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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流連

第二十一章 慶王爺?shù)馁I賣(三)

人間流連 雪人谷 4297 2020-08-19 10:04:26

  送走了李紹達(dá),蔣堯繼續(xù)忙著手里的活兒,李家同看出她心不在焉、憂心忡忡,卻不好細(xì)問。他將李家異支到倉庫點貨,打算找機會問個究竟。

  他的意圖,蔣堯心知肚明,但怎么說,說什么?說李紹達(dá)心機深沉、陰險狡詐,說林亦森璞玉渾金、善人義士,這兩點李家同都不會相信。再說,橫看豎看,林亦森外化出來的樣子也不像是淑人君子。她有意躲避著李家同的眼神,這讓他更加心神不安。

  “先別忙了,”李家同終于忍不住,一把抓住蔣堯手腕,把她拉出樣品柜,“到底什么情況?”

  “這次的樣品都不錯,上市肯定賣得好。”蔣堯答非所問,避重就輕。

  “我沒問樣品,你和爹打的什么啞迷?又爭又不爭的,買賣做還是不做?”

  “你問我干嘛,去問你爹唄。”蔣堯掙開他的手,“坦白說,我真不知道。”

  “不知道?爹都快認(rèn)你當(dāng)親生女兒了?!?p>  蔣堯背過身去,努力搜索語言,李紹達(dá)之前還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勢必拿下這單生意,見了慶王爺一面,轉(zhuǎn)頭就改變主意,明爭暗棄,她確是猜不透個中原因。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句話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她還看不出此事中妖的本質(zhì)。爭——絕不僅僅是只想惡心林亦森一把,后面大概率隱藏著更大的深淵。但她如何與李家同說呢?說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之所以猜中李老爺?shù)南敕?,是因為看穿了小人之心,呵呵,算了吧?p>  “這件事我不會參與了,”蔣堯語氣堅決。

  李家同一時無語,嘴唇碰了碰卻沒發(fā)出聲音,定了一會兒,說:“你是…不打算幫我了?”

  “我仍然幫你打理鋪子,尋找兇手,但死咬林亦森…我不想做,也沒必要?!?p>  “你不想做的事我不勉強,只問一句,你對他…是不是沒有當(dāng)初那么憎惡了?因為羅茗?”

  “與羅茗何干?”

  “你和他單獨在玉泉樓把酒言歡,整個江城都傳遍了,大家說李大少爺帶回的女人竟然跟羅軍長好了,我聽之任之,從未向你求證,因為我明白你是一心為我尋找線索,可今天我不能不想了,現(xiàn)在…此刻…你心里究竟誰最重要?”李家同目光流轉(zhuǎn),有些渙散,已無往日的自信。

  蔣堯怒氣填胸,強自忍下:“請你明確一點,我們是朋友,我是來幫你的,不是任你差遣和隨意控制的。至于我和誰交往那是我的自由,你沒有權(quán)利干涉。若不信我,我便回結(jié)界處,不給你添亂。”

  “我并非這個意思,”李家同趕緊解釋,再次抓住蔣堯手腕,力道更大了些,“我只希望你我之間能坦誠相待,我當(dāng)你是朋友,擔(dān)心你的安危?!?p>  “是朋友便不會有那一問?!?p>  “好,我錯了,”李家同軟下心來。

  蔣堯低頭看去,李家同緩緩松開手,只見手腕處已有淺紅的指印,她將話掂量了一遍,開口道:“無論目的是什么,你都要小心你爹,他不是你想的這么簡單,凡事留一線,不要做絕,讓彼此都能有個退身的機會?!?p>  李家同本想反駁,終是沒有張口,只是攥緊了拳頭。他不愿相信,爹會把自己推出去頂雷??墒Y堯亦不是信口開河之人,必是覺出了什么,難道背后真有不可告人的陰謀!他要考慮考慮爹的反常,至于蔣堯,一個在這里沒有任何利益關(guān)系的人,不會害他。

  蔣堯氣鼓鼓的走出芙蓉苑,自己的生活一團(tuán)糟糕,還來趟別人的渾水,結(jié)果弄得里外不是人。

  她不知不覺走到軍部駐扎營,一個年輕軍官跑上前來,攔住去路:“蔣小姐,你怎么來了?”

  蔣堯仔細(xì)辨認(rèn)著:“你是…你是那個…好眼熟,”她用食指猛點嘴唇,望著天空使勁兒回想,臉盲患者真是容易尷尬。

  “我是羅軍長的副將,我叫王德!”年輕軍官自我介紹。

  “啊,對對,王副官,我記得。”蔣堯說完自己都不相信。

  “你是來找羅軍長的?”王德顯然也不相信。

  蔣堯點點頭,由王德引領(lǐng)去羅茗處。這個王德相貌也算端正,性格隨和熱情,但就是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油膩之感。尤其是他看女人的眼神,不從正中直視,而是閃躲著溜邊聚攏,目光好似一條涎著口水的舌頭舔舐對方,讓人極不舒服。

  終于見到羅茗,蔣堯心中才算定了定,她看著王德離去的背影,幽幽的說道:“他有點猥瑣啊?!?p>  “啊?”羅茗倒茶的手懸在半空,驚異道,“誰?哪個猥瑣?”

