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黎子軒便接到了投資公司的電話,要與他商談投資的事宜。
接到電話之后的黎子軒難掩興奮,他猜想這個時候打電話來一定是公司決定給他投資了,于是他換上僅有的一套西裝,還特意將劉海梳了上去,使得他看上去更加成熟穩(wěn)重。
誠君公司負責人魏元和黎子軒約的時間是早上十點,和潘靜劉鑫達告別之后,他便興沖沖的出了門。
黎子軒走后,潘靜和劉鑫達將前一天晚上散落在桌上的資料收拾起來堆在邊角,他們終于得以放松。潘靜不顧形象的將雙腳交叉落在茶幾表面,劉鑫達則立馬投入沙發(fā)的懷抱。
“潘靜,咱們是不是可以過上好日子了?”劉鑫達趴在沙發(fā)上,腦袋里暢想著美好未來。
“好日子談不上,投資下來之后可能需要更加努力,你得給投資方賺錢,說不定比現(xiàn)在更辛苦。但是我們的項目還算成熟,投資下來問題應該就不大了?!?p> “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合同長什么樣子?!?p> “放心,子軒一定可以將合同帶回來的,之前路演的時候他們老總對我們的項目挺認可的?!迸遂o安慰道。
他們每一個人,都相信黎子軒可以把合同帶回來。
劉鑫達翻了個身,感嘆道:“這一年可真不容易啊,吃不好睡不好,每次洗頭頭發(fā)都大把的掉,不過還好,這樣的日子算是到頭了?!?p> “創(chuàng)業(yè)本身就不容易,壓力大,成功率低。其實創(chuàng)業(yè)就和賭博一樣,風險很大,賭贏的機會微乎其微。”
“既然如此,那你當初為什么要加入我們?”
劉鑫達的眼神里面帶著疑問,真誠的疑問。
潘靜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憐,做一件事做了這么久,卻依然是一個人的獨角戲,對方連為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自己當老板嘍,不用被人使喚?!迸遂o故作輕松的回答。
“也是,你這怪脾氣哪個上司受得了,也就我受得了?!?p> 潘靜直勾勾的盯著劉鑫達的臉,“你是不是又皮癢癢了?”
劉鑫達最怕潘靜盯著他看,每次他看到那雙凌厲的眼神都變成膽小鬼,于是急忙道歉,“姑奶奶,我錯了,我錯了?!?p> 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件事和創(chuàng)業(yè)的風險一樣大,那就是陪一個男孩成長。而潘靜,將這兩件事都做了。
黎子軒到投資公司的時候,負責接待他的人正在開會,于是前臺便將他安排在會客室等待。
他環(huán)顧四周,不禁發(fā)出感嘆,一個會客室的面積竟是他們工作室的兩倍,為了省錢,他不得不將客廳當成工作室。他想,等融到投資項目步入正軌之后他就自己出來做公司,他的公司也要有這樣規(guī)模的會客廳。
等了約莫半小時,總經(jīng)理魏元便來到了會客室。
“小黎,坐。”
“哎,謝謝魏總?!崩枳榆庬樦涸氖謩葑谒麑γ娴纳嘲l(fā)上。
魏元扶了扶他的眼鏡,然后不緊不慢的說:“小黎啊,我看了你們的項目,非常不錯?!?p> 黎子軒心中暗喜,“謝謝魏總,我們做的還不夠好,我們要感謝您能包容我們,給我們投資?!?p> “小黎,今天讓你來呢,就是要跟你說這件事?!?p> “我知道您要跟我說投資的事?!?p> 此時黎子軒已經(jīng)有九成的把握魏元會給他們投資,對他接下來說的話沒有半點準備。
“是這樣的,經(jīng)過商議,我們覺得你們的項目還不夠成熟,目前市面上同類型的軟件公司已經(jīng)很多了,從長遠來看,你們沒有優(yōu)勢,可能不賺錢,所以我們還是決定放棄這次投資。小黎,真是不好意思啊,讓你白跑一趟。”
黎子軒的臉色頓時晴轉(zhuǎn)陰,“您說什么?您不是之前說好投資的嗎?”
