīng)過無垢處理的玻璃立即與粘液分離,讓它積成水洼,流到那個物體的腳下,拍打得嘩嘩作響。
感受到光的刺激,它瞬間撲到了他們面前的玻璃上,撞得玻璃砰砰作響,像是裝了彈簧,液體的沸騰瞬間劇烈了無數(shù)倍,連帶著它們產(chǎn)生的面孔一起。
邵凜陽突然陷入了眩暈,因為他看清楚了,那無數(shù)張大大小小的面孔只有兩個模板,盡管是稍縱即逝的泡影,眼神中卻帶著宛如實質(zhì)的怨毒與暴怒,任何看到它的人都會在第一時間陷入暈厥,在夢中逃避這無盡的恐怖,更何況,這是他們的臉!
在邵凜陽來得及這么做之前,宋景良及時關(guān)閉了艙室,鋼鐵的閘門落下,將恐懼之物隔絕在外,理性與現(xiàn)實再度回歸,邵凜陽捂住心臟大口喘氣,意識在懸崖邊穩(wěn)住腳步,耳邊險些出現(xiàn)的囈語回歸虛無。
單純靠視覺的影響讓他達到這個地步,這個東西的可怕可見一斑。
“它為什么能被關(guān)住?”邵凜陽相信,只要有一個縫隙,它都會瞬間逃離這個囚籠,恣意散播死亡與災(zāi)禍,將其抓住的過程千難萬難,但它卻被關(guān)在了這里,供人觀賞。
“因為城主的存在,正是他支撐起了這座城市,包括這里,也包括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