  “你的副官王德,氣質(zhì)猥瑣,可不像正人君子?!?p>  “你想多了吧,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

  蔣堯搶過他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大口:“你是男人,又是他上司,他當(dāng)然不會那般看你,忠告一句,防著點兒,別被他惹出禍?zhǔn)逻B累了你?!?p>  “哈哈哈哈…”羅茗大笑,替她滿了一杯茶,“我知道你的意思,他對女人確是特別感興趣…”

  “就是好色。”

  “行行,好色,”羅茗無奈,“于男人來說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多往閑庭跑兩趟,或者去去暗門子,只要不影響軍務(wù),我可由著他?!?p>  “既然你有把握,我也不多言了。說正事,我已查實那幫追打林亦森的混混兒就是李老爺派去的?!?p>  “怎么查實的?確切么?”羅茗一臉嚴(yán)肅。

  “我自有我的辦法,絕對屬實?!笔Y堯不預(yù)備告訴他詳細(xì)經(jīng)過,“還有一事,你需提醒他小心為妙?!?p>  “什么事?”

  “慶王爺要在江城投資辦廠,你告訴林亦森,能推便推了吧!”

  “好,我一定轉(zhuǎn)告?!?p>  蔣堯吃了一驚,長長的睫毛忽閃了好幾下,湊到羅茗跟前:“你不問問我為什么,就如此相信我的話?我要是替李家做事,故意接近你,放出風(fēng)聲故弄玄虛的害你們怎么辦?”

  羅茗往后挪了挪:“我從不以惡意揣測人心,我信你就是徹徹底底的信,不帶任何附加條件。”

  “你這樣怎么帶兵打仗,俗話說兵不厭詐,布陣防守,全是計謀,誠實可不是美德?!?p>  “正因如此,我才愛帶兵打仗,不行陰詭之事,真刀真槍的實干,”羅茗面呈欣喜之意,“你這算是對亦森改觀了,必要時刻也肯幫一幫他了?!?p>  “誒?你別誤會,”蔣堯抬手表示反對,“我是沖你,跟他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她忽然變得嚴(yán)厲,繼續(xù)解釋道,“你就說是你自己提醒他,不要透露我半個字,否則…捏死你?!笔Y堯說完將手轉(zhuǎn)了個圈,慢慢捏成拳頭。

  “我可怕死了,”羅茗哭笑不得,“走,咱倆還去玉泉樓,我請你喝酒?!?p>  蔣堯一掃陰霾,瞬間變得愉快,有人請客,那敢情好。他們倆不是江城人,更不是艾家堡族人,都不會把那些說三道四放在心上。還有什么比和知己對飲談天更讓人心中暢快的事呢?

  兩人走在路上,羅茗怏怏的說:“大有汽車,小有黃包車,不知道你干嘛非要走路。”

  “暴走對身體好,還能減肥,讓別人拉著自己飛奔,我可坐不下去?!?p>  “大家都不坐,那些車夫吃什么,想事情不要太片面,你覺得自己高尚,實則更加殘忍?!?p>  蔣堯拍起手掌,無不贊嘆的說道:“果然好見地,”她雙手豎起大拇指,“你說…你這般信任我,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去!”

  “哈哈哈……”

  顯而易見,他倆在一起時,除了太陽,沒有能讓兩人面上變紅的理由了。

  蔣堯還在笑著,腕上又被環(huán)住,李家同的指印剛剛褪去,還有隱痛,這一抓讓她心里一抽,差點叫出聲來:“你干嘛?”

  “噓,”羅茗比了個不要出聲的動作,指指前方。

  順著看去,竟然見到阿翹急匆匆的走著,她一改往日裝扮,身著簡單利落的西裝衣褲,頭發(fā)藏在鴨舌帽里,未施脂粉,一路專注謹(jǐn)慎,離她七八米處行著的正是慶王爺。

  “阿翹姐在跟蹤慶王爺?”蔣堯輕聲說道。

  “走,看看去。”羅茗拖著蔣堯跟在后面。

  慶王爺七拐八拐,不行大道,全部走的暗巷。越走越寂靜,人煙罕至。

  蔣堯有點發(fā)怵,三番四次的回頭看。

  “你看什么?”羅茗一頭霧水,低聲問道。

  “你說…”蔣堯又回了一下頭,“阿翹跟著慶王爺,咱們跟著阿翹,難保不會有人跟著咱們。”

  “你把心擱在肚子里,如果有人跟著咱,我一早便能知道?!绷_茗處之泰然。

  “信你一次?!笔Y堯當(dāng)下安心落意,只遠(yuǎn)遠(yuǎn)盯住阿翹,見她越跟越緊,一個趔趄,差點驚了慶王爺。幸虧阿翹靈活,閃身避進(jìn)旁邊支巷。