“之前我的確是說過你們的項目不錯,也提過投資的問題,但是沒有簽合同啊,沒有簽合同,一切都不作數(shù)啊。”
“我們的項目哪里有問題,您告訴我。”
說到底,魏元還是有點于心不忍的,如果沒有肖氏臨時決定的合作,黎子軒的項目會是這次合作的最佳人選。
于是他說:“小黎,你們做的線上租房買房軟件現(xiàn)在太多人做了,雖然你們綜合了市面上所有類似軟件的優(yōu)點,但是別人已經(jīng)將品牌做了起來。而我們想要你的軟件在市場上打出名聲,前期投入會很大,我們考慮之后還是決定不冒這個險?!?p> 黎子軒現(xiàn)在的處境就和演員臨時被換角一樣。在這之前,魏元多次表示希望和他們合作,不斷贊揚他們的項目,可是才過了幾天,他便完全換了一套說辭。黎子軒意識到,問題沒有那么簡單。
“魏總,您能不能跟我說一句實話?”
魏元長嘆一口氣,站起身來輕輕拍打了一下黎子軒的肩,“我們有更好的合作項目?!?p> 看著眼前的年輕人,魏元想起了年輕時候的自己,當初的他懷著一腔孤勇帶著自己的創(chuàng)業(yè)計劃書到處找投資公司,卻屢屢碰壁,沒有公司愿意給一個剛畢業(yè)的大學生投資。這樣的狀況持續(xù)了半年,他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錢,最后唯有妥協(xié),找了一份工作,一直干到現(xiàn)在。
這些年來,他遇見過很多像黎子軒這樣的大學剛畢業(yè)想要自己創(chuàng)業(yè)闖出一片天的年輕人,而成功的人寥寥無幾。
魏元站起身來輕輕拍打了一下黎子軒的肩,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小黎,你選擇的是一條很難走的路,未來你要面臨的遠比現(xiàn)在更多。”
說完便走出了會客廳。
黎子軒拎著西裝走出魏元的辦公室,失魂落魄,雙目無神,他似乎有一種生命沒有了希望的感覺。這個計劃從大四的時候就開始構(gòu)思,說服潘靜加入都用了幾個月,幾個人辛辛苦苦一整年,最后還是一場空。
黎子軒趔趄著走到寫字樓下,在廣場上隨便找了一個石凳,他就這么坐在被太陽炙烤過的石凳上,放空了思想。來往的行人都行色匆匆,大都不想被紫外線洗禮,唯獨黎子軒仿佛感受不到頭頂?shù)牧胰铡?p> 這一坐,就是三個小時。最后還是打掃廣場的清潔工叫起了他,黎子軒才從石凳上起身。
站起來之后他也無處可去,只好沒有目的地的游蕩在街頭,一直到太陽西下,街上滿是下班的人群。直到他終于感受到雙腿發(fā)軟,想要尋找一個落腳的地方,抬頭一看正好是一家清吧。
于是他走進去,叫了一箱啤酒。
他恨,恨自己在這片陌生的土地沒有任何的人脈和關(guān)系;恨自己有遠大的理想和抱負;恨自己即使已經(jīng)千瘡百孔卻還是熱愛這個充滿活力的城市。
一罐接著一罐,他想將自己麻痹,暫時的脫離這個世界一下下。
潘靜和劉鑫達焦急的在工作室等著,按理說黎子軒早就應該回來了,可他們卻一直沒有收到黎子軒的電話。
劉鑫達給黎子軒打了十幾個電話,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tài)。這樣的情況不得不讓潘靜和劉鑫達心里發(fā)慌。
于是潘靜提議道:“我們出去找找?!?p> “那我通知林奕?!眲Ⅵ芜_電話都舉起來了,卻被潘靜制止,“先別告訴林奕,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黑了,她過來都要幾個小時。我們先找找,子軒是個成年人,應該不會出什么事的,說不定只是去慶功了沒看到手機?!?p> “好,那咱們分頭找?!?p> “行?!?p> 潘靜和劉鑫達找遍了他們平時會去的地方都沒有找到黎子軒。最后,劉鑫達接到了酒吧服務(wù)員的電話,和潘靜一起將他帶回了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