  羅茗暗暗緊張,下意識捏緊了蔣堯,皮膚與皮膚之間滑出汗來,蔣堯一翻白眼,心道:倒霉催的,今天誰都跟她手腕來勁,再多幾下,非得去看跌打不可。

  “阿翹萬一失手,你可得過去幫她?!笔Y堯吩咐著。

  羅茗輕笑:“你太小看她了,咱倆說不定還需要她來解圍呢?!?p>  蔣堯?qū)⒆烊Τ梢粋€圓圈,哦了哦了。

  一會兒功夫,眼前便呈現(xiàn)出一座廟,廟宇雜草叢生、破敗不堪,可見許久無人進(jìn)奉香火了。

  “這兒竟然有座廟?!笔Y堯不可思議。

  “已經(jīng)廢棄好久了,”羅茗橫生疑竇,“王爺來這兒干什么?這也不是賈族老的家。”

  “會不會是賈族老突然心生悔恨、迷途知返、遁入空門了呢?”蔣堯被羅茗瞪了一眼,趕緊收回玩笑,“過去看看就知道了?!?p>  “不可!太近了會被發(fā)現(xiàn)的?!绷_茗再次緊了緊手力。

  蔣堯深吸一口氣,費力抬起被箍著的胳膊:“大哥,你再不放手,咱倆就長在一起了?!?p>  羅茗才意識到自己用力太深,稍稍松了松勁兒,但仍不放手:“放開不行,我怕你亂跑,大不了輕點兒?!?p>  慶王爺在廟前駐足,四下瞧了許久,確認(rèn)沒人,才走進(jìn)廟里。蔣堯掩嘴偷笑,竟可憐起王爺來,兩撥人跟著都不知道,這種人就不應(yīng)該搞秘密行動,直接大鳴大放的把他們帶來多好呢。阿翹沉了一陣,游移到廟側(cè),從窗洞向里看去。她雙目翕動,嘴唇緊緊抿著,生怕發(fā)出一丁點兒聲響,全神貫注的接收著廟中的一切動向。

  羅茗將大拇指在蔣堯手腕處壓了壓:“走,咱倆到另一邊?!?p>  從另一側(cè)的窗洞看進(jìn)去,廟中事物一覽無遺。奇怪的是,里面除了慶王爺,竟還有一位女子,她年紀(jì)尚輕,衣裳單薄,似是只著中衣,蜷著雙腿坐在亂草之上,雙臂綁在身后的柱子上,口中塞著巾帕,是被囚禁于此的。

  慶王爺從懷中掏出兩個饅頭,蹲下身,喂到女子嘴里:“吃吧?!?p>  女子怒氣沖沖,把饅頭吐到一邊,啐了他一口:“趕緊放我出去。”

  慶王爺拍拍兩手的余渣,譏笑道:“你傻還是我傻?放了你我們怎么辦,不過你盡可踏下心來,等錢銀到手,你自然可以出去,到時候有沒有人發(fā)現(xiàn)這個破廟進(jìn)來救你,就看你的造化了。在這兒之前,你不吃東西,耗的是你自己。”

  “你們這些壞人,等姑奶奶我出去了,一定要在你們身上抽幾百鞭子,抽的皮開肉綻?!?p>  “哼!有命出去再說吧?!睉c王爺把饅頭踢到女子身邊,“這是你三天的口糧,往后三日我都不會過來,吃不吃隨便你。帕子我就不塞了,你隨便叫,反正沒人會來這里?!闭f完,他撣撣衣上的土,離開了破廟。

  廟兩側(cè)的人都貼著墻壁,盡量把自己縮成平面。

  蔣堯微微轉(zhuǎn)頭,驚嘆道:“慶王爺綁了個女子在這兒!她是誰???”

  “我也不清楚?!绷_茗搖頭。

  “阿翹姐跟蹤王爺干嘛?”蔣堯繼續(xù)提問,“難道這個女子是閑庭的姑娘,被王爺綁架,以此要挾阿翹姐要贖金?”

  “不可能,閑庭進(jìn)新人,阿翹都得知會亦森,知根知底才可,這人…我從未見過。”

  “或者是我想復(fù)雜了,只是王爺欠了閑庭花酒錢,阿翹姐想跟著他回家要去,結(jié)果跟到這里來了?!?p>  “更不可能,如果是要花酒錢,阿翹盡可以大張旗鼓的去賈老家里要,弄出動靜來才好,正好可以丟一丟賈族老的面子?,F(xiàn)在這番打扮,明顯是不想被人認(rèn)出,而且是專為跟蹤而來?!?p>  “這也不是那也不對,你說吧,我不猜了?!笔Y堯鼓起腮幫。

  細(xì)碎的腳步聲傳來,想是阿翹悄悄離開了。

  羅茗眼里射出亮彩:“咱們也走。”

  “走?不救那女孩兒了?”

  “阿翹沒救,我們也先不救,事出必然有因,等弄清楚原委再說?!?p>  “那是怎么樣?”

  羅茗雙眉微挑,壓著聲音道:“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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